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汐桐負責唱紅臉,他則負責白臉,就這麼把小護士哄得一愣一愣的,還沒反應過來兩個人就已經走遠了。
而好不容易回神的小護士捧著手機,還是一臉的惋惜,她還從來沒有見到過長得那麼帥氣的男人,雖然是個雙腿殘疾的男人,但……他的臉真的是太英俊太妖孽了啊!發朋友圈不照他的腿就好了,多風光!
“李媽現在在觀察期?”走遠了,傅雲深這才問溫汐桐。
“對,在家裏麵暈過去了,到這裏之後,醫生說是休克,具體原因還沒有說。”溫汐桐一五一十的把自己知道的告訴他。
傅雲深臉色一直不算好看,聽她這麼說,更是陰沉了幾分。
“我剛才沒有問你,為什麼李媽會在家裏麵暈過去?你不是一直在她身邊嗎?我不是說了讓你好好照顧她麼?出了事情之後第一時間給我打電話,你為什麼要自己一個人就把她送到醫院裏來了?你知不知道回到家找不到你們我有多著急?”傅雲深的語氣很不好。
這還是兩個人認識之後,傅雲深第一次如此的情緒外露,而且說了這麼多話。
溫汐桐很委屈,但是她明白傅雲深也是關心,便耐著性子跟他解釋,“我在家也不是時時刻刻盯著李媽,我也有我的事情要做,而且李媽也不喜歡我無時無刻的看著她,她總是讓我去忙其他的……”
“我不想聽解釋。”傅雲深不耐煩的打斷,“你過來之前我就已經說的很清楚了,你過來這裏,就是照顧我的飲食起居。還有,李媽是我很敬重的老人,我母親去世以後,李媽就像是我的母親一樣,難道你就是這樣對待她?連她暈倒了你都不知道,如果你到最後也沒有發現她,後果是什麼?你想過沒有?”
想過了,當然想過了!
溫汐桐在心裏咆哮,你以為就你一個人看重李媽?我也很看重的好不好?我也失去了母親,李媽對我來說也像是母親一般,我怎麼會不好好待她?
她已經知道錯了,能不能不要再一直教訓她?
傅雲深見她不吭聲,而且低著頭看不清楚表情,便讓她把頭抬起來,“不要感覺委屈,我告訴你的,都是你做的不好的部分。現在,如果你是我的職員,我是你的老板,那麼你已經被開了,我根本不需要你這種不聽話的職員。”
“好啊。”
“什麼?”
“我說好啊,你要是那麼不需要我的話,就把我開了吧,反正你也看不慣我,我不管做什麼你都會覺得我是錯的。傅先生,你口口聲聲說我沒有好好待李媽,但是你為什麼不聽聽我的解釋?是了,你一定會說,有什麼好解釋的?她已經進了搶救室,這還需要解釋?但是,再謹慎的人,也總會有疏忽的時候,難道人不能犯錯誤,犯錯誤的人就是犯了不能饒恕罪,必須判死刑?誰規定的?”
溫汐桐聲音不高,但是顫抖的音調出賣了她的激動,她現在是憤怒的,傅雲深感受到了。
就因為她這麼說了,他才從到醫院以後這麼久的時間裏第一次認真打量她,他這才發現她亂糟糟的頭發,通紅的眼睛一看就是剛哭過,嘴唇被咬破了,他不知道那是因為自責和愧疚,還有身上的衣服,也是亂蓬蓬的,真是奇怪,他竟然剛剛看見。
跟那個小護士說話時,他隻看見了她的背影,看她一點也不著急站在那裏跟護士說話,還以為隻是虛驚一場,李媽沒有事,結果後來才聽見李媽在觀察室裏,他就不淡定了。
“你沒有跟我說李媽在觀察室裏,我以為她沒有事。”
傅雲深有點尷尬,他也發現自己的語氣有點衝了,“所以後來知道了,我很著急,有些口不擇言,抱歉,桐桐。”
“傅先生不需要跟我道歉,本來就是我的錯,你沒有做錯。”
溫汐桐聳聳肩,一臉的無所謂,端的是沒心沒肺,可隻有她自己心裏清楚,她現在好想哭。
不要對她要求太高,說到底,她也是千金大小姐,在父母親的寵愛下長大的。雖然中間被迫獨立了幾年,可剛剛畢業,閱曆根本比不上其他人,看見李媽暈倒人事不知,她內心的慌亂和害怕不是一般人能懂的。
她把傅雲深當成了主心骨,知道他會來,她滿心歡喜,她以為沒事了,傅雲深來了之後一定會好好的安慰她,跟她說做得好。
卻未曾料到,一盆冷水順著頭頂澆下來,透心徹骨的寒冷。
隔著觀察室的玻璃看了看李媽,見她閉著眼睛在吸氧,旁邊的心髒檢測儀上麵穩定的發出“滴滴”的聲音,她的麵色已經好了很多,不是剛才她將她送來那時候的灰白,而是有了點兒血色,嘴唇還有點兒發青,但不是發紫了。
一切都在告訴她,李媽現在已經一點一點的好轉了,溫汐桐把臉貼在玻璃上,用視線跟她打招呼。
傅雲深已經進了醫生辦公室詢問病情,她不想跟他進去,便一個人站在外麵。
她以為自己沒事,結果等了會兒,她突然覺得玻璃上有點兒滑,低頭一看,上麵都是水。透明的玻璃反射出她的臉,上麵有晶瑩的液體在反光。
她想,她應該知道那是什麼。
原來,不知不覺中,她已經如此的委屈。
……
傅雲深再出來時,溫汐桐已經不見了。
他皺起眉頭,左右看了看,又問了幾個路過的護士,她們都說沒有看見溫汐桐。
“長相比較可愛,年輕就是二十三左右,大學剛畢業,兩隻眼睛很大,頭發有點兒亂,身上穿了一件……忘了,褲子是……”
突然語塞,他這才發現根本不記得溫汐桐穿了什麼衣服,他隻記住了她的長相,還有那些調查她時找過的資料。
大學剛畢業,二十三歲還是二十四歲忘記了,溫建國的獨生女,學習成績優異,母親在她上小學的時候去世,父親續弦,有了一個姐姐。
關於溫汐桐,他好像就知道這麼多。
她愛吃什麼,不愛吃什麼,喜歡什麼顏色,喜歡什麼動物,不喜歡什麼人,不喜歡什麼歌曲,喜歡那個樂隊,喜歡哪個國家,夢想是什麼,想要去哪裏,他一無所知。
哦對,他知道一個,她想要工作,然後讓自己活得有一點價值。
但是,這一點小小的願望也被他給pass了,她為此很生氣,跟他大吵大鬧,好像幾天之前還在跟他鬧別扭。
對自己的夫人了解的這麼少,確實有些說不過去。但是傅雲深又想,溫汐桐對他也是一無所知,而且,她好像還很討厭他。
這麼一想,他的心情頓時好了。
透著玻璃窗,李媽在閉著眼睛安詳的睡著,好像是在做夢,均勻地呼吸著,胸膛有規律的一起一伏,他知道,李媽已經沒事了。
醫生說,李媽有點過敏,對那個溫差很敏感,不隻是她,應該說很多老年人都對溫差很敏感,因此以後一定要時時刻刻注意保暖,不能再冷著。
她這次就是因為病毒性感冒,一直咳嗽,胸悶,上不來氣,這幾天比較嗜睡,飲食也一般,沒有胃口。然後,雖然這個感冒的加重,引起了呼吸係統的阻塞,出現了缺氧等症狀,她嘴唇發紫就是明顯的表現。
“算是送來的比較及時了,休克很多時候不會危及生命,但是一旦發生缺氧,或者是呼吸困難,這樣就危險了。”
末了那醫生還跟他說,很佩服他的夫人,從來沒有見過那麼彪悍的女人。
“她怎麼了?”傅雲深很好奇。
“怎麼了?你還不知道?”那醫生想起來當時的場景就想笑,“我們這裏從來沒有進來過電車,都是救護車或者私家車停在門口,我們醫生還有護士趕緊拉著病床去接人。但是今天,一輛電動車突破了保安的防線,不顧阻攔,直接將病人送到了搶救室門口。”
“而且她還真是聰明,擔心病人會掉下去,拿了根繩子把病人跟自己綁在一起,我們查看病人時,幾個人都沒有弄斷繩子,她一下子就給扯斷了!當時手忙腳亂的,我也沒有看她的手有沒有受傷,畢竟那麼粗的繩子……嘖嘖,以為是個男人,結果還是個小丫頭,那頭盔摘下來我們都驚呆了……”
溫汐桐騎了電動車把李媽送到了醫院?
拿了根繩子把自己跟李媽綁在一起?
有沒有搞錯?天哪,隻聽著都要嚇死人了!
傅雲深聽完之後內心是崩潰的,但表麵還是很淡定,“嗯,我的夫人一直都是這樣,而且她救人心切,還請醫生不要跟她計較。”
“不會!計較什麼!看得出來她很著急,都哭了。哎,這年頭,有些男人也做不到跟她一樣啊,多有勇氣!”
有些男人也做不到跟她一樣……
醫生,說這句話的時候為什麼要盯著他說?
傅雲深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這莫不是在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