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薑琬琰的話，程嘉月收斂了笑容。
她側頭看向不遠處的蘇穆琅，語氣幽幽的道：“是啊，他很不好，他心裏難受，我都知道，難道我不要他發泄麼？難道我要他寬宏大量麼？我做不到，他也做不到，我遲早是要以牙還牙的，我這個人睚眥必報，隻是時機問題罷了。”
是的，這是她熟悉的程嘉月會說出來的話。
“可我又不願意他為了我做傻事，母後派人來，也是擔心，我知道我不能再這般任性了，沒有人能永遠護著我，我也不可以總是給自己在意的添麻煩，所以我希望他忍下來，我們都要忍下來，薄積厚發，不是什麼不好的選擇。”程嘉月微微眯起眼睛，她的睫毛長而卷，薑琬琰能看見微微的顫動。
這又不像是她熟悉的程嘉月會說出來的話。
程嘉月這個小姑娘，好像突然長大了，和從前一樣，也不一樣，這樣的狀態，薑琬琰不知道是好還是不好。
永遠純真，似乎真的隻是一個奇怪的期盼，每個人都是會長大的，不管是誰，都不可能一點苦頭都不吃，摔了跟頭，摔到頭破血流，摔到傷筋動骨，自然就學會了事故精明一些，學會了更加保護自己一些。
這是每個人都有的本能，薑琬琰不能說程嘉月錯了，她是對的，她應該跨出這一步。
“你臉色。。。”薑琬琰歎口氣，她從來都沒有想過程嘉月會遇到這樣的事情。
這些事情似乎跟她完全沒有什麼關係，她從出生下來，就是眾星捧月的存在，拿在手裏怕摔了，含在嘴裏怕化了，永平府隻有這麼一個女兒，養的刁蠻任性，從來不把旁人放在眼裏。
她和蘇穆昌的恩怨是早就有的，隻是事情一環一環相扣，程嘉月是個沒什麼心機和花花腸子的人，怎麼可能玩的過蘇穆昌這個老狐狸。
這下好了，一摔就摔了個狠的，重新拚接起來以後，看上去似乎沒有什麼，可是湊近了，總能夠找到那些細微的裂痕，消除不去了。
“氣血還沒有徹底的補回來，沒什麼大礙，今天你來了，我也正好有事情告訴你，免得還要差人跑一趟敬王府請你過來。”程嘉月笑笑，她笑起來的樣子原本是沒有什麼形象好言的。
今天咋一眼看到她這樣含蓄的微笑，薑琬琰心口一抽，竟然覺得有一種病美人的感覺。
程嘉月是美的，隻是從前她太過於古怪精靈，從沒有人把她往這個上麵看待過。
“什麼事？”薑琬琰下意識的挑了挑眉毛，沒見過程嘉月這麼認真的樣子，薑琬琰竟然還覺得有些緊張。
程嘉月挪動了一下身子，應該是躺的久了，有些難受，重新換了個姿勢，程嘉月舒服的長長出一口氣：“母妃身邊的姑姑，有單獨同我說話，半月以前的事了。”
薑琬琰愣了一下，原本以為那位姑姑是來替鄭妃娘娘傳話的，沒有想到居然還做的旁的事情？
看薑琬琰的反應，程嘉月覺得很滿意，她笑起來，得意的道：“母妃提到了宮裏的溫貴人和胡美人。。。”
薑琬琰一下子就覺得胡美人這個名字非常的耳熟，想了想，想起來之前去宮裏，鄭妃娘娘有提起過：“那個有了身孕的胡美人？”
程嘉月點點頭：“溫貴人的事對皇上的打擊太大了，宮裏邊孩子本來也不多，胡美人原本也是個得寵的，為著溫貴人的事情，皇上現在已經冷落她許久了。”
薑琬琰一怔，有些不明白：“娘娘說這些是什麼意思？”
程嘉月沉吟了一下，講起了胡美人的故事。
胡美人的身份其實很特殊，從前是宮中的一個宮女，因為長得美豔，一次伺候皇上，就被皇上給相中了。
像這樣的事情並不是罕見，不過一般來說，皇上第二日隻會給一個侍寢宮女的稱號。
並不會有什麼過多的封賞。
可偏偏胡美人不一樣，皇上不僅連續寵幸了三日，還在第三日的時候，給了美人的位份，正式做了小主。
這件事情真要算起來，其實就是近一年的事情，胡美人受寵之後，不受溫貴妃和太後喜歡。
溫貴妃是向來要打壓嬪妃的，好在胡美人沒有什麼野心，性子也柔順，沒有什麼衝撞到溫貴妃的地方，這件事情也就這麼過去了。
薑琬琰聽到這裏，有點明白了：“娘娘是想說，胡美人這樣的身份，原本是不該有孩子的，對麼？”
程嘉月立馬給了薑琬琰一個肯定眼神：“不錯，宮女出身的人，侍奉皇上以後，肯定會被賜湯藥，後來做了美人，別說溫貴妃了，太後那裏也是賞了藥的，按道理來說，胡美人絕不可能有孩子。”
薑琬琰倒吸一口冷氣：“那。。。這個孩子。。。難道。。。”
程嘉月知道薑琬琰在想什麼，趕緊哭笑不得擺擺手：“不是不是，這個孩子當然是皇上的，裏邊還發生了一點事情，你等我慢慢跟你講。”
薑琬琰鬆口氣，嚇死她了，她還以為胡美人這個孩子不是皇上的，那這樣的話，宮裏邊連續出現這麼兩件事情，皇上不被氣死，也要被氣死了。
“後來不知道為什麼，太後突然就不給賜藥了，母妃當時也覺得奇怪，隻是太後身子不好，能見到的時間不多，見到了也不好問，所以一直都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程嘉月接著說，說到這裏的時候，她自己也皺起眉頭，看來肯定也思考了很久了。
“緊接著，溫貴妃也沒有賜藥了，就像是商量好了的一樣，胡美人那段時間調養了一段時間的身子，自己也爭氣，前不久，就有孕了，你說說看，哪有這麼巧合的事情？”程嘉月勾勾嘴角，看向薑琬琰。
的確，不可能突然兩個人都不給賜藥了，這裏麵肯定出了什麼問題。
薑琬琰低頭想了很久，也沒有想出什麼苗頭來，隻能搖搖頭，看向程嘉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