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突如其來的慌亂，毫無章法可言的，瞬間就嘈雜了起來。
素衣驚了一下，抖了抖，就看見裏邊的人跑出來了幾個，不知道是要去哪兒，她把棉被掀開站起來，看了一眼天邊，已經要天亮了。
清晨的風吹在身上，有一種讓人清醒的感覺。
不好的預感從昨晚就一直都縈繞在素衣的心頭，她不是故意要詛咒胡美人什麼，隻是此時此景，很難往好的方向想。
她沒有拉住人問怎麼回事，問了大概也是白問，若是真的有什麼，裏邊很快就會有消息傳出來。
果然，皇後和鄭妃很快就把混亂的局麵穩定了下來，不過也把混亂的原因也壓了下來。
鄭妃快步走出來，拉住素衣的手走到一旁的樹下：“素衣，待會兒皇上醒了，你去伺候皇上洗漱更衣，不要誤了上朝的時辰。”
“可是，胡美人她。。。”素衣皺眉，覺得這樣似乎有些不太妥當。
“她已經不行了。”鄭妃歎口氣，簡略的說了一句，“太醫說，胡美人這個孩子的體積太大了，她是生不下來的，隻能。。。舍母保子了，現在還在做最後的努力，她若是能有力氣生下來，說不準還行，可我瞧著她，暈過去許多次了，怕是實在熬不過去了。”
素衣木訥的點點頭，她不是盲目心軟的人，有很多時候，人就是要認命。
你把一切算計的再好，老天爺不讓你活下去，真的一點辦法也沒有。
“是。”素衣垂下眼簾應下來。
“皇上疼你，你去了皇上心情好，若是問起胡美人，讓皇上下朝以後來看就是，到時候也免得皇上太過於傷心。”鄭妃應該已經是和皇後商量好了，胡美人身份卑微，本來也就是靠著皇上的那一點點恩寵，如今到了這個時候，也該回報一些，別再叫皇上太過於傷心才是。
素衣半響說不出話，鄭妃拍了拍她的肩頭，便轉身回屋去了。
天空泛白，距離上朝的時辰已經不遠，皇上昨夜，是怎麼睡得著的？
帝王君心何等涼薄，素衣不是不清楚的，隻是胡美人她。。。自己清楚麼？
素衣就這麼怔怔的看著太陽升起，天空一點點亮起來，估摸著皇上該起了，她把自己的心情拾整了一下，便朝著偏殿那邊去了。
不管胡美人那裏忙成什麼樣，亂成什麼情況，皇上這邊伺候著的人依舊不會少。
宮女太監看見素衣來了，趕緊給素衣請安。
給皇上洗漱更衣的東西都已經準備好了，素衣推門進去，在外堂福身行禮：“皇上，該上朝了。”
皇上現在睡得深，大概是身體吃不消了的緣故，素衣叫了三次，才聽見裏邊有動靜，大概是起了。
“進來吧。”一陣聲響過後，傳來皇上疲憊的聲音。
見進來的素衣，皇上還問了一句：“怎麼是你來了？”
素衣把溫熱的臉帕遞給皇上：“胡美人那裏，鄭妃娘娘和皇後娘娘都走不開，鄭妃娘娘便讓臣妾過來了，怕耽誤了皇上上早朝的時辰。”
皇上輕哦了一聲，緩了一口氣，沒再說話，等到衣裳快穿好的時候，才問了一句：“胡美人怎麼樣了？”
素衣心裏一咯噔，臉上還是不動聲色，照著鄭妃教的話道：“還沒動靜呢，皇上上了早朝回來，應該就能瞧見了。”
皇上點頭，並沒有對素衣的話有半分得質疑，也沒有提出來要去看一眼再走。
送皇上離開之後，素衣一直心裏像是梗著一根刺，不知道胡美人若是知道皇上此時此刻得態度，還會不會費勁全力的要生下來這個孩子。
她為的，隻怕也是那一個名分吧，可以擺脫自己微賤身份的封號，就是她努力得全部。
素衣從未想過，胡美人會死，這個宮裏，生孩子的人都還好好的活著，她怎麼會是第一個？
素衣回到胡美人的宮裏時，已經開始從裏麵一盆一盆的往外端血水，腥味彌漫，實在是叫人心驚。
有膽子小的宮女已經哭了起來，被嗬斥了兩句，拖到了其他地方去。
素衣依舊沒進去，拉了門口的一個姑姑問：“胡美人她。。。怎麼樣了？”
姑姑連連搖頭：“沒力氣了，再拖下去，孩子隻怕也會窒息在裏麵，嚷著要見皇上，鄭妃娘娘說不必驚動皇上，就這麼灌了藥，趕緊把孩子保下來。。。哎。。。作孽啊。。。”
素衣瞳孔顫了顫，想了想還是沒有進去。
太醫熬好了藥，擦著汗來請示鄭妃和皇後：“娘娘。。。真要這麼做麼？”
“她沒力氣，生不下來，早晚都是一樣的，少受些罪吧。”鄭妃輕聲道，臉上盡是疲憊之色。
太醫看向皇後，皇後正閉目養神，沒有說別的話。
看來兩位娘娘是早就已經商量好了的，太醫沒再多說，端著碗進去了。
裏麵怎麼折騰，鄭妃和皇後都沒有太過於上心，直到突然一陣靜謐，隨後便是孩子的哭聲劃破了這寧靜。
生了。。。
裏邊忙忙碌碌，應該是在給孩子沐浴，然後用棉被包起來。
孩子抱出來的時候，大家的臉上都不怎麼笑得出來，穩婆扯了扯嘴角，輕聲道：“皇後娘娘，鄭妃娘娘，是個皇子，是四皇子。”
皇後把孩子接過去，鄭妃問道：“胡美人呢？”
穩婆搖搖頭，顯然是已經不行了。
“本宮去瞧瞧。”說完，不顧穩婆勸說裏邊血腥氣太重，直接就進了裏間，繞過收拾屋子的宮女們，到了胡美人的身邊。
她失血過多，臉色白的嚇人，睜眼的力氣都快要沒有。
看見是鄭妃，突然有些激動。
她在說什麼，鄭妃沒聽清楚，隻能湊到她耳邊去，才勉強聽見她說的是：“皇上呢？我的。。。孩子呢？”
鄭妃把她的手放進被子裏，歎了口氣：“皇上很快就來了，孩子平安健康，是個男孩，是皇上得四皇子，你休息一下，等會兒皇上來的時候，你才有力氣跟皇上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