“你們……”他突然抬頭看著幾個正偷偷八卦的下屬,問道:“一般跟同事慶祝都去哪兒吃飯?吃些什麼?”
被問的幾個人都是一愣,麵麵相覷,總裁這個是什麼意思?
這話題的跳躍性是不是太大了點兒?他們可是剛剛還在說這個月的季度總結啊。
其中一個人試探著道:“傅總是想要出去吃飯?不知道定哪個飯店還是?”
“嗯,跟人慶祝。”傅雲深強調了一下,“就是她贏了一場比賽,然後要給她慶祝,一般去哪兒吃什麼比較好?”
天知道他這個問題問的有多麼模棱兩可。
所有人都到嘴邊了一句話,好像問,但是害怕總裁的冷眼。但是,一般這個問題,不都應該給幾個條件的嗎,比如說,對方是男的還是女的?
“不知道傅總要給誰慶祝,但是以我的情況來說,我的兒子每次考了雙百分,我都會帶他去吃王婆大蝦或者是牛排,兒子特別喜歡吃牛排,尤其喜歡黑胡椒味道的,八分熟。”
這是一位兒子正在上小學的年輕媽媽,非常有能力,是策劃部的主任,才三十五歲。
傅雲深抬頭打量了她一下,跟溫汐桐小小的比較之後,抽了抽嘴角,心道還是算了,溫汐桐自己做得麻辣小龍蝦就非常好吃,牛排的話,她好像也不算太熱衷,西餐廳他們去的真不少。
下一個,他的目光很自覺地看著下一位準備發言的,就想在開會一樣,期待對方的答案。
幾位主任汗顏,上了這麼多年的學,拿了這麼多的學位證,工作經驗少說也有十年了,可從來沒人跟他們說過當總裁問你出去吃飯去哪兒時這個問題要怎麼回答。到底是單純的想讓你介紹一個吃飯的地方還是要對你進行考察?
他們內心的掙紮傅雲深不懂,因為他也在思考,而且隱隱有了思路——
好像剛結婚時七夕節買回去的蛋糕溫汐桐挺喜歡的?
但是那個地方是哪兒來著?
算了,等會兒問問錢森好了,他肯定知道。
這麼一想,傅雲深總算能把這件事丟到腦後了,不需要再糾結的總裁大人開始聚精會神的重新投入到工作中去。
……
這邊,結婚一個星期了,溫明豔終於能夠回家看看自己的母親。一般來說新娘這個時候回娘家都是要新郎陪著的,這是習俗,可惜傅翌晨不是正常人,這幾天又不知道在哪兒遇見幾個小粉紅,被她們迷得骨頭都酥了。
沒人陪,弄得溫明豔隻能自己回家。
“媽!”一見麵,溫明豔撲倒在蔣月柔的懷裏,哭的嘶聲裂肺。
蔣月柔也已經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不心疼自己的女兒是假的,這可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啊。在自己身邊時寵著護著,想盡一切辦法疼著,結果這剛去別人家就給完全無視了,她也難受啊。
“好女兒,乖,不哭啊,讓媽媽看看你,是不是出去這幾天都瘦了……”
溫明豔拉著母親的手,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嘴上氣憤地說道:“媽,我現在在傅家根本沒有一點兒存在感,傅翌晨不把我當回事,他似乎更加討厭我了。他的父親母親也不幫我,我根本就不是嫁過去的,我是去受罪的!”
“誰的爸媽向著誰,要是傅翌晨來咱們家,我肯定也向著你!”蔣月柔無奈的摸著自己女兒的頭發,輕聲安慰地說道:“別哭,注意著身體,他都不愛惜你,你就要更愛惜自己。”
溫明豔心道她愛惜自己有什麼用,到頭來傅家還是別家的,跟她一點兒關係都沒有。
“我嫁給傅翌晨什麼也拿不到!媽,傅翌晨你知道他說什麼?他說我跟他在一起隻會花他的錢!但是我花他的錢難道不是天經地義?我都嫁給他了啊,媽你不是也一直花父親的錢嗎?父親的錢都是你管著的!”
溫明豔就不明白,在她心裏,也覺得自己嫁給了傅翌晨,那麼他的錢也得交由自己保管。可人家根本沒這意思,她也不敢上去硬要,畢竟她還得把人哄著跟她一起了才能懷上個孩子在傅家站穩腳。
蔣月柔沒法跟她解釋這其中的不同,猶豫了半天,隻能跟她說,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傅翌晨的心思,隻能她一個人去悟,這結了婚就不像是戀愛時候在一起了,要考慮的事情很多,必須讓他心甘情願的留在你身邊。
“別怕吃苦,你就想著,吃點兒苦將這個男人拴住了,整個傅家都是你的了,孩子,那可是傅家啊,你想不花一點兒心思就將它握在手裏?你也不想想,你媽我是花了多長時間才讓你父親給我正名的?你還好,比我強,你現在是他名正言順的夫人,無論做什麼都有底氣,你媽媽那時候什麼酸甜苦辣可是都嚐過了……”
溫明豔聞言瞪大眼,蔣月柔從來沒跟她說過這方麵的事,當即想要聽的更多一些,她好奇的問道:“媽,你教教我怎麼做行嗎?”
“這沒法教你。”蔣月柔沒說的是那時候溫建國跟她好上一大部分原因就是因為他的原配夫人讓他太心煩了,處處比他強,讓他感受不到一丁點屬於男人的自尊,跟楚心藍在一塊,很多人都說溫建國是個吃軟飯的。
所以啊,當時她稍微對他好一些,溫柔體貼一些,男人女人嘛,在一起不就是床上那點兒事,溫柔點兒,由著他來,自然就離不開你了。
但是現在溫明豔不一樣,她現在的位置就是很容易被討厭的原配。
原配這兩個字,說好是好,但是說不好也太多不好。
蔣月柔給女兒分析了現在的形勢,兩個人就像是在打一場戰役一樣,認認真真地把所有可能性都分析到了。
“如果他現在被外麵的誘惑吸引了,你就扮演一個賢惠的角色,讓他有愧於你。”蔣月柔說著起身,將自己這幾天一直整理的一個本子拿了出來,翻開,每一頁,正反兩麵,都密密麻麻的寫滿了菜名。
菜名旁邊是菜譜,需要什麼,每樣東西需要多少,放多少鹽、醬油、糖、醋,都寫的清清楚楚。
旁邊還有小字,不等溫明豔仔細看,就聽見蔣月柔道:“這些位置是專門空出來的,你回去試著做,然後不管讓誰吃,都記下來誰愛吃哪種口味。鹹了,酸了,甜了什麼的都記下來,還有你的公公婆婆喜歡吃什麼,不喜歡什麼,這些都是最基本的,做好這些,他們對你的評價自然就高了。”
算盤打得好,奈何她忘記了自己的女兒是個標準的懶人。
若不是繼承了屬於母親大人的優良的基因,而且蔣月柔處處管著她,從小到大嚴格限製她的體重,然後教她打扮自己,化妝還有服裝搭配都是找老師專門教的,這才讓溫明豔出落的如此的標致。
要不然,就跟溫明豔這樣好吃懶做,不管什麼都懶得操心那樣子,她遲早也就是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女人。
此刻,望著那滿滿一個筆記本上麵記得密密麻麻的字,溫明豔開始打退堂鼓,有些糾結地問道:“媽,這勝算有多少?是不是隻要我做了就一定行?”
“這誰也說不準,媽說了隻是讓你去試試。”蔣月柔歎了口氣,“你別怕困難,隻要你肯去做,堅持下去總會看見曙光的。”
一聽這回答,溫明豔馬上不幹了,憤憤不平地說道:“那要是我盡心盡力的做了之後沒有任何改變,我不就是白做了嗎?媽,你舍得讓你女兒這麼吃虧?”
蔣月柔心道她這是生了個傻子嗎?舍不得孩子就套不住狼,你這不過是勤快點兒做幾頓飯就覺得你自己吃虧,那傅家看不見你的表態怎麼放心去接受你?
“媽,你怎麼不說話了?”
見蔣月柔不吭聲,溫明豔終於覺得自己有點兒過分。
看著手裏麵的本子,感覺沉甸甸的,雖然本子自然沒有多少分量,但是裏麵裝的是她母親滿滿的心意啊。
她母親,當時就是這樣,一點一點的,讓溫建國接收了她嗎?
“媽,我不是不想做,我就是覺得,傅翌晨現在這樣對我,我太生氣了!我長這麼大,還從來沒見過誰這樣對過我。他都這樣對我了,我卻還要掏心挖肺的去對他好,憑什麼啊,我就是,就是咽不下這口氣!”
年輕人,喜歡計較。
可是計較乃是人之本性啊,不計較,就沒比較,怎麼能叫做人生?
蔣月柔又摸摸女兒的頭發,無聲歎氣。她現在終於體會到這種無力感了,縱使自己什麼都會又怎麼樣,她那麼多的方法也難以保護女兒,嬌慣著養大的孩子送去別人家裏當牛做馬的,她不心疼啊?
為了補償溫明豔,這天蔣月柔做了一桌子菜,全部是女兒喜歡吃的,頗有些最後一餐的豐盛感。
大概是心境不同了,這次在吃的時候,再也沒有了以前那樣的好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