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思靈拿了把椅子坐在了他的對麵，表情冷漠的看著杜千嘯。
“我不知道你還來這裏幹什麼？你派人殺了陸叔叔叔，我們之間已經沒有什麼話好說了。
”
杜千嘯看著她沉默了十幾秒，最後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能給我倒杯水嗎？”
“家裏隻有自來水。
”
杜千嘯有些無奈的看著她：“思靈，你就那麼篤定大哥成了個十惡不赦的壞人？你這麼決絕的跟我說斷絕關係，心裏就真的一點兒也沒有不舍嗎？”
白思靈冷聲道：“蘇淼是我最好的朋友，你都不顧及我的感受，我為什麼要對你有不舍？我記憶中的大哥是個心地善良的人，不是像你這樣的冷血動物！”
杜千嘯歎了口氣：“思靈，你一味的把大哥置身於冷血無情的人當中。
可你卻從來不知道這些年大哥是怎麼熬過來的？”
白思靈扭臉看向別處，並不想聽他的話。
再怎麼熬過來的，也不是一個人變壞的理由。
“你知道當年我為什麼要離開孤兒院嗎？”
白思靈：“……”
“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孤兒院裏有個叫豆芽菜的男孩子？他身體瘦弱，平常走路看上去都是弱不禁風的。
他的膽子格外的小，不管是熟悉的人還是不熟悉的人，他都會下意識的躲開。
可是有一個人他是怎麼躲也躲不開的。
孤兒院裏有個叫阿才的廚師，他長的不是很高，但是一臉的渾肉，看人的時候總是眯著他那雙小眼睛，看上去色眯眯的。
我離開之前的那段時間裏，發現他總是趁著人少或者沒人的時候找豆芽菜的麻煩。
我也不知怎麼想的，那段時間總是偷偷跟著他，有一天晚上，我終於發現他把豆芽菜弄到了他的房間裏，然後行苟且之事……”
聽著他的話，白思靈的記憶慢慢變得真實起來。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那一年孤兒院裏死了做飯的廚師，凶手正是名不見經傳的豆芽菜。
難不成……
“豆芽菜身體弱小，根本不是那個阿才的對手。
第二天我再見到豆芽菜的時候，他整個人蜷縮在一個角落裏。
老師和小朋友跟他聊天說話，他根本沒有一點兒反應，隻是一個人在那裏瑟瑟發抖。
從那個時候起，我就下定決心要剁了那個阿才。
終於有一天，當他再次想對豆芽菜下手的時候，我殺了他，然後遠走他鄉……”
杜千嘯說到這裏停頓下來，看著對麵表情複雜的白思靈。
“你為什麼不報警？”
杜千嘯冷笑了一下：“是呀，為什麼不報警？因為豆芽菜跟老師提過，但是老師安慰他說阿才是喜歡他，是把他當成親人。
沒有人相信豆芽菜的話，他除了被人侮辱就是侮辱。
”
“……”
“從孤兒院裏出來，我還是個沒有成年的孩子。
靠著自己平常攢的一點兒錢坐火車跑到了外地，因為聽人說那裏錢特別好賺，就想著去那裏碰碰運氣。
我下了火車，錢包被人給偷了。
我去追小偷沒追上，把自己帶的行李也弄丟了。
我隻身一人在那座陌生的城市裏，無依無靠，因為殺了阿才，我不敢去找警察求助。
我找工作別人不要我，吃不上飯我就去飯店門口等著，看看哪個桌上的客人要走，就趕緊過去吃幾口。
有一次我看著有個女客人離開了，就趕緊去吃她剩下的飯菜，結果她回來非說我偷了她的手機和錢包，把我拉出去要報警。
我嚇死了，要跑的時候過來兩個男人，說是她的家人，把我塞進車子裏要送去警局。
我拚命的跟人家求饒說讓我做什麼都可以，就是別把我送到那種地方去。
其實中一個男人說，如果不想被送去警局，就要幫他免費做一年的工作。
我想都沒想的答應了。
後來我才知道，他們所說的工作，就是在夜總會裏工作。
有吃有喝但就是沒有錢。
就算是那樣我也知足了。
在那裏麵我見到了人性的黑暗。
人心的齷齪，卑鄙，狠毒，狡詐；可即使是這樣，我還是很珍惜留下來的機會。
因為那裏的飯菜可以讓我好好的活下去。
雖然工作不如意，但是吃的方麵卻很好。
我當時正是長身體的時候，一年工作結束的時候我不僅長高了也長壯了。
我以時間一到，他們就會放我離開，可事實證明我想的太簡單了。
他們讓我留下來工作，並付給我一定的酬勞，工作的內容就是為那些有錢的富婆服務。
他們說我長的好看，身體結實，是那些有錢女人最喜歡的男人。
我不同意偷偷的跑了出去。
卻被那裏的打手抓起來用皮鞭抽的皮開肉綻，我被他們喂毒，被他們下藥，身體根本不受我的控製。
那個夜總會裏的老大叫龍哥，他讓他的手下好好培養我。
為了能從那裏逃出去，我假裝聽他們的，那段時間別人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我就像個沒有感情的機器，服務男人也服務女人。
他們覺得我已經被調教好了，就開始慢慢不再像之前那樣盯著我了。
但我心裏一直想著要殺了那個帶我進夜總會的女人和那兩個男人。
我忍辱偷生了半年，趁著一次他們一起喝酒的機會，把龍哥和他那個手下，以及那個女人全都殺了。
那個女人殺之前求我饒了她，可我最恨的就是她了。
我恨不得把她千刀萬剮，怎麼可能放過她？
我離開的時候，帶走了夜總會裏的一個比我小的男孩子，他就是淩遠。
從那之後我們兩個就開始過著刀尖舔血的日子。
在夜總會近兩年的時間裏，我學會了各種賺錢的手段。
我開始和淩遠一起收小弟，跟別人搶地盤，搶生意。
這個世界是強者的天下，如果你不強大，沒人會看得起你。
你可能不知道，我身體裏到現在都有兩塊彈片沒有取出來。
”
杜千嘯說到這裏，抬手指了指自己的頭：“一塊在這裏麵，另一塊在靠近心髒的位置。
”
白思靈一臉震驚的看著他，完全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