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總歸是一樣常人不能夠理解的東西,它折磨的人死去活來,卻在最痛苦的時候,又讓其有希望,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如同幾年前,他對她說一息之間的支撐傾數崩潰掉,支撐著他的世界與能量統統消失,其他人又何嚐不是,總是幻想著,生活在自己所創建所向往的美好世界中,永遠也體會不到危險的來臨。
又有什麼需要用十多年之久的時間去維持它,用刻骨銘心的一生來紀念它?也許他們的故事不值得納入悲情一類,但,總歸是常人體會不來的,從公園湖畔倒淩風高校到她訂婚上的偶遇……
兩個人逃避的太開,就會離得越來越遠,但總有一方會牽絆著另一方,不放手。
寧肯兩個人都要承受痛苦的戀情。
他留給她的記憶隻有她從高中時代就珍藏起來的地攤貨,她很後悔,直到最後都沒有能將這十元錢買的鐵戒指送出去,而是鎖在了盒子裏,隨著記憶一起塵封。
再將盒子打開時,所有的一切都物是人非,她感覺自己老了,年僅二十五歲已結婚生子,已成為不中用的人整天呆在家裏閑坐著。
撫摸著冰涼的戒指,眉宇間不由得露出一片溫和,口氣歎畏。“十年了,你知道嗎?整整十年了……我們還有多少個十年可以等待。
窗外落葉成災,一眼望去是一顆顆飽經風霜的枯黃老樹,樹上仍有小鳥窩的根據地,隻有它們還願意陪這些樹……
來年,一定會看見春意盎然的一片綠景吧。
“媽媽,照片上的這個短頭發的姐姐是誰,好漂亮啊……”
李源,李宏旭最引以為豪的寶貝兒子,年僅三歲,已經是班上的鋼琴小天才了,性格到不隨他,而像她善良大方熱心,有愛……額,省略。
總之就是她懷胎十月,辛辛苦苦的把他從剖腹產的手術當中解救出來的。
拍拍他的腦袋,語重心長的說,“小源啊,這是你顧叔叔,男的,和媽媽以前是非常非常要好的朋友呐。”
電腦上是阿洵幾年前在表演或被偷拍的一些照片,一張又一張毫不做作、從容的表情。
可關於這一切,人們早就應該遺忘的差不多了吧,畢竟時間過了那麼久。
小源很快就表示出驚訝,但他及時的收住了自己張得大大的圓嘴,“原來是叔叔呀,很要好的叔叔……可是我怎麼沒見過他呢。”
“他……離開這裏很久了,在你出生之前就去美國治病去了。”
“什麼病啊?”
“很嚴重很嚴重的病。”
“哇,真的嗎?”
話音剛落,房間的門就打開了,保姆謙恭的做著請的手勢,“李先生已經回來了,飯菜也已經做好了,請夫人和少爺去前廳用餐。”
柯小米心不在焉又非常有氣無力的點頭,“好,馬上就去。”
帶著小源蹬蹬蹬的就跑下了樓樓底下一片漆黑,窗簾被拉得密不透光,燈也一個沒開,恍若置身與一個超級可怕的鬼屋。
很莫名其妙的叫著,“保姆,你有交電費嗎?為什麼底下沒燈?”
“你覺得我們家可能會付不起電費嗎?”
黑暗中一束光明亮起,李宏旭甩開打火機,一動不動的坐在客廳的椅子上,麵前是一個三層高的大型奶油蛋糕,最顯眼的還是蛋糕上的紅心巧克力,其中閃亮的數字:二十六。
柯小米猛地一想,好像今天是她生日,二十六歲的生日,天呐,她居然也是快要奔三的人啦!老了老了,唉……再看看李宏旭依舊那麼豐神俊朗、邪魅無比的相貌,自歎……老了老了。
雖然外表保養得極好,但內心已經千瘡百孔了。
被這麼多年來,要勞心勞力的操勞小源的事情而折磨的早就沒有年輕時的熱血了。
“怎麼,過生日都愁眉苦臉啊,你可是好久都沒有笑過了呢,今天這麼好的日子,賞個臉笑笑吧,美麗的柯小姐?”
李宏旭一步步走了過來,按住她的肩膀,笑著對小源說,“兒子,給你媽把椅子拉開。”
“遵命!”
“笑,我笑什麼,又老了一歲我能笑的起來啊?”
“咦,別這麼說嘛,你看歲數越大就越有女人味嘍。”親自推著她到椅子上坐下,一邊抽出切蛋糕的小刀,一邊示意她吹蠟燭。
柯小米愣是不領情的撇頭,“吹了可就要奔三了,我才不吹。”
“米豆你認命吧……好歹咱兩都要奔三了,二十六不算什麼了。”
柯小米漲紅了臉,僵著硬是不吹,什麼叫不算什麼,現在年紀小姑娘一個個水靈靈的,她已經變成了人老珠黃的橘子幹皮了!
“我吹我吹。”眼見氣氛僵持下來,小源爬上桌台,鼓著腮幫子,一個瞪眼撅嘴,無形中出來的強大空氣,伴隨著奶油一下子噴在了李宏旭的臉上。
小源瞄了瞄柯小米又瞄瞄他,自覺的用著楚楚動人的目光扒在了柯小米的身上,“媽媽,爸爸他會不會打我屁股,他好可怕……”
“怎麼會,我們家追隨儒家孔子,全家都是講文明懂禮貌的人,你看你爸爸這不是笑著的嗎?”
“是嗎?”小源偷偷向後扭頭。
李宏旭麵無表情的將奶油從臉上抹去,板著臉走過來,一把拽起他的身體,凶神惡煞,“有孩子嫌棄老爹可怕的嗎?李源……今兒我要是不揍的你滿地找牙,我就跟你姓!”
“爸比……你,嗚嗚嗚,你不是姓李嗎?”
“SHIT!!!”
“啊……媽媽,爸爸他打我!”
“哦,等我把蛋糕吃完來救你。”柯小米幸得東東一點沒心沒肺的真傳,莫不關己事的吃起了好吃的蛋糕,巧克力味的,和記憶中的那雖小,但唇齒留香的蛋糕不一樣,嗬,他總是知道自己最喜歡的口味。
甜甜的,膩膩的,卻不能讓人沉醉其中,一口又一口的吃下,完全的沒有感覺,傻笑,自己又想品嚐出什麼味道呢?
有些東西就是這樣,隻給你一次體驗的機會,過了,便沒有了。
柯小米放下刀叉,從自己的睡衣裏掏出突然響起的手機,望了望還在屋子裏大腦沒有注意到這邊的兩人,默默地把電話掛了。
最近這些推銷員真是猖狂,歹住機會就把她的手機打個不停,原因麼,大半還是因為家中有位富的要流油的笑麵虎,人前顯貴、人後沒了脾氣和她拌嘴。
電話響起來第二次,她實在沒了耐心,狠心的點下接聽鍵,管他三七二十一,把年後的更年期都全數爆發出來,“哪家公司的啊?你們有沒有聽老師教過一個成語叫適可而止嗎?我們家又不是金庫,你們要錢去找別人!還有,不要以為我沒脾氣,再來煩我我明兒就去掀你公司!”
那人默,些許是被她獅吼功嚇怕了,掛斷也不敢接。
她輕蔑的哼了哼,裝盡惡人,“還有什麼事嗎?沒事我掛啦。”
“別掛……”一聲極快但又柔和的聲音在她悶著的胸口炸起一股狂潮。
“你是?”拿著手機的手指有些顫抖,心口說不出的劇痛。
“……”
“你說啊,你是誰?是誰?!!!”猛然間提高的音調吸引住了其他二人。
李宏旭走來的瞬間,屏幕一暗,電話已然掛斷了。
“誰啊?”
柯小米惶恐的捏緊手機,不住的搖頭,“又是,那些廣告公司打來的吧……我不認識,阿旭,我現在心口有點疼,我先去休息。
蛋糕你放在保溫箱裏,我明天吃。”
六神無主的上了樓,小源呆呆的望著不見人影的樓梯,“爸比,媽媽跑的好快喲,是不是被鬼附身啦?”
“鬼什麼鬼,你爸我不信神鬼佛,隻信僵屍,臉是藍色的,獠牙那麼長,眼睛那麼長,舌頭喜歡卷在人的脖子上,被咬一口啊,馬上就……”李宏旭在做著詭異的動作和詭異的音色。
李源悄悄瞥了一眼漆黑的四周,再瞥一眼可怕的老爸,摸著黑,嚇的屁滾尿流的迅速逃跑,“救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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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房再回撥給那個陌生號碼時,對方已經關機了。
就像不曾出現過一樣,在那短暫的一瞬間所聽到的聲音,是他嗎不是他嗎,他的聲音她聽了那麼多年,又怎麼會聽不出來,但此時此刻,她亂作一團的心早已分辨不清任何東西了。
她也真是可笑,為什麼非要把氣氛搞得那麼緊張化,明明阿旭和小源那麼開心的給她過生日呐,每年隻有一次如同節日般的重要日子。
饒是如此,她也忘不了他站在雪中等她回來,因為是他的生日,因為覺得那麼大人還過生日,因為覺得她會喜歡吃巧克力蛋糕……
阿洵!如果你還在,還會記得今天是我的生日嗎?我說我會在你的生日上送給你想要的東西,可你呢?你又送給我什麼?漫長的等待和無數個日日夜夜用手指都算不清的孤獨日子。
你恐怕不會知道,每年的冬天,我都有留意你的生日,用紅筆圈下日期,傻傻的買來蛋糕盒禮物,你不會知道其實是你最喜歡的《童話》光碟吧,我每一年都買,每一年都放……
這些你都知道嗎?現在我還會唱它了,不會多字、不會少字、也不會五音不全、也不會忘記拍子,我會唱了,真的會了!
你又在哪裏?你不是說過,說過……會成為我形影不離的影子嗎?不是說過……為什麼這麼多年都沒有一點消息,哪怕是知道你在哪裏在哪座城市,哪一個地方過著平凡的生活,我也就滿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