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牽絆之鎖(4)

“你不可以娶那個壞女人!”等柯小米回過神來,猛然發覺自己說了句不該說的話,而且在於夏城和顧曉如之間什麼身份也不是陌生人說出這種話,讓她不自然的開始臉發燙,而夏城嚴肅的目光也緊緊的注視著她。

好半會,他優雅的端起一杯咖啡淺飲,眉宇處極力的掩住了一股哀愁,“她是我在中國讀書時偶然認識的,她是我的大學同學。前段時間她說沒地方住所以才找到了我,你遇上的那一次隻是我陪她閑逛的時候,她說她喜歡婚紗,所以我們一起去了很多地方,為了尋找一套能讓她滿意的婚紗。”

啪嗒——冷不防的停頓,被子放在了中間的小桌子上,他交叉起十指,越發展現出一種由內而外的儒雅姿態,讓人移不開視線的全神貫注。

“你喜歡她吧。”雖然沒有親口聽他說,但柯小米能感覺的出來。

夏城動了動唇,一抹不易擦覺的情愫在眸底掠過。

“我覺得我的愛會給她帶來極大的困擾,所以我並不想透露關於自己的心意,況且,她也說過她想找到的是一個能讓她依靠、能讓她踏實的男人,而我不是,我就是她口中的那種敗金富二代,隻會玩弄女人心的那種,我想,一定有人帶給她這樣的傷害,但我卻不能……”

柯小米什麼話也沒說,但她清楚的記得,在她與顧曉如相通的第一個夜晚,那個女人說過,為了報複顧洵她選擇了一個有錢的富二代,但最後的結果肯定不會是嫁入豪門。

或許那個富二代是真心愛她,但他的家庭是絕對不可能接受的了一個破產後的落難富家女的,所以她為了那場報複也付出了不菲的代價。

一瞬間,柯小米有點為她生出了同情之意。

“你這樣想恰恰就錯了,一個女人是不會拒絕一個溫暖的胸膛的,隻要你堅持不懈,你總會有99%的成功幾率打動你心愛的女人,有看過《傲慢與偏見》嗎?

儀表堂堂,非常富有的達西是眾星捧月的對象,但最後還是為相貌普通,但活潑可愛的伊麗莎白動了情,一次求婚被拒,達西奮力的開始第二次的求婚,伊麗莎白終於被感動答應了達西的求婚。”

柯小米狠狠的吸了幾口果汁,愜意的揚著微笑,“何況你比達西優秀上幾十倍,是才貌並存的超級財團的掌舵主呢,還怕追不到漂亮美麗的姑娘?”

夏城聽著聽著就笑了,淡淡的搖頭。

“我對自己很有信心,但我並不想強迫曉如,畢竟兩個人在一起必需要有感情,我不想耽誤她的未來,她有自己的選擇。”他微微的歎了口氣,“還有我那個任性的妹妹,我對她的所作所為向你說一聲抱歉,我沒有想到她會用那種卑劣的手段……”

柯小米挑了下眉,這人,怎麼總把未說完的話拋給她來接。

不過也好,既然人家哥哥都道歉了,她也不是一個愛計較的人,當然是想冰釋前嫌。她覺得自己應該找個空和夏蒙蒙好好談談關於顧洵的事情,想到這裏不由得心情大好,還有些頭疼和難受的症狀好受了許多。

“我和她之間顧洵隻能選一個,夏蒙蒙有浩浩,我有一顆愛他的心,你覺得他最後會跟誰在一起?”她也拋個謎團給他。

他仿佛豁然開朗的亮了亮眸子,“這是一個糾纏一生都不會有結果的選擇題,隻要任何一方都存在。”

聰明人果然有聰明的回答,換做是她絕對不可能在短短一秒鍾之內若無其事的說出這些話。

但這隻是他的回答,並不代表會一直這樣下去。

“對了。”趁著這次單獨的機會,她應該好好道謝。“謝謝你救了阿洵。”由衷的感謝的向著夏城笑,他也笑著搖頭,非常禮貌的應著,“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嘛。”

可惜,這人連開個玩笑也是正正經經的表情。

“其實有很多次我在想,阿洵生病的時候如果是我守在他身邊該多好。”那段阿洵一個人經曆過去的生死掙紮,陪在他身邊的人卻不能給他一星半點的幫助,他該有多無助、痛苦?

“他是一個很堅強的人,至少他可以一個人度過病魔的纏身,我還記得我每次去醫院看望他的時候,他會跟我談很多很多的事情,從他在學院裏認識一個漂亮的女孩和她交往到小時候在孤兒院裏的事情。”

“孤兒院的事情?”

這些事情顧洵從未和她說起過,但他卻可以輕而易舉的跟一個當時認識不到幾個月的人說這些。

有些傷心,但這畢竟是阿洵個人的事情,他不想對她透露,不想對親密的人談小時候的事情。

“你好像很想知道的樣子。”

“那你能告訴我嗎?”

“不能。”

柯小米癟癟嘴,她就知道一個正經的人向來把別人的秘密看的比自己的秘密還要重要。

她垂頭喪氣的又突然隔過小桌子扯扯他的衣袖,可憐巴巴的望著他,“就連我也不可以告訴嗎?”

雖然說出這樣的話很突兀,雖然和他根本是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關係,但還是這麼不要臉的問了,畢竟這有關於阿洵的事情,她不可以裝作不知道,就算現在問不到,以後這些疑惑也會變成她心頭的一根刺,天天紮著她這個求知欲強的人。

夏城全神貫注的盯著手中的咖啡看,沒有散盡的笑意又擴大了一輪,聲音不由自主的變得好笑起來,“也對,反正我沒有義務保守秘密,既然你想聽的話……”夏城的眸光收了收,開始詳細的描述。

在孤兒院裏,很多小朋友都很活躍,他們成群結隊,有年齡大的、年齡小的,長的美的、長的醜的,往往一些不像養孩子,或是因為失子的夫妻來領yang孩子時總會選擇一些看起來乖巧、長相也不錯的小孩子過繼到自己家。

日子久了,大家的目光也很靈巧的可以分辨出哪戶人家是富、哪戶人家是貧,往往這些時候,那個小男孩都會漠不關己事的坐在一邊,就算是當大人的視線有意無意的向他投來,他也隻會用著一雙渾濁和空洞的眼神望著別處,所以總會有人在他的身邊指指點點:“這個小孩子是個傻子吧?他不會說話嗎?”“可惜了,長的還挺乖的……”

他默然的戴上帽子,把那些討厭的聲音驅逐出自己的耳朵,以為自己能一個人呆在自己的世界裏,以為再也沒有什麼能打動他的心,所有的一切隻不過是虛浮的幻影。

他認為每一個人都很虛偽,他認為這是個虛偽的世界,所以他不懂,也融入不了。

即使在這樣的情況下,他還是不得不看著一些小朋友搶走了屬於他的東西,有些時候是一些定量的小餅幹、有些時候是被子、還有一套他藏了許久的16色水彩筆,那是爸爸在他最後一個生日時給他的最後一份禮物。

“快看,那個啞巴追過來了,哈哈哈……”

“切,有這麼好的東西也不給我們分享,小氣鬼!”

兩個淘氣鬼搶走了他最珍貴的東西,他們站在他的兩邊,將那盒水彩筆拋來拋去,他咬著唇跳了好幾下卻夠不到,隻好隨著他們的腳步,他們把那盒水彩筆當沙包一樣丟的起勁,完全不顧他的懇求,他開始著急,然而卻隻能親眼看著那盒水彩筆一隻隻的掉進了下水道裏。

他們囂張的笑著,看著他跪在了水道旁,櫓著袖子,小小的手透過狹窄的間隙伸到下水道裏不停的掏著,直到整隻手被髒臭的泥水沾著滿手都是,院長發現了他,唉聲歎氣的念叨著又要浪費錢買一套衣服了……

當然,他們會這樣欺負他也不是出自於可笑的調皮性子,而是在他拒絕參加他們之間的無聊遊戲之後開始的。

他覺得這裏像所監獄,所有的小朋友都在拉幫結派,他們講一些小朋友劃到自己的幫派下,剩下沒有依靠的隻能夠等著所謂的霸淩。

更可笑的是,他隻能夠呆在監獄裏,沒有任何理由。

但好在,除了那盒丟失的16色水彩筆能夠讓他死寂沉沉的心感覺到痛之外,沒有任何人在讓他麻木的身體受到痛苦。

這樣的日子隻持續了一年左右,終於有一戶人家在不顧院長的解說下將他帶回了家。

反正對於他來說,這隻是等同於換了另一間監獄,看管的人不同了,給他吃飯的人不同了。

領養他的是一個男人,一到家之後這個男人吩咐著下人將他的寒酸打扮換成了亮麗的小西裝,他明白自己以後可能就會一直在這樣一個富貴的家庭度過剩下的日子,但他也發現,這個領養他的男人並沒有把他當做兒子看待。

而是將他送到了這個房子的女主人身邊,女主人是一個臉色蒼白的中年女人,她看起來很憔悴,讓她的臉顯的蒼老了許多,但這絲毫不影響女人的美麗,但看起來她好像很久沒有睡覺的樣子,眼底泛著一圈深深的烏青印子。

房間的門被關上了,女人穿著粉色的睡袍,絲滑的長發垂在耳側,很是靚麗。她開始笑,笑聲聽起來像幹枯很久的落葉被踩碎的聲音,有點詭異的斷斷續續。

“兒子,兒子……你回來了?”女人的問聲讓他不由自主的開始疑惑,旋即是冷淡。“我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