嘲弄意味中帶著悔恨,這種情緒,深深的刺痛了陸寒。
陸寒心一沉,將他拖到床上,大掌捏著他的臉。
“席城,你看著我,你不能再這樣自暴自棄,他們的離開,並不是你的錯。席氏集團還可以奪回來,席老爺子的仇,還要你去報,你不能這樣頹廢下去。”
席城眸光一暗,伸手推開陸寒,搖搖晃晃的站起身。
“你不必管我死活,你我非親非故,我感謝你把我當朋友。如今,我什麼都沒有了,我也不想再去爭搶什麼了。席霆,他想要的東西,都拿去吧,這些對我來說已經無所謂了。”他一邊說,一邊搖搖晃晃的往酒櫃走去。
陸寒眸光一寒,抬步攔住他的去路。
“我不能看著你一直這樣頹廢下去,我已經對外宣布,你明日會和夏璿結婚。結婚當天,肯定會有大事發生,席霆肯定還有籌謀,我們將計就計,抓住他的致命點,我們一定能取勝的。席城,你相信我,這一次席霆他跑不掉了。”
席城目光一動,他看著陸寒,不敢肯定的問道:“和夏璿結婚?”
“對,夏璿懷了你的孩子,你總得給她一個名分。借著這個婚禮,我們可以做很多事情……”陸寒沒有留意到,席城眼底劃過的異樣,低聲回道。
席城猛然一拳揍向陸寒,那拳頭落到了陸寒的臉頰上,直接將陸寒打趴下。
“混蛋,為什麼要把她拉下水,我不想她有危險,不想屬於她的婚禮,充滿了陰謀的味道。我欠她的,這一輩子都還不清,為什麼還要讓我一直不斷的欠她?”
陸寒爬的地上,憤恨的咬牙,他踉蹌著身子站起身,抬手擦了擦已經流血的嘴角,冷冷而笑。
“你的心裏,從來都隻有夏璿,這下我是看明白了。區區一個婚禮,隻是一個婚禮,就有可能借著這個機會,一舉打敗席霆。而你,卻寧願錯過這次的機會,也不願委屈夏璿。”
他頓了頓,眸底劃過失望,一字一頓繼續質問。
“那麼蘇琪到底算什麼,她消失了那麼多天,你從沒有命人去找過她,不管她的死活,任由她自生自滅。你怎麼可以對她如此絕情?隱瞞你席霆的真正身份是不錯,間接害死你哥哥,也不是她能選擇的。她也是別無選擇,席霆那麼狠心的一個人,他會讓蘇琪說出真相嗎?你有沒有想過,韓柯為什麼出事?那都是席霆搞的鬼……他是拿韓柯的命,來威脅蘇琪。”
席城眸光一暗,腳步後退幾步。
陸寒一步步逼近他。繼續說道:“一邊是友情,一邊是愛情,她要如何選擇?如今,即使她被席霆困住,她仍然想方設法的要幫你……”
席城抬頭,不解的看向陸寒。
“什麼意思?她被席霆困住了?”
陸寒伸手拿出一張紙,他緩緩遞給席城。
“這個是席霆與你的DNA鑒定……”
席城並不去看那份鑒定,他隻是盯著陸寒,一字一頓的問道:“她怎麼了?她到底做了什麼?”
“她現在住在席霆那裏,她弄到了席霆的頭發,打電話給我,讓我派人去拿,讓我做一份你和席霆的DNA鑒定。她說,既然席霆不是席氏血脈,那麼他便沒有資格接管席氏集團。”陸寒微微歎口氣,語氣低沉的說道。
席城身子一晃,臉色更加難看。
“她究竟想要做什麼?”
“我也不知道,我問她,她沒詳說。”陸寒搖搖頭,顯得有些頹廢。
想想真是可笑,他們的希望,既然都寄托到一個女人身上。
即使席城傷她再深再痛,她還是依舊不顧危險,選擇幫他。
如今的她,身陷虎口,全然不顧自身的安危,鋌而走險。
愛逾生命,她敢愛敢恨。
哪個人,如蘇琪一樣勇敢。
這樣女人,她為愛敢拚的勇氣,著實讓陸寒震驚震撼。
他知道,蘇琪不可能再愛上別人了,這樣不顧一切的愛戀,她統統給了席城。
給了這個,一次次傷她至深的男人。
一生,一次深愛就夠了。
席城他,何等幸運。
陸寒他,嫉妒,但不嫉恨。
他佩服蘇琪,更願意放手給她自由。
“席城,明天的婚禮必須結,你如果覺得虧欠夏璿,那麼以後便好好補償她,好好照顧她一生吧。而蘇琪,你就忘了她吧,就當她從沒有在你的生命中出現。請你對她的怨,對她的恨,統統釋懷放下吧。”陸寒滿眼悲痛,一想起蘇琪,他便覺得胸口疼痛的厲害。
那個他一生,可能都無法觸碰到的女人。
席城怔愣的站著,一動不動。
許久許久之後,他緩緩開口。
“好,我結婚。”
…
蘇琪獨自一人,坐在陽台上,雙臂環抱著膝蓋,她微微仰頭看向漸漸西落的太陽。
微弱的霞光,映照在她臉上,她的眸底閃過落寞。
聯係了陸寒,並且把東西送出去後,她就一直坐在這裏,一動不動。
心裏很亂,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她隻覺得自己的心很空,特別空。
明天,將會是一場硬仗,明天所有的一切,將會塵埃落地。
如果她能全身而退,這個城市,她不再會回來。
她微微舒口氣,放下膝蓋,站起身,然後舒緩一下自己的身體。
突然,她的目光停在一個地步,眸底閃過詫異的光。
樓下,席霆站在隱蔽的角落,和一個身穿黑色衣服的男人低語。
她看不清,那個男人的麵容,卻覺得很熟悉,好像在哪裏見過。
微微蹙眉,她看了眼他們的方向,不由得感覺更加奇怪。
兩人說話間,不時的看向四周,好似在防備著有人會靠近。
神神秘秘的,莫非又在籌劃著什麼陰謀?
她抿抿唇,穿上鞋子,走出陽台,走出房間,然後穿過走廊,下了樓。
避開傭人的視線,她慢慢的靠近他們。
四周都是樹木枝葉,她悄悄靠近,躲在了一個不易被發現的地方。
那兩人低語的聲音,一點點的傳入蘇琪耳中。
“我通過婚介公司,買通裏麵的人,已經把我們的東西,放進了婚禮場地。我們的人,也已經選擇了最佳地點隱藏,不會讓人發現。”那陌生男人低聲說道。
席霆冷冷而笑,輕聲道:“我要確保萬無一失,墨染,如果這次搞砸了,你直接提頭來見吧。”
“老板,絕對萬無一失,你放心吧。”那男人語氣堅定的答道。
隨後,兩人又嘀咕了幾句,便各自走開。
蘇琪藏在暗處,卻是臉色早已蒼白,她手腳不停的顫抖,眸底閃過惶恐。
“墨染……”墨染……,她永遠都不會忘記,這個魔鬼一樣可怕的人。
那次的綁架,她見識過此人的凶狠,她記得這人是夏璿雇傭的人。
可是,為什麼他喊席霆老板?
下一刻,她勾起唇瓣,臉上帶著一絲嘲弄的笑。
還能為什麼?當然是夏璿和席霆早已勾結聯手了,他們一心想置席城死地。
眸底閃過狠厲,她咬著唇瓣。
“席霆……我不會讓你得逞的。”
…
“喬杉,幫我查出席霆現在所住的地方,我給你半小時時間……”他坐在昏暗的房間裏,靠在沙發裏,拿著手機說了句話,便果斷掛了電話。
自從陸寒走後,他不知道坐了多久,窗戶外麵的白日變成了黑色,四周都是靜悄悄的,整個世界都是冰冷無比的。
心中的痛,來得莫名,他一陣心悸。
當陸寒說出,她在席霆那裏時,他應該冷漠的,她的死活與他何幹?
可是,時間過去的越久,他越無法做到淡然。
身體裏,似乎有雙手,推動著他,情不自禁的想要知道她的情況。
席霆的陰狠毒辣,他早已見識,蘇琪落到了他的手中,究竟會是什麼下場。
擔憂,漸漸戰勝了,對她的恨。
這擔憂,快要將他逼瘋。
所以,明明恨她入骨,不想理她的死活,可是身體卻不受自己的控製。
半個小時後,喬杉最後一分鍾,終於來了電話。
隨後,地址發到他手機上。
他怔愣的看著手機良久,而後緩緩起身,走入浴室,梳洗換衣。
一改多日的頹廢,他又變成那個高高在上,孤冷倨傲的席城。
下了樓,走入車庫,開了一輛黑色的跑車,在暗夜下離開了別墅。
跑車一路嗡嗡作響,直奔席霆所在的地方而去。
行駛了一個小時,車子終於在郊區停下。
他將車子停在遠處,緊緊的凝著那棟有點複古風格的別墅。
眸光幽幽,透著冰般的冷。
“蘇琪,你永遠都不會明白,你帶給我的傷痛,即使你為了我付出這麼多又如何?終究,抹殺不了你所造成的一切。我不會原諒你,就算你死了,我都不會原諒你。”他暗啞著嗓音,咬牙一字一頓的低喃道。
汽車啟動,他調轉了車頭,不再上前一步,而是選擇原路返回。
心裏那麼恨她,恨不得她去死。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她的音容笑貌,在他的腦海中卻越來越清晰。
汽車離那棟別墅越遠,他的心就越痛。
好像,他們再也無法相見,從此便會天人永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