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琪停了話音,回頭看了眼池宴,盈盈而笑,而後繼續說道。
“那時的我們,彼此相依,像朋友,像夥伴,更像親人。在他最難的時候,甚至都快要活不下去的時候,你們這些所謂的親人在哪裏?你們在過著你們的錦衣玉食,享受著天上人間的富貴,你們可曾想過他的死活?可曾想過,你們池家的血脈,跟著池家其他兒子流著相同血液的他,正在忍受吃不飽,穿不暖,甚至隨時會病死的可能。”
“媽媽……”圓圓雖然年紀小,但是她也聽出了媽媽心中的悲苦,不由小手揪緊了蘇琪的胳膊上的衣服。
蘇琪低頭對著她,緩緩一笑。
“乖……再等媽媽一下,媽媽與太爺爺說完話,就帶你離開這裏。”
“恩,圓圓會乖乖的。”小丫頭乖順的點點頭,安靜的爬在了蘇琪的肩頭。
蘇琪心頭一暖,低低一笑,而後再次看向老人。
“可以說,我是這世上,陪伴池宴最多時光時光的人。而在我最難的時刻,也是他寸步不離,守在我身邊。我痛,他陪著我痛,我哭,他抱著我默默無言安慰。我在地獄痛苦掙紮的時候,他緊緊的握住我的手,陪著我一起沉淪地獄。他愛我,很愛很愛,這我都知道。我也愛他……”
說完這句話,她回頭看了眼池宴,而池宴的眸底閃著光,他一步步走到蘇琪身邊。
蘇琪伸手,握住了他的手。
老人靜默不語,眸底的淩厲,在不知不覺間柔了。
“他是個人,不是機器,更不是替你們掙錢的奴隸。他是您的孫子,也是一樣流著您血液的親孫子,隻是他的母親不受你的肯定罷了。但是,他並沒有什麼錯,也不該承受你們池家人,一而再對他無盡的侮辱與謾罵。”蘇琪抿著唇,繼續說道。
池宴的手很暖,似帶了某種力量,給了她繼續下去的勇氣。
“他的婚姻,池家沒有權力幹涉,以前那麼多年,你們也不過問他的死活。用的上他了,你們才巴巴的將他找回,像培養個機器人一樣,教他管理,教他手段,教他怎麼將永恒做大。你們都是那麼自私的人啊,我真有點看不起你們。”
池宴的心,猶在浮萍中起起伏伏,他的眸光凝著蘇琪,一刻都不願離開。
這時的她,帶著堅定眸光凝視著老太爺,帶著巨大的勇氣與毅力,去對抗這個曾經戎馬一生,呼風喚雨的老人。
她無懼老人身上的氣勢,更不懼現在他手握的權利。
他能賦予池宴一切,也能把這一切從池宴手上收回,讓他失去一切。
可是那又怎樣,即使失去一切,他還是他,他還是池宴。
隻要他的身邊,有蘇琪,他即使一無所有,重回原點,他也無悔。
“您認同我的身份也好,不認同也罷,我都會和他在一起,一直在一起。按理說,我應該喊你一聲爺爺,但我目前還沒資格喊,因為池家沒有承認我的身份。但是,小丫頭卻有資格喊你一聲太爺爺的。我不希望,她和池宴一樣,忍受著私生子的光環長大。”蘇琪的話,已經將完,埋藏在心底的東西,還有很多,但是她不打算再講,因為她覺得,這一切都沒有什麼意義了。
老人眸光一閃,目光凝向女人懷中的小孩。
她低頭拍了拍圓圓,抿唇一笑:“圓圓,快點喊他太爺爺。”
小丫頭小臉一揚,嘀咕了句:“臭老頭,那麼壞,從小不管我爸爸的死活,我才不要喊他。”
“圓圓……”蘇琪冷了臉色,瞪著小丫頭。
小丫頭不理她,臭屁的對老人做了個鬼臉。
老人眸光複雜的望了眼蘇琪,又看著調皮的小丫頭,一時百感交集。
“罷了,她不願叫,就不要勉強她。”
他都這樣說了,蘇琪也不勉強小丫頭。
再次對老人笑笑:“老太爺,我還有事,池家我就不多留了,您多保重。”
說完她扭頭看向池宴,柔聲問道:“我知道你肯定脫不開身,不如你派個司機,送我們回去吧?”
池宴不願為難她半分,見她確實有離開的意思,他微微點頭。
“好,我派人送你回去,路上小心。”
“走?既然來了,走什麼走?今晚誰都不許走……”老人卻拐杖一砸,冷了聲音嗬斥。
蘇琪一愣,有些訝異的看向他。
老人卻不看她,而是看了眼池宴。
“你的妻子,不應該正式介紹給我這個爺爺嗎?你大哥二哥三哥都沒個女朋友,我還沒喝過孫媳婦茶呢,這杯茶跑不掉。”
池宴嘴角勾起笑,看著老人的眸底閃著灼灼的亮光。
他連連點頭,應道:“好的,一切聽從爺爺的安排。”
蘇琪卻是徹底疑惑了,這老太爺是什麼意思?
難道……
不可能吧,她剛剛的那一番話,本來就打了破罐子破摔的心態,根本沒想過,這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講,居然讓老太爺對她改觀,從而承認了她的身份?
“蘇蘇,還不謝過爺爺?”池宴忙推了一下怔愣的蘇琪,低聲提醒道。
“哼,別以為你現在認可了我媽媽,我就不討厭你了。”小丫頭則率先表達了態度,小臉一揚,滿是不屑。
老人眼睛勾起細紋,眸底閃過柔軟的光。
多少年了,自從這幾個孫子長大,他就沒見過這麼軟軟糯糯的小孩子。
那麼小的人兒,無論是生氣氣來,還是發火,都能輕易的勾去心底的浮躁與狂虐。
單是望著她清澈明亮的眼睛,都覺得整個世界明亮了不少。
“蘇琪,首先我要感謝你。以前我對你的身份,產生諸多懷疑,甚至認為你是看重池宴的身份與財勢,才勾引誘惑他。我以前並不了解,你們之間竟然有這麼深厚的感情,既然你們從小相識,池宴又那麼愛你。那我也沒理由,再阻止不讓你進家門。今天,你踏入了池家,就是我們池家的人。如果誰要是敢欺負你,敢欺負我的曾孫女,那我絕不寬容。”老太爺的一雙先是溫和的看著蘇琪說,話尾處時,一雙眸含了厲色,看向遠處早已戰戰兢兢的華盈。
“華盈丫頭,今天這事是你的不對,你必須要向蘇琪以及小丫頭道歉。否則,我們池家的大門,永遠不再歡迎你進。”他冷了聲音,語氣強硬的說道。
“我……”華盈身子一顫,眼淚撲簌撲簌的開始下落。
“喲,這是發生了什麼事兒啊,怎麼這麼熱鬧?”慵懶帶著笑意的聲音,緩緩從遠處傳了過來。
蘇琪抬頭望去,便看到一個貴婦打扮的夫人,向他們盈盈走來。
那一身奢侈衣物,足夠普通人家十年的生活費。
脖子上戴著一套鑽石項鏈,是永恒最新係列的主打。
明晃晃的掛在脖子上,耳朵上,手腕上,無處不透露著富貴逼人。
那一雙微翹的眉,斜對鬢角,毒辣陰狠的眸光閃爍在眸底,她就像盛開在暗夜的罌栗,妖冶美麗,卻充滿毒刺。
渾身上下,透著強勢,更像手握生殺大權的上位者。
這女人的氣勢,居然壓了老太爺不止一頭。
這女人,正是這池家真正的女主人,池淵、遲雲、池昌的親身母親華鳳玉。
“姑姑,嗚嗚……”華盈似乎看到了靠山一樣,眸光一亮,立即撲到華鳳玉身邊。
“盈盈,怎麼了?這漂亮的臉蛋,怎麼那麼紅?誰欺負你了?”華鳳玉捧住了華盈的小臉,沉了臉色,厲聲問道。
華盈身子一顫,咬了唇瓣,有些忐忑的望了眼池宴,又忌憚的看了眼老太爺。
而後,她的目光,才落在了蘇琪的身上。
華鳳玉的眼睛何等犀利,無須華盈說什麼,她便看出了事情的端倪。
她手上用力,微微一捏。
一陣刺痛襲來,華盈立即痛呼一聲:“啊。好疼啊……”
“盈盈,你怎麼了?啊,這臉怎麼流血了?怎麼會這麼嚴重?你是個公共人物,該不會要毀容了吧?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該怎麼向大哥交代,向我們華家交代啊。”華鳳玉猛然鬆開了華盈,驚呼的叫道。
池宴卻冷哼一聲,嘲弄一笑:“哼……不過是皮外傷,何必大驚小怪?”
“池宴,話可不是你這樣說的,你知道女孩子的臉是多麼重要嗎?”華鳳玉眉頭一挑,眸中含了犀利看向池宴笑著問道。
“臉重不重要,我不知道,我隻知道我的孩子讓她給打了,這個公道,我今天一定要討。身為永恒鑽石的領導人,難道我連這點權力也沒有嗎?爺爺,你可不能厚此薄彼。”池宴淡淡瞥了眼華鳳玉,然後再看向老太爺。
老太爺舉起拐杖,重重點了一下地麵,光滑如鏡的地麵,頓時被砸的砰砰響。
“鳳玉,今晚這件事是華盈錯了,她無力刁蠻,主動上門來挑釁蘇琪在先。後又打了小丫頭一巴掌,直接將小丫頭扇暈了過去,這麼小的孩子,就算她說錯了話,那也是童言無忌,她一個大人能和孩子一般計較嗎?這麼大的人,還是一個世界超模,難道沒有一點容人之量,心腸歹毒到,一個小孩子也能下狠手嗎?”他的聲音洪亮如鍾,帶著不容抗拒的威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