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穆昌輕聲道：“嘉月許久沒見我了，也不比驚訝成這個樣子吧？”
程嘉月皺了皺眉，下意識的往薑琬琰身邊靠過去，回道：“有什麼事嗎？！”
蘇穆昌一點都不介意程嘉月戒備的樣子，他好像是習慣了，又好像是不在乎，薑琬琰不能從他的眼神裏看出太多，偏頭去看蘇穆清的時候，發現蘇穆清也是一改常態，變得冷漠高深起來。
夏國的國情向來複雜，羌國是一個小國，因為生產玉石所以十分富饒，但是地窄人稀，需要依附於強大的夏國，這也是為什麼夏國皇帝要薑琬琰和親但是薑琬琰的父王沒有辦法拒絕的主要原因之一。
薑琬琰還記得自己剛剛見蘇穆清的時候，他便是這個樣子，明明勾著嘴角溫柔的笑著，眼裏卻是一片寒冰，她那時候看不透他在想什麼，現在卻知道他是在保護自己，保護自己要保護的人，不能叫讓人輕易的揣度了他的心思。
蘇穆昌拍了拍蘇穆清的肩膀，淺笑道：“三弟好福氣，父王還是最疼你的，羌國的長公主都許配給你了，為兄也替你開心。”
他說到‘羌國的長公主’時，眼神下意識的往薑琬琰這裏一飄，薑琬琰就覺得更加不舒服了。
明明蘇穆昌不是那種咄咄逼人的樣子，卻依舊讓她覺得心裏十分的不順暢，像是堵了一塊大石頭一樣。
特別是蘇穆昌看她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件商品。
蘇穆清把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推掉，拽進了薑琬琰的手，隻隨口說了一句：“多謝關心。”後，便要拉著薑琬琰離開這裏。
隻是蘇穆昌很顯然並不想要他們那麼快就離開，兩位皇子談話，旁邊還站著郡主，自然大多數人都識趣的避讓開，以免被嗬斥，得不償失。
所以他們四周基本上沒有什麼靠的太近的人群，蘇穆昌再次開口的時候，又說了一些薑琬琰聽不明白的話。
“我記得母妃的忌日要到了。”蘇穆昌笑著開口，突然挑了挑眉毛，“屆時我也會燒些紙錢，謝過娘娘的一番養育之恩。”
薑琬琰聽蒙了，這話裏的意思。。。似乎有些太過於豐富。
蘇穆清聽到這裏，握緊了拳頭冷笑道：“母妃不需要你惦記，你如今是溫貴妃的兒子，可不要記錯了，被父王曉得，小心被責罵。”
薑琬琰腦袋一炸，她。。。她理解錯了麼？
難道蘇穆昌，並不是溫貴妃的親生兒子？那。。。他跟蘇穆清的關係，究竟是什麼？
蘇穆昌聞言終於收斂了神色，他眼中微微帶上了一絲恨意，轉瞬即逝：“你說得對，我也不該再喚她娘娘，那隻是個嬪，你好好守著她，縱使百年之後黃泉之路，我也不願再與她相見。”
說罷，他便拂袖而去。
程嘉月臉色都氣白了，對著蘇穆昌的背影呸了一聲：“穆清哥哥，你別搭理他，他就是這樣的！總覺得自己了不起似得。”
蘇穆清微微一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沒放在心上：“你看見二哥了嗎？他沒跟你在一塊？”
說起蘇穆琅，程嘉月的臉色才好看了一些，她呶呶嘴：“沒來呢，今天也沒到府上來接我，天曉得他幹嘛去了，我才懶得管他。”
雖然嘴上是這樣說，不過兩個眼珠子還是忍不住到處張望了一圈，有些失望的攤攤手：“小琅子大概是在忙吧，指不定跟哪家的姑娘在談情說愛呢，哼。”
蘇穆琅雖然跟蘇穆清不是一個母妃所生，但是蘇穆琅的母妃鄭妃是個十分豁達爽朗的女子，將門後人，年輕的時候在騎射場上英姿颯爽的風采一下子就迷住了當時還算年輕的皇上。
這些年來後宮裏的女子一批一批的換，死的死，瘋的瘋，隻有鄭妃依舊是我行我素，不爭不搶，靠著家族和自身的獨有魅力在後宮穩如泰山。
蘇穆琅自小幫著父王在外辦事，父王倚重他，也倚重鄭家，所以蘇穆琅和蘇穆清交好，倒也沒誰真的趕來敬王府撒野。
程嘉月這話說的不對味，像是吃醋了，蘇穆清看破不說破，問道：“在宮裏邊還沒大沒小的喊小琅子，被皇上聽見了，鐵定打你屁股，興許他真是辦事去了呢？哪有你說的那樣，我二哥什麼樣子你還不知道麼？”
程嘉月偏過頭哼道：“我才不去找他呢，免得到時候他說我壞了他的好事。”
說完做了個鬼臉，又重新回到方才那個圈子裏去，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同那些女孩子嬉戲。
薑琬琰有些羨慕的看著，她在羌國的時候，並沒有這樣的玩伴。
她的玩伴就是玉燕，她還模糊的記得很小的時候宮裏有一個漂亮的女娃，但是年歲太小了那時候，在她現在的記憶裏，都隻能模糊地想起那是一個眼睛很大很美的小女孩，愛笑，笑起來的時候有兩個酒窩，像一個瓷娃娃。
後來。。。
她就再也沒有見過那個姑娘，也不記得她叫什麼名字，自己有沒有找過她。。。也不記得了。
現在再問玉燕，玉燕說她傻，約莫是做的夢，她小時候從來都沒有那麼一個玩伴。
但薑琬琰自己知道那不是夢，她沒再問，越長大越不敢問，也不敢去查，她怕知道一些血淋淋的事情，自己會接受不了。
現在看著程嘉月，她羨慕得很。
蘇穆清愣神看了她許久，薑琬琰很多時候都會發呆，她自己可能不知道，她總是很容易發呆，有時候看見樹上的一隻鳥兒也會出神很久。
這種背井離鄉，沒有家人，無依無靠的感覺。。。他也懂，因為懂得，所以才更加想要保護好她。
薑琬琰看了一會兒，收回視線，她剛想問蘇穆清他們接下來去哪兒，就聽見遠處由遠及近的喊聲傳來，太監細長的聲音拖得很久，薑琬琰真怕他喊得背過氣去：“皇上駕到！皇後娘娘駕到！溫貴妃娘娘駕到！鄭妃娘娘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