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昭陽出現在端王府的時候，蘇穆昌就已經懷疑。
隻是陳昭陽說是假意接近套取他們究竟在計劃什麼，蘇穆昌表麵上息事寧人，實際並沒有真的相信。
之前大婚的事迫在眉睫，完全騰不出手去管福莊，而暗中派去監視福莊的人說並沒有什麼特別不對勁的地方。
但恰恰就是這一點，顯得格外的不對勁。
素衣不知道蘇穆昌說的機會是什麼，但是從他的笑容可以看出來絕對不是什麼好事情，這個事情若是表現出一丁點的猶豫來，隻怕對自己，對福莊，對敬王府都不是什麼好事情。
為了掩飾自己控製不住心慌的眼神，素衣直接跪拜下去，狠狠的深吸一口氣調整自己的心緒：“素衣但憑王爺吩咐。”
蘇穆昌沒說話，也沒讓素衣把頭抬起來，素衣也不敢貿然的抬頭看蘇穆昌在幹什麼，隻有老鴇在旁邊，能夠看見蘇穆昌鐵青的臉色，一雙眼睛正危險的盯著素衣的後腦勺。
看了素衣一會兒，蘇穆昌突然把視線轉到了老鴇的身上：“我記得，醉花樓是陳昭陽交到你手上的，你是福莊的人。”
老鴇故作鎮定地笑起來點頭，用平常的口吻嬌聲道：“是，陳當家說奴家適合做這個，骨子裏邊有風塵氣。”
蘇穆昌打量她一眼，笑道：“醉花樓的姑娘們，知道你們的底細麼？”
老鴇臉上的笑意一僵，從蘇穆昌半是玩笑半是認真的口氣裏聽出了端倪：“王爺，她們都是可憐姑娘，什麼都不知道啊。”
“可是我的秘密，從這裏泄漏出去了，素衣說不是她，那麼是你？”蘇穆昌眼神漸漸冷漠，“如果不是你，那麼會是誰呢？”
老鴇臉上的血色一點一點褪去：“王爺。。。那些姑娘真的什麼都不知道，王爺。。。放她們一馬吧。”
蘇穆昌卻搖頭：“陳昭陽教你的婦人之仁？！也罷，那今天我就教教你，什麼叫寧錯殺一千，也不放過一個敵人，怎麼樣？”
老鴇的腿啥時間就軟了。
醉花樓的姑娘們，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被賣到青樓的，大多都是苦命人，父母雙亡，或是窮苦人家贍養不起拿來換錢，還有小小年紀就被拐了，看著可憐買下來做丫頭的。
昨個兒才來了一個七歲的小姑娘，眼睛水汪汪的，清澈的能看見自己的倒影，素衣喜歡，就買下來了，算上這個小姑娘，將將七十八個姑娘。
今天因為一個連她們都還沒有搞清楚的事情，這七十八個人，就這麼白白的沒了性命。
素衣亦是捏緊了拳頭，難以置信的一抖，抬起了頭來：“王爺。。。”
“你要求情？”蘇穆昌回首看她，“還是你也想死？你覺得我不會殺了你？”
素衣沒再說話，蘇穆昌對她的懷疑依舊是沒有消除半分。
“你去看看那些姑娘吧，算是送別，我有話單獨跟素衣說。”蘇穆昌這句話雖然是看著素衣說的，但是老鴇知道蘇穆昌這是要支走她。
老鴇僅僅猶豫了兩秒，她身後的兩個壯漢就毫不留情的推搡了她一把，幾乎是連推帶拽的帶走了人。
這下子整個醉花樓是真的空了，隻剩下了素衣和蘇穆昌四目相望。
“蘇穆清，應該很在意你吧？”蘇穆昌彎下腰，突然問道。
素衣深吸一口氣，恢複了往常的神情：“是，素衣按照王爺的指示，已經取得了敬王爺所有的信任。”
“既然他那麼看重你，一定會來救你，對不對？”蘇穆昌微微一笑，“我若是蘇穆清，也一定會來救你的。。。素衣，咱們啊，得演一出戲，你說呢？”
素衣的瞳孔閃了閃，咬牙道：“王爺的意思是。。。”
“醉花樓不是一個好地方了，蘇穆清若是到我府上來要你，你便去給他做伺寢丫頭吧，呆在他的身邊，看著那個羌國的空殼公主，想來這樣的話，你就不會總是給我一些無關痛癢的情報了，你說呢？”蘇穆昌猛的收了笑意，站起身來，猛的把素衣也一並拉了起來。
素衣險些沒有站穩，但好在伸手撐了一把旁邊的柱子，這才沒有摔倒。
蘇穆昌並不關心她怎麼樣，拉起來之後就迅速的撒了手，然後開始來來回回的在醉花樓大堂裏踱步，抬頭看整個醉花樓的設施，看了很久，才笑道：“你不看看麼？你以後不會回這裏來了。”
素衣摸不透眼前這個喜怒無常的誠王爺，從他的舉動能夠看出一定是高蘭萱得手了，至少是砍掉了他很重要的部下，否則蘇穆昌不會氣的這麼失態。
他懷疑到自己身上，隻怕福莊也不能善了，現在連消息都傳遞不出去，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蘇穆昌見素衣沒有什麼心思，便深吸一口氣，招了招手示意回府，隨後便率先走了出去。
誠王府的馬車就停在醉花樓外，雖然被下人們隔絕開，但還是很多人遠遠看著指指點點。
素衣被人扭送著上了蘇穆昌的馬車，她剛剛坐穩，馬車便動了，蘇穆昌閉著眼睛養神，完全沒看她。
素衣看著蘇穆昌，握緊了袖中的一把匕首。
握了一會兒，她還是緩緩的鬆開了，蘇穆昌怎麼可能真的睡了？他這麼戒備的一個人。
她剛剛想撩起簾子看看外邊，蘇穆昌突然開口道：“怎麼不動手？我殺了你那麼多姐妹，你不恨我？”
素衣趕緊收回手，回頭看蘇穆昌，他還是閉著眼睛的，素衣沉聲道：“素衣不該有那麼多的感情，更不敢對王爺有恨意。”
蘇穆昌這才緩緩睜開眼睛，看向素衣：“我已經讓人去福莊了，這些事情咱們還是一次性搞清楚比較好，否則大家都不舒服。”
蘇穆昌果然連陳昭陽也不再信任，不知道敬王府那邊知不知道情況了，她心裏狠焦灼，臉上卻還是那樣冷冷清清的表情，正視向蘇穆昌：“王爺說的是，若是有誤會，自然要及時解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