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歸想,傅雲深還是依言等了會兒,並沒有著急著進房間,而是坐在外麵餐桌旁邊安靜的等著開飯。
他其實有話要跟溫汐桐說,是關於傅翌晨的事,今天在公司的時候剛接到消息,說是傅翌晨跟溫明豔兩個人要領證了,聽傅老爺子的意思,應該是不會舉辦婚禮,隻說了要去民政局領個證。
這事兒溫汐桐應該還不知道,傅雲深回想了下進門時從廚房那邊傳出來的溫汐桐的笑聲,心裏麵有點兒猶豫,這事兒要是跟她說了也不知道是個什麼反應。
看她心情挺好的,應該不會因為傅翌晨的事情又鬧不愉快吧?
這不怪他多想,實在是因為當時兩個人要結婚時,溫汐桐還在猶豫,傅雲深就是拿這個要報複二人的條件讓溫汐桐動了心。他跟她說,一定會幫助她報仇,讓這一對狗男女嚐嚐悔不當初的感受,沒想到這事情最終成了一半,現在傅雲深看樣子好像是不情願,卻是不得不跟溫明豔結婚。
真是,傅雲深無奈地想,怎麼這一次傅翌晨就這麼聽話,還以為最起碼要鬧個雞犬不寧,他甚至去跟老爺子說了不讓舉辦婚禮,為的就是溫汐桐的麵子,他擔心溫明豔那個沒皮沒臉的,會過來跟溫汐桐說那些有的沒的讓她心裏添堵。
現在倒好,一個女人一輩子最重要的結婚,溫明豔竟然也不打算要了,打定了主意一定要嫁進來傅家。
“上飯嘍!”
傅雲深的思路被這一聲吆喝打斷,溫汐桐跟個漢子似的抱著個盆子就朝著他走過來了,瞧著她一個弱女子哼哧哼哧的抱著那麼大一個盆,他倒是挺心安理得的,也不喊人去給她幫忙。
不但不喊人幫忙,人家還明顯有點兒心不在焉,“做的這是什麼?”
溫汐桐心道你怎麼不自己看看,長著眼睛還要拿嘴巴問,這不是明擺著的麼,這一大盆都是烙餅!
還沒來得及說,那邊李媽也端著醬還有菜過來了,往桌子上一放,獻寶似的朝著傅雲深笑,“這餅子卷菜可能雲深還沒吃過,夫人在的時候,每次都是特別精致的幾道菜,米飯,一碗湯,吃了那麼多年,應該也有些吃膩了吧?來,嚐嚐這個!”
傅雲深莞爾,李媽說的沒錯,他媽媽在的時候,確實吃飯特別講究,而且很少吃餅子,養尊處優的女人總是覺得餅子這種東西,應該是窮人家吃的,因為餅子太大,得分著吃。
他小時候眼巴巴瞧著電視上演的那種餅子,確實很想嚐嚐,奈何每次路過路邊那些小攤,都被老媽目不斜視地帶著走過去,根本無緣。
現在——
李媽好像知道傅雲深不知道這東西怎麼吃,特別麻利的拿起來一個餅子,在上麵刷了一次層醬,然後放了點兒旁邊的配菜上去,拿著餅子的一邊輕輕一卷,一個圓柱形的細細長長的卷菜餅就做好了。
溫汐桐在一旁瞧著,心裏麵將傅雲深好好的鄙視了一通,養尊處優的大少爺,竟然連烙餅卷菜都沒吃過……
是不是在他們這些對吃食特別挑剔的人的眼裏,這種東西都是鄉巴佬吃的?
嗯,鄉巴佬。
傅雲深在她默默地念叨著“鄉巴佬”這三個字的時候,動作十分自然地將餅子接過去,然後咬了一大口。
溫汐桐:“……”這不是鄉巴佬,這是見識少!
傅雲深一邊吃還一邊點頭,意思是這東西吃起來確實不錯,而且他覺得挺幹淨的,並沒有像他媽媽說的那麼不堪。
溫汐桐見他吃了,自己也包了一個,先遞給李媽。這次的烙餅卷菜其實還是李媽想出來的,說自己住院的時候嘴巴饞,特別想吃這個,本來那天打電話就是想跟她商量著做這個,結果被她耽擱了一下,忘了。
這會兒先給李媽包一個,權當是賠罪了。
李媽也明白她的心思,直接就接過去也開始吃,一邊說還一邊誇,說溫汐桐的手巧,這做餅子的麵團都是她活出來的,很有嚼勁,很好吃。
誇得溫汐桐麵上不顯,心裏麵其實特別高興,然後給自己也卷了一個。
手捧著要往嘴巴裏送時,餘光突然看見傅雲深正表情淡淡的盯著她,確切的說,是盯著她手裏麵的卷餅。
幹什麼?溫汐桐一愣,用眼神示意他那邊還有很多烙餅,不用隻盯著她手裏麵這一個,自己卷,想吃什麼放什麼,還可以挑選口味,多好!
可傅雲深明顯沒讀懂她的意思,一臉的茫然,眼睛就瞅著她手裏麵這個,一臉的想吃。
歎了口氣,溫汐桐問他,“傅先生是不會包嗎?為什麼一定要看著我?”
可不就是不會包嗎!
傅雲深還沒說話,李媽突然想起來了,趕緊將手裏麵的病要放到一邊,給自家的少爺卷餅。
“他以前沒有吃過這種,應該不會包,桐桐你吃吧,我給他卷。”
本來就是給李媽賠罪的,還得讓李媽給卷,溫汐桐麵子上過不去了,手裏麵這個已經到了嘴邊了,最後還是乖乖交到了傅雲深手裏,“傅先生吃這個吧。”
最終,還是溫汐桐這個賢惠的小媳婦一邊給傅大爺卷餅一邊小口小口吃自己的,一瞧傅雲深手裏麵的不夠了馬上起身給他卷,到最後自己統共沒吃多少。
也幸好她食量不大,而且看李媽跟傅雲深都喜歡吃,她心裏麵也挺有成就感。
這些人喜歡吃的話,以後就多做點兒好了,她想。
……
難得其樂融融的在一起吃了頓飯,往常要不就是傅雲深跟她之間有矛盾,要不就是她心裏麵有氣看傅雲深不順眼,總之兩個人一直不對付。
今兒好不容易說通了,兩個人之間的主要矛盾就是溫汐桐要去工作這件事,現在傅大爺一鬆口,連帶著溫汐桐的氣兒也消了,看著傅雲深那張俊臉怎麼看怎麼順眼,再一想,這人的確不錯啊,還幫著她將迷醉她的那兩個流氓給收拾了!
這會兒,才一點一點記起來人家的好。
不過溫汐桐馬上又想起來,傅雲深對她不錯,她其實對他也挺好的啊,好吃好喝的供著,也不違背他的意念,他說什麼都聽了,雖然有那麼一絲絲的心不甘情不願……
那邊傅雲深一言不發地看著她,好一會兒。
溫汐桐沒發現,李媽倒是感覺到了,快速的收拾了一下退場,將地方留給這兩個人。
剛才還挺熱鬧的地方,突然之間安靜的有點兒過分,溫汐桐終於察覺到有一束不冷不熱的目光始終落在自己身上,看過去時,傅雲深也沒掩飾,就跟她這麼平靜對視。
怎麼了?
溫汐桐印象裏傅雲深可從來沒有這麼“關注”過她,腦袋上迅速飄起了幾個問號。
“咳。”估摸著時機差不多成熟了,傅雲深突然咳嗽了一聲,清清嗓子準備開口。溫汐桐本來心有疑問,被他這一嗓子嚇了一跳,吃驚的望著他。
是不是又要談工作上的事?
感覺這幾天傅雲深都挺欲言又止的,是不是又想跟她說不讓她去工作了?
溫汐桐腦子裏亂糟糟的,想知道能讓傅雲深這麼艱難開口的事是什麼,又擔心不是自己想聽見的,天人交戰了半天,終究是等著對方開了口。
傅雲深說,“傅翌晨跟溫明豔要去領證了。”
他沒說結婚,擔心這兩個字會蟄到溫汐桐。
他已經說的很隱晦了,“領證”,不過是一個形式化的步驟。但是溫汐桐稍稍一想,馬上就懂了,回味過來。
說不震驚是不可能的,她始終並不覺得這兩個人真的能到結婚那一步,不是因為不相信傅翌晨會愛上溫明豔,而是因為她已經嫁進來傅家了,而且還是嫁給了傅雲深,如果她的姐姐再嫁給傅翌晨,這,這都是什麼輩分?
傅翌晨還是他的前男友,以後家族聚會他們見麵是有多尷尬,難道要裝作陌生人?但是畢竟還是親戚,可她實在是做不到跟這一對賤男賤女坐在一起笑著聊天!
這輩子,她想要跟這兩個人斷了關係怎麼就這麼難?
沉默了半天,她突然想起傅雲深還在望著她,等待著她的答複,於是趕緊僵硬的操控著自己的脖子曲折成九十度,以一個十分怪異的姿勢點了兩下。
“我知道了,傅先生……謝謝你告訴我。”
就這樣?
就這樣完了?
看她表示知道了以後就不再纏著自己問這問那,傅雲深有點兒煩躁。
他可還是記著的,他並不是一個言而無信的人,那時候他分明保證過,一定要幫助她報複那一男一女。
這麼想著,他解釋道:“我已經跟父親說了,不會讓他們兩個舉行婚禮,因為麵子上不好看,考慮到你……如果聲勢太大不知道要如何解釋這其中的關係。還有,隻有一張結婚證,不會有其他的,翌晨好像並不願意,但是溫明豔已經懷孕了。”
溫明豔懷孕這件事她是知道的,溫汐桐皺起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