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恩寵

素衣進宮一個星期,鄭妃連麵都沒讓皇上見。

皇上對此成日裏抓心撓肺,被吊著胃口的感覺實在是不好,跟胡美人在一起的時候也常常走神。

胡美人不明白鄭妃究竟為什麼要這麼做,一肚子的火沒有地方宣泄,就在自己宮裏砸東西撒氣。

好在胡美人並沒有責打宮人的心思,東西碎了還可以填補,但是人心要是打碎了,是要反過來害你的,這一點胡美人還算是有些明白。

“什麼寶貝疙瘩麼?藏著捂著的不給看,不就是想勾著皇上麼?”胡美人在自己宮裏麵抱怨一句,忘記了自己當時落魄的時候也是存著的這般心思。

一旁的小宮女勸道:“美人不要生氣了,鄭妃娘娘這樣安排也是有娘娘自己的打算,皇上也沒有冷落您呐。”

胡美人深吸了一口氣,不敢再多說什麼,鄭妃賜了丫鬟太監給她,說多了話,說錯了話被鄭妃知道了,自己恐怕真的就要失寵了。

不管這個敬王府送來的姑娘有什麼不得了的本事的來頭,她肚子裏麵的這個孩子就是她全部的仰仗和資本,皇上的恩寵有斷絕的時候,但是父子情意卻永遠都沒有辦法割斷。

宮裏麵突然來了這麼個姑娘,聽說是長得極美,那些素日裏盯著胡美人要跟她作對的人也分散了精力想要探一探究竟,胡美人覺得自己的壓力的確輕鬆了很多,但是又實在不想把這些歸功在素衣的身上。

皇上真正看見素衣,是在她入宮後的第十日。

鄭妃打點好了皇上當夜值班的人,把素衣瞧瞧的先藏了進去,等到皇上批完折子回去,就有人率先通報。

所以皇上第一次見到素衣的時候,素衣穿著一身杏黃的輕紗,琴聲悠揚,配上飄逸的紗帳,朦朧的視線裏,真的像是天上下來的仙子。

皇上移不開眼,就這麼盯了許久,知道素衣彈完,微微抬頭看他,皇上才覺得身上已經全部發麻了。

“是誰?”他問了一句,然後便是迫不及待的想要進去一探究竟。

皇上穿過層層疊疊的紗帳,看見素衣跪在地上,聲音婉轉:“小女子是敬王府挑選來侍奉皇上的。”

“抬起頭來。”皇上的呼吸有些沉重了,他記得,那個畫像上的女子。

素衣慢慢的抬起頭,她眼簾微垂,不經意的抬了一下眼簾,輕飄飄一眼,就讓皇上徹底的失了理智。

那夜夜雨綿綿,鄭妃坐在自己的宮中,眼眸裏倒影著燭光。

這個時候,素衣應該已經承寵了。

她歎了口氣,可惜了這麼好的一個姑娘,真的是太可惜了。

是夜同樣難以入眠的,還有胡美人。

她聽著外麵的雨聲,突然失神的問了一句:“你說這恩寵,是不是才剛剛來,就又要沒有了?”

問完之後,才想起自己剛剛已經把人都給轟了出去,這句話說出來,隻有無邊的寂靜。

胡美人微微一笑,有些自嘲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她以為自己真的能夠坦然接受,現在看來,的確是她太過於天真了,她沒有辦法接受,也沒有辦法安穩入眠。

她也想要給自己的孩子爭一個好的前程,可是她的孩子還那麼的小,想起來宮裏麵那麼多的孩子生不下來,生下來了也養不大,胡美人心裏麵就深深地恐懼。

她害怕,不滿,卻也不得不牢牢依附住鄭妃這棵大樹。

她知道自己渺小,不起眼,說不準什麼時候就被皇上遺忘了,所以胡美人才那樣在意自己的容顏。

隻要她永遠年輕貌美,那麼皇上就會一直喜歡她。

她真的是這麼想的,也隻能這麼想。

她沒有別的東西可以拿去爭,鄭妃有雄厚的家族撐腰,她身後卻隻有萬丈深淵。

天亮之後,皇上給了直接給了素衣貴人的封號。

皇上說,她是天上的仙子,便要取皎字給她做封號,要永遠記得她的那一抹眼神,比皎潔的月光,還要觸人心弦。

素衣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皇上走了以後,她不讓任何人伺候,把自己關在房間裏,泡了整整一上午的澡。

她覺得自己已經髒了,身子髒了,唯一能夠保全的,便是自己的那顆心。

素衣想哭,可是她發現自己已經沒有了淚水,她不是一個擅長宣泄自己感情的人,很多時候,她都沒有辦法很好的表達出來。

憋在心裏,憋到腐爛發臭,可能也算是另外一種本事。

她走出房門的時候,已經是中午時分了。

素衣沒有去給皇後問安,而是直接回到了西宮,跟鄭妃支會一聲之後,就自己回房間去了。

鄭妃瞧著她的神色,便知道這丫頭的心思已經有些沉重,便讓人去給皇後賠不是,說皎貴人實在是身子不爽快。

好在皇後這麼多年都溫和慣了,不會在這些小事情上麵計較什麼,大概這也是皇上這麼多年來能夠和皇後相敬如賓的原因。

皇後是聰明人,不管她愛不愛皇上,她都是聰明的。

她知道怎麼樣才能守得住自己的永恒,不管誰得寵,都別想要動搖了她的地位,哪怕是昔日的溫貴妃,也不行。

貴妃,便已經是皇上能給溫家的最好的了。

宮裏多了個皎貴人,是敬王府奉上去的事情很快便傳到了宮外,這個皎貴人如何的美豔動人,已經被廣為流傳,添油加醋的說多了,自然版本也就越來越多,越說越玄乎。

這些都是市井小民之間的娛樂罷了,真正的模樣是什麼樣子,他們沒有見過,也不可能見到,所以便一千人心裏有一千個皎貴人的模樣,眾說紛紜,也有人不以為然,都是世間常態。

素衣並不知道自己已經被這般的議論,她此時此刻隻想要自己一個人好好地呆著,她知道自己心裏麵有一坎兒一直都沒有跨過去,她也知道,如果跨不過去,那麼她很有可能會把事情辦砸,所以她隻能把自己鎖起來,強迫自己跨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