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洵躺在醫院裏昏迷不醒,她留在醫院裏陪了他很久,直到醒來的時候,顧洵還在沉睡,他已經睡了整整三天了,醫生說他隻是膝蓋骨被重物打傷加上身上其他的皮肉傷休息一陣就會好的,但她還是很擔心,起身去叫了醫生。
回來的時候,顧洵已經在床上半坐起來,雙眼無神的盯著窗外的景色。
“阿洵,你還好嗎?”柯小米試探性的問了兩句,他沒有理她,醫生拿著工具上前,剛碰上他的手,他陡然的尖叫嚇壞了當場的兩個人。
“醫生,他……他到底怎麼了……”
“情緒不穩定……吧”醫生揣測不安。
給阿洵打了一針鎮定劑,帶著他去了別的科診斷病情,然而診斷後的結果是:精神分裂症,嚴重的精神疾病,那群人終於逼瘋了他,這麼輕而易舉的……讓他崩潰,再也無法正常的生活。
醫生說他盡快轉進精神病院裏接受治療最好,但她舍不得,阿洵怎麼能呆在那種地方,阿洵沒有病,什麼病也沒有……
“阿洵,不要怕,沒有人會傷害你,沒有人再丟下你的……”抱著他哭,還在藥力控製下無法掙紮的顧洵隻是動動幹裂的嘴唇,嘶啞無比,“不會,痛了……”
“阿洵……”她將手輕輕撫在他的麵上,不住的哆嗦著,“跟我回家吧,小米保護你,一輩子保護你,一輩子……”
她想牽他的手,他怯生生的躲開,好似剛才的正常隻是鏡花水月一樣的影子,她伸手抓,他推開她,黑眸厲的想要分解靠近他的任何一個人,忽而又祥和的笑,“小彩兒,你身上好紅哦……”
柯小米渾身一震,驚愕的撰緊了自己手,她不會忘,那時喜歡趴在桌邊,拿著魚食逗著魚缸裏兩條魚,還抽出空來問她這兩條魚叫什麼,柯小米很鬱悶,誰會這麼有空閑的心思給兩條魚取名字,於是隻好隨口回了一句。
紅的那條叫小彩兒,白的叫小布丁。
他嗯了一聲,用手指伸進水裏點了點小彩兒的尾巴,笑的無比的純淨:好紅的一條魚……
她隻告訴過他一次,他記下了,但他卻記不住她的名字。
臉龐掛上了柯小米的神情,在這樣複雜的心情中抓住了他的手,他試圖抽了抽,但最後還是扣緊了她的手指,他不解又陌生的望著她,“去哪。”
“回家。”
他皺了皺眉頭,任由她牽著走,可表情凝重疑惑的像在思考什麼。
走過偏僻無人的街道,用著錢包裏僅僅夠打車的錢和他一塊回到了家,細心的在下車時又牽住了他的手,她怕阿洵會丟,從她額視線裏,她的手心裏,一聲不響的離開。
臨近門口,他烏黑澄淨的眸子一凝,左手抵在了門框處死活不肯走,柯小米有些氣惱,“進去啊!”
“小彩兒,家,不在裏……”
“不在裏?”
“在,天堂。”
“家在天堂?”
“嗯。”
他在胡思亂想什麼啊,不想解釋的硬扯他進去,沒想到這樣卻適得其反的讓他越加叛逆的撇開她的手,緊緊的拉住門邊。
這時李宏旭卻正巧向這邊走過來,很是著急,“小米,你怎麼在這裏,怎麼……”
當目光觸及到那個孩子氣撇著嘴的男人,眸光開始犀利起來,別有意味的問著,“他怎麼了?”
“……精神分裂,我想讓他……”
話還沒有說完,李宏旭走上前想確認一下他是否真的瘋掉,他每走一步,顧洵就無措的倒退一步,最後不慎的被一盆花草絆倒在了地麵。
柯小米緊張的開始大吼,“阿旭,你要做什麼!”
“看看而已。”
說完就開始笑,很是友好的朝跌倒的人伸出手,“沒摔疼吧?”
顧洵死咬住下唇,狠狠的拍開他的手掌,麵前的人的笑容讓他感到害怕和不安,他大聲的叫著,“滾開!滾,滾……”
“嘖,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呐。”李宏旭挑挑眉,沒說什麼就轉身回房。
柯小米這才安撫的將他拉起,一邊極為的安慰一邊扶著他進屋,可阿洵自從見到阿旭以後就開始渾身抖個不停,怎麼回事呢。
“阿洵,不要害怕,阿旭是我的好朋友,他不會對你怎麼樣的,他人很好……”
“不,不不,不……”他一個勁的搖頭,目不斜視的盯著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的李宏旭。
按理說,什麼也不知道的阿洵怎麼會對阿旭產生那樣的反應,他們之前也不是沒見過……總之,現在看著阿洵才是最重要的,於是毫不客氣的對著李宏旭發號施令,“阿洵有點怕生,你能不能回房間待一會兒。”
“憑什麼,這裏我的地盤。”
“既然你不願意我隻好帶他去東東家住了。”
柯小米也有自己的脾氣,每當底線被勾起來的時候她也會翻臉不認人,就比如說現在,阿洵都變成這樣了,他卻不能體諒一下她的感受,他還是她往日所認識的李宏旭嗎?
這麼的冷血、這麼的無情,明明知道阿洵對她來說的重要性,可轉眼一想,他也的確沒這個義務跟她在一起照顧阿洵。
李宏旭沒了聲音,好半天才冷哼一下,把手中的遙控器向著沙發上一丟,“但願讓我的眼前也幹淨點,真過分……”
趕走了阿旭,讓站在身後的人安安穩穩的坐在了沙發上,她關心的問著,“你要吃薯片嗎?熱嗎?電視想看些什麼?”
顧洵莫名其妙的搖了搖頭,抬頭指著幹淨的桌麵,嘴張了許久卻沒能說些什麼,隻是張張合合了幾下,柯小米好奇的說,“要說什麼,慢點說。”
他鄒緊眉頭,忽然兩手搖搖,自覺的坐到了飯桌前。
“餓了嗎?”
“餓了。”
她笑,阿洵總是不同於常人,就連在這樣的情況中,都安靜的過分。
行為舉止變成了一個從來沒有接觸過世界的小孩子,他隻是什麼都忘了,什麼都不懂,沒有得病,僅此而已。
第一次主動的和保姆戴安娜說話,保姆很和諧的應著聲,不多時,轉為阿洵做的一頓菜乘上了飯桌,柯小米坐在他的對麵,“不是餓嗎?吃吧。”
“吃。”他一本正經的點頭,一直捏著的手指彎曲著去握筷子,他試了大約那麼半分鍾,柯小米笑的快不行了,但什麼也沒說,去廚房換了個勺子塞進了他的手中,捏緊自己的手,“這樣,阿洵你看見了嗎?把勺子捏起來。”
他別扭的哼了哼,像抓香腸一樣把勺子拿了起來,“吃……”
“嗯,吃。”可消失笑的極為開心的和他一起挖了一勺子蒸雞蛋吃進口裏,他吐,連連的呸了好幾口,他扣住了自己的喉嚨,驚恐的瞪著那碗蒸雞蛋,“血……流,嘴……”
她清楚敏感的阿洵嚐到了不同的東西,那是屬於阿洵的世界,她看不懂,也看不到,而那個世界,從來就沒有她包含在內。
阿洵,你的內心還在為浩浩的事耿耿於懷嗎?是不是隻要打開你的心結,你就會從那個世界回來,回到她的身邊。
“不吃這個,換點別的,吃這個青椒炒肉絲,味道很好的。”
她親自喂給他吃,帶著溫暖的笑意。
顧洵,有一天你會回來的吧?
在這之前,我都陪著你好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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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飯後,柯小米又開始頭疼要給他洗澡的事情了。
隨隨便便的找了一套阿旭的衣服,反正他們身高也沒差多少,穿起來應該很合身吧。
柯小米尷尬的站在浴室門口,開始長達了幾十分鍾的解說,“待會我去調水溫,你把衣服脫了丟在地上就行,然後拿毛巾……這樣洗,這樣這樣,還有這樣,每個地方都要擦到,清楚嗎?”
他迷茫的盯著她,修長的雙手搭在了她的胸上,很認真,“這裏?”
柯小米臉一紅,把手巾扔在了他的頭上,羞澀的推開他,“洗你不是洗我,快點進去,洗幹淨點啊!”
莫名其妙就被推進了浴室裏。
顧洵開始照著理解當中的回憶開始脫衣服,柯小米突然衝進來,他繼續麵無表情的脫,柯小米匆匆的調好熱水,把簾子拉的大開,很是急促的拍著胸口喘氣,心驚膽跳的,她把他當男人看,他卻不把自己當男人看……
也對,阿洵根本不會在意這些事情的,而她,隻需要教會他一切可以自理的知識,她要給他講,這個世界有多美好,她要給他講,自己藏在心中一切的秘密,把屬於自己的一切奉獻給阿洵,不求回報。
半天後,濕漉漉的穿著貼身衣服的人出來了,他小心翼翼的走近那個靠著牆壁站著也能睡著的柯小米,濕潤的手指抓了抓自己的下巴,隻覺得心中有一個小爪子在他的心上撓來撓去。
他不知道自己想幹什麼,隻是手腳都不聽使喚的朝她靠了過去,
感覺到龐大的暖氣和不同尋常的氣勢壓迫而來,柯小米極快的蘇醒。
他一愣,似個做賊心虛的孩子,嚇得臉色時常,不敢再看那雙明亮的讓他害怕的棕眸,柯小米也好奇的看著他,泛著紅暈的臉,刹那間她明白了什麼事,不假思索的踮起腳尖,拖住了他的兩頰,深深的親吻上去。
他沒有推開她,也沒有進一步的摟住她,隻是心中的癢癢感消失,身體異常的舒服,淺淺的一吻,卻讓狡黠的柯小米笑的跟個偷腥的貓一樣,“喜歡我吻你嗎?”
“嗯?”他不明所以。
柯小米捂著嘴什麼也不說,開開心心的拿起幹燥的毛巾開始輕輕擦拭他的頭發,軟軟香香的,就像抓了一大把的雲朵在手裏玩一樣,底下的人也沒什麼反應,直勾勾的盯著電視上正在播放的動畫連續劇:《櫻桃小丸子》……
看得入迷,兩眼都是電視的光澤所折射的反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