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廂房的門被關上,淩驚陌才淺歎了一口氣,回過頭來。
“子敘,你怎麼同意笑天將我們的女兒帶走,笑天這小子想什麼,你該也知道的,不是?”
淩子敘看了坐下來的人一眼,挑了挑眉。
“笑天不錯的,至於你有什麼想法,我如何知道?”
蔡子衿搖搖頭,也給自己倒了一杯花蜜酒。
一壇酒,一壺一壺地倒到酒壺中,也快被喝完了。
“子敘。”淩驚陌是真的很著急,“你怎麼可能不知道笑天的意圖?可我們璿兒還那麼小,何事都不懂。”
淺歎了一口氣,淩驚陌拿起身後的酒壇,將自己的碗倒滿一杯。
灌了一口酒,他將碗放在桌麵上,“哐”的一聲,力道有點大。
“我不同意讓笑天一直跟著璿兒,不行!絕對不可以!”
蔡子衿將自己杯子中的酒喝完,也站了起來。
“不管如何,我都覺得笑天比你靠譜多了。”視線在淩驚陌臉上掃過,蔡子衿便沒再看他。
“璿兒有她自己的想法,她懂的事情,你也不一定能懂。”
“這我知道。”淩驚陌看著站起之人,“抓妖除魔,璿兒比大家都厲害,可看人,她不懂啊?”
“她還小,很容易受騙。”
視線落回到淩子敘身上,淩驚陌伸出掌,牽上了她的衣袂。
“子敘,我知道我是混蛋,可現在不是談論我事情的時候,璿兒她還小,我不讚同她天天和笑天在一起。”
“子敘,我先過去了,你們慢慢聊。”丟下一句話,蔡子衿頭也不回地走了。
廂房的門打開,再次關上。
“子敘。”淩驚陌再揪了揪淩子敘的衣裳。
這樣的動作,以前的龍瀛從來不會做,但,現在的淩驚陌不同。
甚至可以說,現在的淩驚陌有些黏人,這樣的改變,淩子敘是否適應,隻有她自己知道。
“你倒是說說話啊,璿兒現在這般,你真的不擔心嗎?說實話,我不想讓她和笑天在這麼下去。”
“她是公主,金枝玉葉,笑天這小子身份不明,除了懂點武功,一無是處,怎能配得上我們的寶貝女兒?”
“然後呢?”淩子敘還沒放下筷子,隨意夾了什麼放進口中,“你待如何?”
這個問題,把淩驚陌難住了,他也想問,他要如何才能將兩人分開?
璿兒看起來也很喜歡笑天的模樣,哪怕這小丫頭也不懂情愛,但,她確實喜歡和笑天在一起。
要是他硬生生將他們分開,她的寶貝女兒以後恐怕也不想承認他這個爹爹了。
思前想後,淩驚陌搖搖頭。
“子敘,那你覺得該我們該如何是好?”
“不是我們,是你。”淩子敘淡淡說道,“你反對,應該問你該如何是好。”
淩驚陌看著自己的娘子,濃眉一皺。
“難道子敘真的願意讓他們繼續這樣下去嗎?你覺得笑天配得上璿兒?”
“你覺得如何才相配?”淩子敘沒有看淩驚陌,但,至少也沒忽視他的話。
淩驚陌斂了斂神,淺歎了一口氣。
“哪怕你不計較笑天的出生,你也不能肯定他是可靠之人,子敘,我們的璿兒還小,不是嗎?”
“嗯。”淩子敘輕點了點頭。
看著她,淩驚陌一時不知該說什麼,該問什麼了。
視線在自己盛酒的碗上掃過,他拿起碗,一口氣將碗中的酒喝完。
“我知道,你是擔心璿兒會因為我們反對她和笑天一起而不開心,但,身為她的爹爹,我有責任守護她。”
“至少,等她長大,有自己的辨別能力之後,才讓她自己選擇自己的夫君。”
淩子敘放下手中的筷子,拿起酒杯,淺嚐了一口酒。
“璿兒要離開了,你不可能一直守著她。”
“我知道。”淩子敘的話還沒說完,淩驚陌便點點頭。
“她不喜歡宮中的生活,她想要去抓妖除魔,我們便放手讓她去,隻要她不離開京城太遠就好。”
“不。”淩子敘側頭看了淩驚陌一眼,“她會離開,去很遠很遠的地方,甚至離開我國,去別的國家。”
淩驚陌一瞬不瞬地看著淩子敘,濃眉輕皺。
“子敘,你為何這麼說?璿兒為何要去那麼遠?”
對於龍影璿的事情,淩驚陌知道的都是龍影璿說的,或是他看到的,智遠大師所說的事情,他並不知道。
“她可以說是我們的女兒,也可以說不是。”嘴角勾起苦澀的弧度,淩子敘收回視線,倒了一杯酒。
看著她嘴角邊不尋常的微笑,淩驚陌不淡定了。
再次揪上淩子敘的衣袂,他的聲音變得著急也低沉。
“子敘,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璿兒明明就是我們的女兒,為何說是,也說不是?”
“璿兒她究竟怎麼了?你知道什麼?”
淺嚐了一口酒,淩子敘輕輕放下杯子。
“智遠大師說,我們的璿兒早就陽壽已盡,現在的璿兒是龍女,龍女附體,你能明白嗎?”
“大概就是龍女與我們的璿兒互存吧,我也不懂,隻能這麼認為了。”
想到自己的女兒,年幼喪命,淩子敘現在也淡然了不少。
至少,說起這麼事情,她能麵不改色了。
淩驚陌微愣了好一會兒,才拉回意識。
“意思是……難怪璿兒懂這麼多,還整天說自己有五百年的命,原來……”
淩驚陌緊握了握拳,他的心髒很痛,卻不知道能做什麼。
沒有他的助紂為虐,一切的事情都不會發生。
“對不起!”過了好一會兒,他啞聲說道。
“子敘,對不起!是我害了你,也害了璿兒,對不起!真的對不起啊!”
輕輕揪著淩子敘的衣袂,淩驚陌低垂頭顱,悔不當初。
“對不起啊!都是我的錯,子敘你打我也好,罵我也罷,好讓我心裏好受一些。”
錚錚漢子,聲音沙啞得不成樣。
“為何要讓你的心裏好受?這樣,不是很好?”淩子敘話音淡然,不鹹不淡,讓人難以捉摸。
死去的,也是她的心肝寶貝,她的心情,誰曾在意?
微微勾了勾唇,淩子敘拿起酒杯,一口氣將整杯酒入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