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你若安好(1)

後來他才知道,女人是個精神病患者。

她的兒子在二樓玩耍時,不慎跌下樓摔死了,死的時候是後腦勺著地,導致腦骨破碎,搶救無效。所以女人承受不了痛失愛子的事情就此瘋掉了。

女人的丈夫找了很多的醫生都治不好女人的病,反而要看著女人一天天的精神萎靡下去,所以小男孩被帶入了這個家庭,成為了那個死去的兒子的替身。

閑來無事時,女人特別喜歡做兩件事情。

第一件是摸著他的後腦勺哄他睡覺,無論是白天還是黑夜,為了自己的生活他都隻能閉眼,裝作已經熟睡的樣子。

第二件事情是總是心血來潮的給他洗澡,口上嘀咕著,“太髒了,下一次一定要洗幹淨。”

女人潛意識裏還存著自己小孩死去的影像,那個腦骨碎裂,跌的滿身是血、血肉模糊的小男孩。

還有的時候男人會來探望女人,順便會給他這個假兒子帶一些玩具,他見過的,在小孩曾經住過的房間裏,堆得全是這些玩具。

一些日子之後,女人的精神好得多了,可以獨立的吃飯、起床,不過更多時間裏還是帶著他在房子裏到處玩捉迷藏、或者一些其他的,隻是小孩子玩的小遊戲。

時間長了,女人開始是不是的記憶起以前的事情,以前和小孩呆過的點點滴滴,她講給他聽,而他隻會即使的將她要說的話打斷,用著他最善於偽裝的一麵開心的說著,“媽,你在說些什麼啊,你的兒子在這裏,並沒有去別的地方玩啊!”

“是嗎?”女人遲疑的精神恍惚起來,旋即伸出手摸摸他的頭發,從腦頂到後腦勺,來回好幾次,“我就說嘛,全是假的……”

對,全都是假的。

用著她兒子的身份過著一切不屬於自己的生活。

他可憐、同情女人的遭遇,同時他也明白,如果當一切虛假的事實被揭開,女人所受的傷害將讓她更加承受不了,到時,沒有第二個虛假的事實來蒙騙那個女人了。

所以,他一直都在盡力扮演著這個角色。

可隨著女人一天天的好轉,她的記憶也如同水落石出一樣清晰起來,直到有一天,她恐慌的指著他大叫,“不,你不是我的兒子,我的兒子已經死了,你是誰?你是誰?!!!”

那一刻他認為自己的義務已經完成了,事實上的確如此,派人將他這個毫無利用價值的人送回了孤兒院裏,為了表達口頭上的感謝,大方的捐了一百萬給這個破爛不堪,隻可以擋風遮雨的老院子裏,錢給了院長,他的新衣新褲都被其他的孩子哄搶一空。

說到這裏,夏城目光悠遠的掃了掃遠方,“我很佩服他當時的沉著冷靜。”

語畢,他勾了勾空空如也的咖啡杯,皺了皺眉頭,“沈媽,再倒一杯拿鐵咖啡過來。”

“你和我的一個朋友很像。”

“是嗎?”

“是。”

“嗬,柯小米在開玩笑。”

“也許是,下麵的故事呢?”

他表示遺憾的攤了攤手,“我去的次數很少,所以他跟我說的並不多。”咖啡換上了新的一杯,他嚐了嚐,挑眉,“我說小米,想知道的話你為什麼不親自去問問他呢?”

這是夏城第一次這麼親密的稱呼她喂小米,或許一場故事下來,他已經和她成為了朋友嗎?就像那種連別人的事情也可以一起分享的好朋友。

柯小米揚了揚嘴角,無精打采的嗬了口氣。“我不認為他會講給我聽,他可以像你一樣平靜的和你說這些事情,但我是沒有可能親耳聽見他跟我聊這些事情。”

這就意味著,阿洵在別人麵前可以很輕鬆,可在她的麵前,卻要擔負著一個男人該扛的痛苦,他並不想把這份痛苦告訴她這個有著戀人身份的人。

夏城讚同似得點點頭,舒展著身子下了躺椅,背過身,“我公司七點還有一個會議,麻煩你轉告一下他們,我先走了。”

“好,沒問題。”望了望手上的表,不多不少正巧是五點,原來不知不覺已經過了五個小時了,動了動手腳仰頭去看星空,已經是幹冷的天氣了,沒有暖洋洋的的陽光,這才感覺到冷的往房間裏撤,搓著冰涼涼的手剛要回房間,大門前就傳來窸窸窣窣的響聲。

柯小米下意識的把藥踏進房間的腳收了回來,轉過身趴在樓梯的柵欄上看著大門口的情況。

夏蒙蒙笑的很開心的給顧洵撣雪,顧曉浩早抱著自己的大黃蜂跑遠了,但是僅僅兩個人作者這些曖昧的動作,都像極了一對正在熱戀的戀人,柯小米突然有點不舒服,好像剛好大半的感冒又一下子讓她呼吸困難起來。

忽然夏蒙蒙扯了扯他的衣角,像似在等待著什麼一樣站在原地,遲鈍了幾秒鍾的顧洵還是彎下身,親昵的拂開她耳側的雜亂秀發,隨機印上了那張撅起的嘴唇上。

四周沒有任何聲音,沒有任何空氣的存在。

但柯小米還是感覺很冷,拉緊自己的衣服,恍然間鼻子聞到的一股經常在阿洵身上,聞到的薰衣草的香味,好臭……刺鼻的讓她接受不了的奪門而進。

樓梯上的動靜讓正在親吻的一對男女不約而同的看去,夏蒙蒙笑的極為甜美,而顧洵則是一把推開她,臉色沉重,“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就在剛才,夏蒙蒙一眼就注意到了站在樓上的柯小米,所以她的手從顧洵的衣服上抽回,繼而揉了揉被頭發擋住的左眼,軟綿綿的說著,“洵,我的左眼好像進沙子了,幫我吹吹好嗎?”

顧洵應計幫了她,而她卻一把扯過他的衣領,自己主動的和他交吻。

夏蒙蒙冷聲的哼了哼,勾起了唇角,“我告訴你顧洵,我夏蒙蒙的東西從來就沒人敢搶!我一定會讓柯小米負出她搶走你的代價!”

她的甜美笑容有些妖媚的裂開了一絲弧度,“你也不要以為帶著她離開就沒事了,如果你敢這樣做,或是為了她而拋棄最終和我離婚的話,我一定會把好好的撫養權爭下,然後狠狠折磨你的兒子!!!”

“小蒙……你為什麼要這樣,你對我……”他緊吊著心髒,捏成一團的手哆嗦著,“還有愛嗎?還是,單純的恨?”

“愛?我自以為是的愛上你,我又得到了什麼?哈……”她咬了咬自己鮮紅的嘴唇,滑稽的指著一個方向,瞪大了她那雙美麗的眸子,“你告訴我,如果浩浩不是你兒子,今天你還會在這裏嗎?

你對我還有愛嗎?!顧洵,別再用你冠冕堂皇的欺騙試圖來打動我的心,我不吃這一套!我可以很確信的告訴你,沒有什麼是我夏蒙蒙做不到的,我一定會讓你一輩子離不開我,一定會……”

顧洵深深的望著她的眸,那個純黑而又美麗的眸中包含著太多太多雜質了。

“有意思嗎?你明明知道這一切都是無法解決的問題。”

“嗬,我隻問你,你要浩浩和那個女人被我折磨死,還是主動的離開她?”

他抿了抿唇,鬆開了拳頭。“我答應你,和她分開,你不要再……針對她,和浩浩了……”

“是嗎?那我就期待你的好消息嘍。”夏蒙蒙背過身就走。

他知道,這一次又是別無選擇的傷害了。他自欺欺人的想著,小米的日子還有很長,她一定可以忘記他的把?當一切,用時間來填補,一定可以忘了我是吧,小米。

……

柯小米趴在馬桶上方,幹嘔的厲害。

她躍躍欲試的想要倒空的胃又好幾次的被壓了下來,她很難受,不知道為什麼感冒會這麼眼中,她簡直就想找把刀把自己隱隱作痛的腹部切掉,它讓她感到難受,極度的不舒服。

反反複複嘔了十幾次沒嘔下來,柯小米用手拍拍悶著的胸口,腳下一陣軟綿綿的依靠著,洗手台站起來,拿著毛巾沾了點冷水擦擦臉,想讓自己清醒一點,在一同亂擦之後終算是好了一點。

轉過身,顧洵就站在身後,他淡淡的掃了一眼她發白的唇色,心中一陣強痛,攪得他五髒六腑都快要碎裂了,但還是牽強的扯住了一抹笑容,“怎麼了,小米?”

“不管你的事,你讓開!”她倔強的扭過頭。

她不會忘記他剛才是如何和夏蒙蒙溫存的,絕對不會忘。

“可是,不適合這裏的人,是你啊……”

“什麼?”什麼莫名其妙的話,他今天不正常嗎?對,他一定是瘋了。可為什麼自己聽到這句話會莫名的心痛呢?他要說什麼?預料到不好的事情,柯小米緊緊的貼在了身後的門上。

“你是不是覺得我還愛著你?”他插在口袋裏的手捏的發疼。

“阿洵……你,你說什麼呢,好奇怪啊你……”

雖然不舒服,柯小米還是勉勉強強的從虛弱中扯出一絲微笑,她用著自己那雙澄淨、純和的棕眸深情的望著他,她多希望這隻是她痛苦的時候多出的一縷幻像。

就像做夢一樣,從剛才他吻夏蒙蒙和到現在和她用這樣冰冷的口氣說話隻是一場夢。

“哈啊,柯小米你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啊?”他嘴角的譏諷笑容像一把會捅人的刀,在無形之間把柯小米簡曆好的情感桶的支離破碎,“我會答應和你住在一起,和你虛情假意的過日子,全都是因為我要你重新愛上我之後再將你甩開,我也要你體會到我曾經所受的痛苦!

而現在,我真覺得沒什麼意思,整天麵對著一張讓我作嘔的臉,我實在是受不了呢,豬頭。”

“可是,不……你在騙我對不對?你明明還愛著我是不是,不可能會這樣的,阿洵!”她緊緊的扯住他的衣袖,泣不成聲的大叫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