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錦和大口大口的喘著,渙散的眼神重新聚焦落在江雲舒身上。
“舒兒……”
“母親,您別說話了。”
江雲舒心疼不已,忍著哭腔道:“劉太醫剛才說的話想必您也聽到了,您就在這好好躺著,我會守著您的,絕不會再讓任何人傷害到你。”
安錦和確實虛弱的不行,感覺自己從來都沒這麼痛過。
當年生江雲舒時,她整整疼了一天一夜。
那時候她感覺自己要死了,恨不得以頭搶地,但熬過來之後覺得也就那麼回事。
可現在的疼痛和當時比起來簡直強了百倍不止。
在劉太醫紮針的過程中,安錦和有好幾次感覺自己就要暈過去了,卻又被生生疼醒。
這種感覺非親身體會而不能形容。
江雲舒嚴格按照劉太醫所說的讓安錦和堅持了半個時辰,再把他叫進來拔針。
果然就像他說的那樣,每拔下一根銀針就會有一攤不大不小的黑色血液流了出來。
而那股好不容易散去了的腥臭味也卷土重來。
但經過這連番的刺激之後,江雲舒似乎已經麻痹了,絲毫不覺得臭,就連陳嬤嬤等人也是如此。
整整一刻鍾後,安錦和身上所有的銀針才被拔除。
劉太醫又讓人送來一碗湯藥,讓江雲舒喂給安錦和喝下之後。
他道:“這碗湯藥不會讓你再吐了,算是滋補身子的,對你肚子裏的孩子也有好處。”
“但我還是要提醒夫人一句,像這樣的解毒方式每天都會來一次,明天夜裏我還會過來,還請夫人做好準備。”
安錦和已經說不出話了,隻微微的點了點頭,目光投向江雲舒,眨眨眼睛。
這意思很明顯,是想讓江雲舒送一送劉太醫。
“告辭。”劉太醫恭敬的雙手抱拳,微微福了福身子走了出去。
江雲舒緊隨其後。
一直離開了安錦和的院子,劉太醫才慢慢停下腳步。
“大小姐,你還是好好查一查夫人為何會中毒吧,這毒來得非常蹊蹺,而且下毒的方式也異常古怪。”
“我勸你最好將那人揪出來,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江雲舒明白他的意思。
就在劉太醫給安錦和治療的時候,她也問了一些問題
比如說,那到底是什麼毒?為何會有那麼大的毒性?這種下毒的方式知道的人多嗎?一般什麼人才會知道呢?
劉太醫也仔仔細細的給江雲舒解釋了。
“那個讓夫人中毒的草藥名叫車林子草,葉片肥厚,很像多肉。”
“它搗碎之後那黏糊糊的樣子跟紫河車非常相似,就連味道也極為相似,所以總是會被人認錯。”
“可實際上,這兩者的藥用價值卻相差甚遠。車林子草是一味毒藥,性寒,性溫,有破於除腫之效。”
“孕婦若經常服用,必會傷害腹中胎兒,長此以往,胎兒多發育不全,又或是小產死胎等等。”
“至於紫河車,它並不是植物,而是胎盤,有大補的作用。”
劉太醫說著,沉沉的歎了口氣,“你母親確實太不小心了,可這也不能怪她,我想,那個給你母親下毒的人一定精通藥理,或者她身邊有精通藥理的人,否則她怎麼會知道車林子草的存在呢?”
劉太醫摸著下巴細細思索著,江雲舒也在轉動大腦搜尋記憶中的可疑人選。
據劉太醫所說,知道車林子草的人少之又少,因為它和紫河車長得實在太相似了。
即使有人碰見了,也隻會以為那是紫河車。
畢竟是個毒藥,誰也不會閑著沒事兒去吃這玩意。
江雲舒相信劉太醫的話,給她母親下毒的人絕對是心思沉重。
“劉太醫,謝謝你了。”江雲舒很真誠的開口道。
“今日若不是你,隻怕我母親就在劫難逃了。”
“我也沒想到這府上的人心居然壞到如此程度,居然想要我母親和腹中胎兒的性命!”
說到最後,江雲舒眼中迸發出一道濃烈的恨意。
她現在猜測的人就是柳煙蘭或者江雲清,除去這母女倆還能有誰?
安錦和是當家主母,但她卻不像別人似的那麼威嚴,相反非常隨和,對眾人也很好。
甚至連老夫人都對她讚不絕口,這樣一個人能得罪誰呢?
可江雲舒也沒聽說過柳煙蘭和江雲清精通藥理,或者她身邊的人精通藥理,這到底怎麼回事?
不管了,先查一查再說吧。
劉太醫畢竟年紀大了,困的早,很快就現在離開了。
臨走前還交代了江雲舒不少注意事項,她一一記在腦中,再一次道謝。
目送劉太醫離開之後,她又折返回去守在安錦和跟前。
經過剛才那一番折騰,安錦和整個人虛弱無比。
見江雲舒進來了,她不像往常似的露出一抹暖暖的笑意,隻是抬了抬眼皮,微微勾動唇角。
“母親,眼下你大可安心了。”
江雲舒輕聲道:“你如今身子不方便,好好養病便是,報仇的事兒就交給我吧。”
安錦和才剛恢複了幾分力氣,趕忙道:“你知道……是誰給我……下毒了?”
江雲舒搖搖頭,“目前我還不知道,但我想不是柳煙蘭就是江雲清。”
“我要去搜集證據,等有了鐵一般的實錘以後,任憑她們再怎麼咬死口不承認也不得不認。”
江雲舒憤恨的重重一哼。
有時候,她甚至都不太理解柳煙蘭為何這麼針對安錦和。
要說她是貪圖當家主母的位置,可她傷害安錦和有什麼用呢?
隻要有老夫人在一日,她是絕對不會允許柳煙蘭做當家主母的。
而且江溫華就算再怎麼討厭安錦和,也不得不尊重老夫人的想法。
隻要稍有不從,別說老夫人了,就是皇帝也容不下他。
換句話說,柳煙蘭有功夫對付安錦和倒還不如去對付老夫人來的更加方便。
現在想想,柳煙蘭對安錦和的仇恨來的還真是莫名其妙。
若說隻是單單為了爭寵就想要害的安錦和一屍兩命,那她的心未免太毒了些。
安錦和實在太累了,精神差到了極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