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微一愣,便是勾唇一笑。
“放心吧,他不會怪罪你的。”
“哎哎,那就好,那我掛了,不然我再和你通話,你家那位,又要吃醋了。他的醋勁可大著呢,我可不想受牽連。”
“好好,那拜拜,下次你來國外,我請你吃飯。”
“好好,拜拜……”
電話掛斷,蘇琪收了電話,抬頭再次看向池宴。
他眼底沒有一絲不悅,仍是溫柔的看著她。
她咬唇,低著頭,一步步走向他。
來到她身旁,唇瓣蠕動,想要開口說話,池宴卻拉起她的手。
“有事回去再說,小丫頭等久了,一直喊肚子餓呢。”他一邊說,一邊拉著她走。
蘇琪不由一愣,凝著他的側顏,眸光又移到被他緊緊握住十指交叉相握的手掌,不由勾唇一笑。
“好,我們回家吧。”
一路上,小丫頭一個人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蘇琪的思緒,則早已飄遠。
池宴側頭看了眼蘇琪,伸出手,握住了蘇琪放在腿上的小手。
他白皙修長的大手,緊緊的包裹住她的小手。
似乎有種溫暖,一瞬間褪去了她身上的冰冷。
眼眶酸澀,她低下頭,望著那十指相握的雙手,默默無語。
一路上,直到車子駛向他們平日所住的別墅,他才鬆開她的手。
別墅門打開,他將車子駛入院中,停穩後,他熄了火,側頭看了她一眼,伸手捏捏她的臉頰。
而後,打開車門,饒過車頭,打開了副駕駛的門。
他一雙手伸進來,牽住了蘇琪的手,將她帶出車內。
小丫頭,這下不樂意了。
“哼……爸爸偏心,爸爸都不先接我下車,就知道一天天的和媽媽秀恩愛,搞曖昧。別以為我小,什麼都不懂,我可都看在眼裏呢。”小丫頭小嘴一噘,雙手環胸,氣勢洶洶的瞪著麵前這兩個給她喂狗糧的人。
蘇琪臉一黑,臉頰頓時通紅,想要從他大掌中掙脫開。
但卻被他,一直緊緊握著。
池宴則笑意淺淺,望了眼小丫頭。
“如你所願,我這就和你媽媽去秀恩愛了。”
小丫頭一愣,很明顯,沒有聽明白他說的是什麼意思。
然後,她就看見池宴招了從小照顧她長大的奶媽和幾個傭人過來。
“先生,太太……”奶媽和傭人過來,紛紛彎身喊道。
“圓圓就交給你們了,我和太太有事,需要出去一趟。”池宴眉頭一挑,有些挑釁的望了眼小丫頭。
說完這句話,他不再理會他們,便拉著蘇琪的手,坐上司機正巧開來的另一輛車。
蘇琪來不及反應,就被成功的塞到車裏去了。
不知道,池宴到底搞什麼鬼桔,但她也沒阻止,而是順從了下來。
五年來,他們之間發生了很多事,她對他亦是覺得虧欠良多。
但他,卻是她這輩子最信任的人。
所以,她很放心把自己交給這樣的男人。
池宴上了車,啟動汽車,轉了方向盤,便向門外開去。
“蘇琪琪,池宴宴你們太過分了,我不會再原諒你們……”小丫頭的聲音,漸漸消了聲息。
蘇琪從後視鏡那裏看過去,便看到小丫頭已經下了車,站在車旁,叉著腰,手指著他們的方向,憤怒的小臉通紅。
小丫頭的身邊,圍著眾人,個個神色惶恐,如臨大敵。
完了,這丫頭徹底的氣惱了。
這小丫頭,不是個善茬,如果她生氣,她定會攪個天翻地覆的,她就是哪吒轉世,整個一個混世小魔王。
這下,別墅裏的人,可都要遭殃了。
“嘖嘖,這小丫頭的脾氣,可真是火爆啊。”蘇琪嘖嘖抿唇一笑,移開視線,目視前方。
池宴目不轉睛的盯著前方,穩穩的轉著方向盤。
聽聞她這句話,不由勾唇一笑。
“小孩子嘛,活潑好動才是可愛。”他眼底掩不住的寵溺。
她轉頭看向他的側顏,完美的輪廓,如刀削般菱角分明的五官,一束夕陽霞光打在他的臉龐,整個人似乎沐浴在了霞光下。
輕輕勾著的嘴角,泛起輕微的細紋,眸眼柔情似水。
不由得,她心下一顫,上半身微微靠近他肩膀,依偎在了他肩頭。
“池宴,有你真好。”
“傻瓜,我永遠都會在你身邊的。”
“真的嗎?”
“那是當然,過去的那麼多年,我不在你的身邊,你受了很多的苦。現在我回來了,我有足夠的力量可以保護你了,我再不讓任何人傷害你。”
他柔情輕微的話語,徐徐傳到她耳中,她輕輕閉上眼。
“你的聲音真好聽……”她低低說道。
“蘇蘇,一切有我呢,未來的路,你不要怕,我會一直陪你走下去的……”
他的聲音,一直斷斷續續的傳入她耳中。
那聲音低柔帶著磁性,帶著蠱惑,又似催眠曲,漸漸的她頭腦發沉,緩緩睡去。
陷入黑暗的那一刻,熟悉又可怕的那一幕,又重現在她麵前。
火海之中,她被縛在椅子上,眼睜睜看著那人抱著懷中的女人,頭也不回的離開。
她想呐喊,她想嘶吼,可發不出聲音。
她的世界一片黑白,那火都成白色的了。
火龍,緩緩的席卷她,綿延上她的身體。
她痛,全身上下翻滾的疼。
那皮膚被火燒的滋啦滋啦的聲音,一直充斥在她耳膜。
那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響。
她捂住耳朵,不停的搖頭,想要擺脫那可怕的噪音,可是沒有用,無論她跑到哪裏,躲在哪裏,那聲音一直如影隨形的跟著她。
突然,滋啦的聲音漸漸消失不見。
但從火光中,卻走出一個女人,她笑顏如花,一臉得意,居高臨下的看著她。
“蘇琪,我要讓你心死,然後再身死。我要讓你魂飛魄散,然後找不到去輪回的路,這世間,從此再也沒有你蘇琪。哈哈……”
那女人仰頭大笑,帶著恨意,帶著毀滅一切的瘋狂
“別再笑,別再笑,滾,給我滾……”她捂住耳朵,嘶吼大叫。
大笑的聲音,也突然消失。
然後,她的身子被一雙大手按住肩膀。
她放下捂住耳朵的手掌,身體顫栗不止,想要轉身就投入那大手的主人,但那冰冷的聲音,再次讓她絕望。
“蘇琪,你怎麼還不死?”那帶著痛恨,帶著厭惡的聲音,如雷貫耳,震得她早已麻木的心,瞬間變得疼痛難忍。
她躺在地上翻滾身體,雙手緊緊的揪著胸口的位置。
“我怎麼還不死?怎麼還不死?”她歇斯底裏,嘶吼質問自己。
眼淚,早已泛濫,她苦苦掙紮在著痛苦的深淵。
“蘇蘇,醒醒,快點醒過來。”一個焦急的聲音,低低的傳了進來。
下一秒,身上的疼痛沒了,她緩緩睜開了眼。
池宴那一張英俊的臉龐,漸漸放大在她眼中。
她眼底有未幹的淚痕,恐懼還在她眸底蔓延……
一下子,撲入他的懷抱,她的手攥著他的衣服,緊緊的,哽咽低語:“宴,我……我又做噩夢了嗎?”
“別怕,別怕,有我在這裏。”池宴的眸底一瞬間閃過殺意,然後漸漸的克製住自己的憤怒,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變得溫暖柔和。
那些曾經傷害過她的人,他不會放過,一一都不會放過。
他恨,他一直藏在心底,視若珍寶的人,卻被那些人這樣隨意的踐踏傷害。
他更痛恨自己,為什麼這麼多年,沒有回來找她?
隻是一年,遲了一年的時間而已,他卻似乎錯失了一輩子。
他的手,一遍遍撫摸著她的發,安撫著她的情緒。
五年來,她一直都不停的做著這樣的噩夢。
每一次,猶如從地獄滾了一遭,一醒來,便帶著無限的恐懼害怕。
每次醒來,她都顫抖著身子,爬在他懷裏。
隻有他的雙手,才能將她心中的恐懼,一點點的撫平。
隻有他,才能讓她覺得安心。
“宴……我怎麼又做上這樣可怕的噩夢了?距離上次,好像有半年的時間了,為什麼這次又重犯?”
“沒事,可能你今天聽說了他的名字……”
“宴,我以為……我可以,我可以忘了他,可是……”蘇琪猛然打斷他沒說完的話,無語哽咽。
池宴心底一顫,有絲疼痛漸漸湧上來。
“可是我聽到他的名字,根本無法做到平靜,他傷我那麼深,我恨他,我恨他啊……現在的我,心底藏了一個魔,他就是我心裏除不掉的魔。”蘇琪咬著唇瓣,眸底露出絕望,低聲吼道。
“蘇蘇,你別激動,你聽我說,我知道你恨他,你心裏已經不愛他了,現在的你,隻是恨他。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回去,回去那裏,重新將真正的蘇琪撿回。他現在隻是你心上的一個結,我們把結解開了,或許你就能徹底的釋懷了。”池宴驚覺她情緒有點激動,連忙收斂住心底的疼痛,連連勸說道。
但讓她回去,卻是他從半年前一直思考的事情。
半年前,她鬱抑症痊愈那天,心理醫師和他聊了一次。
“池先生,池太太的病,隻是暫時的好轉。她把自己的心魔,深深的埋藏了起來,可是這不是良久之法。可能有一天,她聽到關於那人的名字,那座城市,也許會再次病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