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木已成舟(2)

隻是讓她沒有想到的是,原告是顧洵,那個她不顧一切拚命守護的人就站在原告方的位置上,被告則是柯家所請的律師,媽媽在這之前告訴她並不用怕,她們請的是B是最有名的律師,從來就沒有打輸過任何一場官司。

這場官司關係的太過、也牽涉的太多了,所以不成功便成仁。

她心已痛的無力,眼看著顧洵一步步走來,和法官申請的三分鍾的時間,她卻隻能苦笑的看著他,情真意切。

“告訴我,為什麼要推她?”他認真而又細致的微笑,四目相對,再也沒有從前的溫存、有的隻是溫柔外表下的冰冷刺骨。

柯小米咬著嘴唇,臉色蒼白的搖頭,“不是這樣的,你信我……”

“小蒙現在躺在醫院裏是死是活我都不知道,你要我信你?我拿什麼來信你?”顧洵將拳頭捏的死死的,痛恨的瞪著她,“你恨我我明白,可你不該這樣做的……小米。”

最後一句話讓她心碎的名字,和擊到無處逢生的絕地讓她在快要崩潰的邊緣迷失自我,她用力的搖頭,拚命的甩開淚水,“不……不……我不是故意!我沒有!你信我,你信我啊阿洵!!!”

顧洵的表情變得深通惡絕,“是我的錯,我自己的錯……我從一開始就看錯你了,我一開始……就不該愛上你!”

他退去的背影那麼決絕,看來真是痛恨到極點了。

可阿洵你不知道,我隻要你過的比我好,我隻要你還安然無事,就算全天下都討厭我、就算連你也不相信我了……可,柯小米還是愛你,愛的死去活來,愛到什麼都不怕!

法庭之上,從容不迫的尖厲對話,顧洵和律師針鋒相對、不停的在為自己這方辯解,可是每次聊到她的作案動機時,她隻會抿緊嘴唇一言不發,你們自己去猜吧,我才不會告訴你們呢,我才不會……讓你們毀了阿洵的。

隻是,看著顧洵本來柔和的眉眼沒有一絲的溫度,眸裏含著的冰天雪地,口中脫出的冷淡辯詞恨不得字字都置於她死地。

她明白,原來阿洵討厭沾滿血腥的人,他討厭見死不救的柯小米了,嘴唇咬得滲血,她無怨無悔的站在原地,憋得疼痛的心口讓她難受,她很難過,難過的快要死了。

但她必須堅持下去,堅持……自己因為嫉妒夏蒙蒙而後所犯下的罪行。

也因此,阿洵對殘害生命的她恨得入骨,再也沒有緩和的餘地了……

顧洵用著異樣的眼光是不是望望她,俊美如斯的微笑,“證據確鑿,作案動機也成立,被告還不打算認罪嗎?”

律師鄒緊眉頭,拿著僅有的文件,手心都在發汗。

他從來沒有見過這麼會運用法律的人,何況對方連個律師身份也沒有,簡簡單單的將他說的無言以對。

“犯罪人柯小米與受害者夏蒙蒙因推人下樓糾紛一案,原告顧洵於XXXX年XX月XX日向本院起訴,本案受理後,依法向被告柯小米送達了應訴通知書和起訴狀副本,被告依法作了答辯。

本案在開庭審理過程中,雙方在法庭的主持下,針對各自的主張及理由,當庭舉證質證和辯論,並陳述了最後意見,由於雙方意見分歧較大,經本庭休庭評議,現評判如下:

被告人柯小米因故意傷人,觸犯中華人民共和國法律法規第二百三十四條,被判有期徒刑六年!以此展示在程序上庭審活動的合法性。”隨著最後的一聲木槌莊嚴的落下,柯小米望向顧洵的眼光終於失色。

可在那一夕之間,她也看見了,他轉身前捂著胸口,麵色痛苦的神情,但那……隻是錯覺吧?

任誰也沒有想到的當初,從柯小米進淩風高校成為他同桌的那一刻起就沒有想到,是他親手將她送入冰冷的監獄,甚至,可以不帶一絲感情的分得如此幹淨。

他還是他,她還是她……

任憑時光荏苒,也改變不了的事實。

一個人生活在監獄裏,算不上痛苦也算不上快樂的日子,她被分配到了一個單間的牢房,因為家裏人的關係,她少受了很多的苦,遲到了其他犯人吃不到的美食、躺倒了其他犯人躺不到的軟床上。

一整天都麻木的重複著簡單、無聊的生活,隻是大多數的時間還是會用來胡思亂想,想到很多,但每次想到關於顧洵的事情,她就會克製不住的捧著苦澀的淚水。

好在身懷六甲的東東,即便挺著大肚子還是深情款款的來監獄看她,還有在她漫無目的的坐牢時就已經完婚的安聖晞和沈泉,不僅把新婚禮物親自打包送過來,還隔段時間就弄點土特產進來給她嚐嚐。

最後則是佐西了,每次來看她眼淚沒有流夠一斤絕對不會回去的,她不在的日子他整個人又瘦掉了一大圈,估計是許久沒有吃到有油水的東西了,還好最近他爺爺奶奶都回來了,總不至於把他餓死。

最後就是自己了,除了比在外麵少了點自由,其他的一切都很正常,她甚至在這些無聊的日子裏忘記自己是誰,忘記了所有人,曾有那麼一刻,她的大腦一片空白,她絞盡腦汁也想不起關於自己的任何事,她舉得自己被拋棄了,被整個世界的人都拋棄了。

唯獨腦子裏還會回放著那日的斷斷續續的場景,他,那個男人,一雙不帶任何感情的黑眸,還有刺耳的聲音——你要我信你?我拿什麼來信你?!——手翩然的觸到了冰冷的牆壁,好似觸碰到了他有溫度的臉龐。

她摸到了,阿洵在笑,他的嘴角揚起的高高的,眼角細細的,她笑,有些幹澀的嘴唇抿在了一起,發出破碎伶仃的聲音,她覺得這樣開口已經用掉了她最大的氣力。

“我沒有,你信我……信我……”

她隻是沒有來得及伸手,雖然一心想要夏蒙蒙死,隻是因為她當時墜落的太突然,她什麼都做不到……

阿洵,我不是故意要害你的妻子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3801號,有人探監。”門緩緩的打開,看管她的人在招手。

柯小米麻木的走出了牢房,無聲的雙眸一瞬不瞬的坐在了等待室裏,四周還有其他人正在探監,那一堆兒深情擁抱,那一堆兒熱烈親吻,她木然的看著麵前那一大一小。

顧洵和顧曉浩……她默默的坐在板凳上,失神落魄的垂著頭,“你還來看我作甚麼……是不是來問我過的好不好?我過得很好,不如你所願,夠了嗎?”

自說自話,也不知道那人聽進了多少。

他一言不發,許久才平靜的開口,“我來隻是想告訴你,小蒙她變成了植物人,也許,永遠都醒不過來了。”

“爹地,你不是說來看老姑婆的嗎?快把禮物掏出來啊。”

顧曉浩把顧洵手上的東西吃力的搬到了桌麵上,整整一袋子的蘋果,顧洵迅速把浩浩搬到了自己的腿上,抬眼,“不知道該送什麼,隨便買了些而已。”

他頓了頓,又說,“當初你為什麼要……”

她知道他要說些什麼,細碎的眸光一凝,柯小米冷著臉回答,“我嫉妒她,我恨她恨得要死,所以我才會這麼幹!”

“不,你不會。”

如今到可以冷靜麵對現實的顧洵,沉靜的開口,會把柯小米告到坐牢,那也是一時被憤怒衝暈了頭腦,他不能夠接受,自己最愛的人用這樣的方式殘忍的剝奪掉對他來說任是很重要的人,已經死的人太多了,從小到大見的太多了……

“你想得太多了,我沒有你想的那麼好,以前的柯小米,早就死了。”

不必關心,不必在意,不必相信。

阿洵,即便再大的苦,我一個人擔著,你不會有事就行了。

顧洵抖了抖手,溫怒的開口,“柯小米,你不可理喻!”

“那你這次來,不是故意套我的話的嗎?很抱歉,我沒興趣對判了我六年的人如實回答。”不能,也絕不可以。

柯小米生硬的口氣讓他再也提不起勇氣反駁,隻顧著點頭蒼涼的笑,“的確,我根本就不該對你還抱有什麼希望,那很荒繆,事實上,我對你很失望。你讓我,連假裝相信你、假裝沒有發生過那些事情繼續對你微笑都不可以。”

撰著衣服的手難受的抖著,強迫自己笑起來、強迫自己什麼都沒有聽到。

“是啊,我不可理喻,那你就帶著你所謂的希望離開啊……”

永遠的離開,不要再來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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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她又離自己的理想遠了一步,離那個撲朔迷離的真相也越來越遠了,也許,夏蒙蒙一輩子因此醒不過來了,也許,因此世界上再也沒有一個人可以愛著顧洵的柯小米的存在了。

總是有些厭煩的吧,厭煩那個少年在公園隨意的擺手留下自己的名字,厭煩在摩天輪上偷偷落下那個牽絆一切的吻,厭煩因為一次又一次的錯誤而後永遠誤解對方。

她明白,總會有人喜歡這些,也總有人,可以代替柯小米繼續愛你,愛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爛、世界末日。

會有……人,替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