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借刀殺人
政溪芸陰沉著臉,一個人回到了寢宮,小宮女緊緊的跟在身後,本想進去問候一下她,卻沒想到被無情的關在門外。
“芸美人……”小宮女也不敢敲門,就試著小聲的問了一句,“你怎麼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小宮女很疑惑,她跟了政溪芸才沒多久,但是感覺政溪芸還是很和藹的,她是皇後娘娘的妹妹,即便沒有得寵,但平時對下人還是很好的,所以也很受人尊敬和喜歡,今天這樣失常的模樣,她還是第一次見。
“我沒事,就是有點累了,我想睡一下。”小宮女在門外聽見政溪芸,心裏也就沒有多想。
“是!”雖然心裏很不解,但是也算是鬆了一口氣,隻要她沒事就好。
房間裏,政溪芸低著頭坐在床榻上,手裏死死的捏著布料上好的衣擺……
“都看到了吧?”無邪的聲音緩緩響起,政溪芸已經習慣了他的神出鬼沒,對於他在房間裏一點都沒有感到驚奇,抬起頭,看見無邪正慵懶的靠在不遠處的椅子上。
依舊那麼神秘,那麼冷冽,看不到他的眼睛,可渾身散發出的那種氣息,卻能讓人清晰的感覺到,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是你故意引我去的?”政溪芸看著他,臉上沒有虛假,沒有單純,沒有笑臉,隻是冷冷的看著無邪。
“隻要你看到就行了,現在……是輪到你出擊打倒政溪欣的時候了。”無邪的嘴角勾起一抹冷冷的笑,政溪芸的眼睛卻越發的陰狠了。
“我為什麼要對付她,你不是說過隻要她倒下,我就沒有出頭之日了嗎?”政溪芸沒有再稱呼她為姐姐,因為此時,政溪欣的舉止已經完全毀了她那份單純。
心裏有的,隻有憤怒與不甘……
“墨千傲不會就那樣任由香妃做大的,我當初要救政溪欣不過是想趁機先把元妃打倒,現在元妃那邊已經沒有威脅了,後宮有勢利的就剩下香妃一個,而墨千傲長時間寵愛政溪欣,後宮已經很久沒有新晉的新人了,現在隻要政溪欣倒下去,這後宮能與香妃抗衡的人就是你了!”無邪歪頭看向政溪芸。
政溪芸挑眉,不明白無邪話中之意,還沒問,無邪就先接著道:“政溪欣現在是政府的嫡女,政府的勢力與之前相比已經翻了數倍,而你們的娘現在更是施墨白的義妹,換句話說,現在政溪欣有的身份和勢力,你也有!她是政府的嫡女,你也是!”
一句話,似乎挑明了一切,政溪芸的嘴角終於透出得意的笑來。
一直被政溪欣的光夢強壓住光彩的政溪芸,終於明白了其中的利害。
政溪欣鎖擁有的,她一樣也有,隻是被別人忽略了而已,如果說政溪欣倒下了……那麼所有的人都會講注意力放回到自己的身上!
香妃坐大,又沒有政溪欣和元妃的阻礙,墨千傲為了保持後宮勢力均衡,必然要找一個能與香妃抗衡的女人!
也就是說……隻要政溪欣倒下,她就能成為墨千傲的真正的妃子,到時候,他會看到她的,她會站在他的身邊,享受她姐姐曾經所擁有的一切!
“看來你知道該怎麼做了!”無邪的嘴角掛著若有似無的笑,起身離去,聲音似風一般輕輕飄過,“把你看到的一切,放在墨千傲的麵前,政溪欣便永無翻身之日!”
政溪芸看著無邪走了,忍不住問道:“你為什麼要幫我?為什麼……一直想要置政溪欣於死地?”
冷風呼嘯而過,政溪芸的聲音隨風而逝,沒有人回答,無邪卻是聽到了,爾後冷冷一笑。
他誰也沒幫,他隻是為了自己,他也不是想要置她於死地,他隻是想要得到這個鋒利的武器而已。
一個能讓天下為之變色的武器,想要得到她,就必須先毀掉她的一切。
***
香妃的寢宮
窗外烏雲密布,黑雲滾滾,雲層中夾雜著雷鳴從空中滾滾而過,香妃一個人坐在窗前,心情越發的煩躁。
想起多福暗地裏給她的回報,政溪欣竟是一點蛛絲馬跡都沒有留下嗎?她知道她最近總是愛出門,所以才會讓他多留意她的去向,可是沒想到竟然什麼都沒發現,隻知道是去了之前那個被填平的蓮池。
墨千傲在那裏建了一座宮殿,是專門為政溪欣修葺的,因為是送給她的禮物,所以每天都要去看一眼嗎?真是得意到不行!哼,反正她就是覺得有貓膩,因為每一次她都是三個人出門,然後清荷如意總是會被支開,然後政溪欣自己一個人進去走進那座宮殿,而多福每一次避開清荷如意的視線,跟進去後,總會失去她的蹤影!她究竟是去了哪裏?
香妃不是白癡,隻要稍稍冷靜下來就知道這其中貓膩,可是她很急,已經不能再拖了,政溪欣的身孕一轉眼已經到了七個月,再拖下去她就要誕下籠子了!到時候就真的什麼都來不及了,她會一無所有的!
就在這個時候,天空中劃過一道驚雷,轟隆的雷聲伴隨著閃電霹靂而下,窗戶邊傳來叩叩叩三聲敲擊,嚇了香妃一跳!她猛的看過去,竟看到一張紙條從窗戶的邊緣傳進來!
“誰?”香妃叫了一聲,感覺有點恐怖,剛剛才見過多福,此時宮殿的奴才都被她支開了,驚驚顫顫的看著窗戶,那裏除了一張靜靜躺著的紙條,再無其他聲響。
香妃小心翼翼的走了過去,一把抓起那張紙條打開,驚雷劃破天際,閃電照亮了整個夜晚,微弱的燭火隨風搖曳,牆上的身影變得異常猙獰,香妃陰狠的嘴臉漸漸變得扭曲……
閃電過去了,伴隨著一道響裂天空的雷鳴,從香妃的寢宮裏傳來她陰冷暢快的笑聲。
“哈哈……政溪欣,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雖然不知道是什麼人將這張紙條傳給了她,可是香妃卻已經關不了那麼多了,政溪欣在後宮鋒芒畢露,想要置她於死地的人實在是太多了,不管是誰,那個人定是痛恨政溪欣卻沒有能力,所以想要借她的手除掉政溪欣,不管出於何意,這個忙她倒是很樂意幫!因為放眼後宮,隻有她有對付政溪欣能力!
不論如何,這一次她定不會放過政溪欣,她要讓她永世不得翻身!
漂泊大雨傾盆而下,夾雜著雷鳴與閃電,響徹整個皇宮。
香妃站在窗前,一個身著黑衣的人居站在不遠處的灌木中,雷聲掩蓋了一切聲響。
透過木窗的縫隙,她看到了香妃猙獰的麵孔。
瘦小的黑色身影轉身離去,她怎麼能親自去拆穿自己姐姐的真麵目的?她隻能借用別人之手達到自己的目的,如此,即便她會失去姐姐,墨千傲也不會對她產生糟糕的印象。
她好不容易才在他的眼裏留下一點點好,好不容易墨千傲已經不再追究以前的事情了,她怎麼能在這個時候在墨千傲麵前做出傷害自己姐姐的事情呢?不管這件事情香妃能不能成功,總之她現在已經失去理性,她會按照自己的意思去做的,而成功與否都不會對自己造成損失。
政溪芸淋著雨,身上被雨水打濕,冷風呼嘯,她的身體很冷,可是心卻更冷,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笑。
七個月的身孕,對於瘦小的政溪欣來說,已經算是難受的了,但是她的體質虛弱,所以即便是第一胎,肚子也不是特別的隆起,冬日將近,立冬,轉眼就要到了。
政溪欣摸著自己隆起的肚子,看著眼前修葺已經接近尾聲的宮殿,墨千傲將這裏填平,修成了宮殿送給她……
這是多麼諷刺的存在,曾經,就是在這個蓮池,她和墨千傲第一次在宮裏見麵,從那一刻開始他們的命運有了交織,也就是在這個蓮池,她遇上了那麼多次糾纏她的惡魔,那一天,在搖晃的小船上她還遭受了屈辱,即便後來什麼都沒發生,卻也依舊讓政溪欣刻骨銘心,城隍廟的屈辱和蓮池的屈辱。政溪欣狠狠的閉上了眼睛,想要將一切痛苦都關在外麵,可是她的心卻還是很痛很痛。
墨千俊陰冷的笑臉,那雙瘋狂的眼睛,已經在她的心上劃開一道口子,留下一道血淋淋的傷疤,隻要輕輕一扯便是撕心裂肺的痛。
時間所剩無幾,她必須主動出擊,步步為營,她必須要接近他,然後毀掉他的一切,隻有讓自己成為那把鋒利的武器,才能幫助墨千傲保住江山。
政溪欣伸手摸了摸頭上的銀簪,這把簪子是她精心準備的,非常的鋒利。
保持著笑容,政溪欣再一次走進了那個無人的宮殿。
夜,這裏荒無人煙,修葺宮殿的工人都已經休息了,此時,這裏漆黑一片。
她一步步靠近後院,後院裏麵有一顆槐樹,這裏的一切,讓她想起傾心殿,這裏的裝修與傾心殿格局不相上下,而那顆槐樹,她見證了它三個春秋。
此時,槐樹的葉子零落的差不多了,曾經它是多麼枝繁葉茂,可是一到冬日,它就會葉落枝敗。
槐樹的下麵有一塊石板,墨千俊就坐在石板智商,他的穿著依舊是那麼尊貴,狹長的鳳眸注視著她一步步走來。
看到她的身影,嘴角竟是不經意的勾起一抹溫暖的笑。
“你考慮的怎麼樣了?”墨千俊沒有上前,而是待政溪欣走近之後,站起身來,輕聲詢問道。
政溪欣在他麵前頓住腳步,看著這棵殘敗的槐樹,輕笑道:“你什麼都不跟我說,你叫我考慮什麼?你至少的告訴我你計劃怎麼做,我才能配合你坐好準備不是嗎?”
“你的時間不多了。”墨千俊看著政溪欣,不由得湊近她,拉近兩人的距離,直到他可以清晰的聞到她身上的香氣,他才滿意的道:“你不可能真的什麼都不知道的。”
政溪欣滿意躲,任由墨千俊把玩著她的發絲,甚至將湊近她的紅唇,曖昧的氣息撲打在她的臉上……
“告訴我,朝堂裏有多少人是你的黨羽,你的勝算在幾成?”政溪欣冷靜的問著,夜色下,她的眼睛如月光般冰冷,陰沉的臉上勾起一抹笑,依舊是傾國傾城。
“你想知道這些,到底是為了配合我,還是……”墨千俊的語氣變得陰冷,一把抱住政溪欣的腰肢將她壓在石板上,可是他沒有用力,甚至避開了她孕有子嗣的小腹。
動作曖昧至極,可是政溪欣卻沒有驚慌,臉上甚至還帶了一抹微微的笑,聽著墨千俊道:“單純的想利用你自己來換取墨千傲的勝利?”
“沒想到你這麼抬舉我,竟把我想得這麼偉大?”政溪欣的嘴角帶著一絲諷刺,隨即雙手摟住了墨千俊的脖頸,“我不過是想給自己安排一條退路而已,萬一你沒什麼勝算,我至少也要保證我自己的活路不是嗎?”
“退路嗎?”墨千俊湊近政溪欣的紅唇,呢喃道:“反正我不會失敗就行了。”
政溪欣的眼突然變得陰沉,墨千俊將腦袋埋進她的頸窩,而她伸手悄悄拔下發間那根銀簪,嬌柔的笑了起來,“那真是太好了。”
隨著話音落下的是那隻鋒利的簪子,朝著墨千俊的脖頸,帶著冷風,犀利的尖峰……
政溪欣的眼睛如同那簪子的峰尖一般冰冷,可是她的手就在距離墨千俊的脖頸還有一簪之距的時候,手腕被緊緊的抓住了。
“唔……”接著從手腕處傳來一陣劇痛,墨千俊的手掌用力,像是要將她的手折斷一樣,政溪欣吃痛,簪子應聲落地,發出清脆的響聲。
墨千俊抓住了她的手,可是卻沒有抬頭,政溪欣痛的臉色巨變,嘴唇都泛了白,額上冒出細珠,咬牙切齒道:“你放開我!放開!”
“就這麼想我死嗎?”墨千俊突然抬起頭來,看著她,雙眸陰冷,嘴角帶著一絲嘲笑,讓政溪欣一愣,她很難相信,自己居然在那陰冷的眸子中看到了一抹沉痛。
可是她想不到那麼多,隻要看著墨千俊那張冷笑的臉,她就無比的憤恨,“是,我無時無刻不想你死!隻要你死了,我就不會再痛苦,隻要你死了,墨千傲就能得到安全!”
“原來是這樣?”墨千俊突然笑起來,他依舊摟著政溪欣,兩人的距離近在咫尺,隻要他輕輕往下壓,就能夠掠奪她的紅唇,“原來你真的是在用你自己的性命來換取他的安慰,你是不是從一開始就認定,我會舍不得對你下手?”
政溪欣將頭扭到一邊,不回答。
“政溪欣,你怎麼就這麼不知好歹呢?”墨千俊突然捏住她的下顎,狠狠的咬住她的紅唇。
瘋狂的掠奪著,吸允著。他已經想要她很久了,她的身體,她的味道,他好懷念!可是他沒有,因為她的身體不適,所以他根本舍不得在現在動她,他希望能夠為她做點事,然後讓她對自己產生依賴,他希望能成為她的港灣,他希望能夠擁有她。
可是為什麼,她還是那麼恨自己,甚至無時無刻不想著要殺掉自己?
他隻是喜歡她,想要帶她離開而已!
政溪欣被壓在石板上,一隻手被墨千俊鉗製住,另一隻手早就被捏的骨頭錯位,動彈不得,她的身體被壓著,還被狠狠的掐住脖子。
墨千俊瘋了一般吻著她,像是恨不得將她吞進肚子裏,他明明那麼恨,可是他卻痛了。
政溪欣的肚子被壓住,她驚慌不已,可是她想掙紮,卻是徒勞無功……
她原本想著,如果刺殺成功就最好不過,若是失敗,就隻好同歸於盡,可是現在……
不遠處的閣樓之上,修葺了一半的宮殿,在它的旁邊有一座高高的閣樓。此時,漆黑的閣樓上定定的站著三個人。
居高臨下,可以俯視下麵所發生的一切,即便什麼聲音都聽不到。但是看到的畫麵,已經足夠說明一切……
香妃的笑容很妖嬈,從來沒有過的暢懷,她轉眼看向一旁臉色鐵青的墨千傲,聽到他的拳頭發出‘咯咯’的響聲,故作吃驚的道:“皇上……臣妾隻聽說墨王爺會在這裏接頭後宮的奸細……沒想到……”
沒想到會看見這樣的一幕,香妃笑顏冷冷,心中一陣得意。
墨千傲似沒有聽到一般,站在原地,雙眸陰霾,冷冷的看著那顆高大的槐樹之下唇舌糾纏的兩個人。
明明距離那麼遠,可是他卻看的一清二楚,她的嫵媚,她的笑,她的眼睛……甚至連她將手盤上墨千俊脖頸的動作,都看的那麼清楚。
她甚至沒有反抗,也沒有痛苦,她對著墨千俊笑……他的眼睛像是要被戳瞎一般的痛,痛到他想落淚。
墨千傲死死的咬住牙關,將苦澀忍住了,原來,強忍著不落淚是一件這麼痛苦的事情,原來,在難過的時候還要笑出來,是一件那麼痛苦的事情。
以往,她到底是怎樣的痛?在他麵前強忍住自己的淚水,還堅持笑著,她想落淚的時候,究竟是怎麼忍下來的?
或許,她在墨千俊麵前不是這樣的忍,而是想哭就哭,看見墨千俊,就忍不住撲進他的懷裏,訴說自己的委屈?
欣兒……你怎麼可以這麼殘忍,你怎麼能這樣對我?欣兒……你怎麼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