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0章 將軍家的小寡婦12
“沒事啊娘，我去沒事。”
霍裏側身安慰著娘，拍拍她的肩膀跟隨爹的腳步而去。
“誒，你……”
定國公夫人望著迅疾遠去的小兒子，所有的話語被堵在嗓子眼，氣得她直跺腳。
孩子大了不中留了。
穿過闊派的廊簷，略過兩旁的綠草樹蔭，鼻息間穿過好幾種花香，霍裏走到書房門口，大門敞開是歡迎之狀。
他抬步跨入其中，恭敬道：“爹。”
聽到他的聲音，坐在桌案前沉思的人‘噌’一下站起來，他手指著小兒子咄咄逼人：“你給我老實說，你是不是躲避婚事才去的？”
老爺子矯健的身形氣到顫抖，逆子啊逆子。
霍裏眉眼微怔，沒想到爹會想到這兒去。
就在他愣神的功夫，霍陽旭氣得直拍胸口，腦殼快被氣炸了，“你呀你呀，從小就有主見，不想成婚便不成婚吧，好好和我們說有什麼說不通的非要去挑重擔……莫非……”
說到這，他話語一頓，眉眼半眯瞧著小兒子，衰老的眼眸中迸射出銳意之意。
霍裏心中咯噔一下，感覺他要胡思亂想了。
下一瞬，老頭子果然胡說八道了，“你不會是有龍陽之好吧？”
霍裏：……
他如遭雷劈般愣怔在那，嘴唇動了動不知說何，腦袋有片刻的空白。
什麼東西啊？
“該不會就是那個娘兮兮的薑小公子吧？”霍陽旭很快得出結論，雙手一拍，結合過去的蛛絲馬跡，越想越有可能。
霍裏如鯁在喉。
霍陽旭一下子就像被抽走了精神氣，一屁股坐回桌椅上，雙眸放空地猛烈晃動，不願接受這個事實。
近來偶有聽聞京中貴公子有龍陽之好，當初他還嗤之以鼻，對此很是不屑，真是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
現在輪到自己頭上了，他整個人都要不好了。
這叫什麼事兒啊。
此刻霍裏心裏也是這麼想的：這叫什麼事兒啊。
他不過就是接皇上聖意下江南扶貧，怎麼就成了他有龍陽之好了？
這玩意兒有什麼關係啊？
他的臉上寫了大大的‘冤’字。
書房內氣氛跌入冰點，無人開口說話打破此刻死一般的寂靜，空氣有些微妙的緊繃。
霍陽旭雙手扶著把手，努力將一團亂麻的思緒整理清楚，隨著一息一息流淌，他咚咚直跳的心恢複正常節奏。
嗓子眼仿若落了層灰，做了半天心理建設才艱難地抬眸看向小兒子——這個他眼中的驕傲。
隨著年歲的曆練，他褪去了年少的稚嫩，逐漸變成眼前這內斂淡漠的模樣，他深目高鼻，比他和夫人都要好看，他還和夫人笑說霍裏還挺會長，專挑他們好的地方長。
驕傲依舊是他的驕傲，在北疆曆練五年，一身功績是年輕輩中的佼佼者，當之無愧的第一名。
他捫心自問，他真的沒法接受小兒子有這等癖好嗎？
這說到底無關人品，隻是自己的一點小愛好，好像……也沒有那麼難以接受吧？
霍裏坦然接受著爹對他的幾度視線掃視，他心裏說不出的複雜，但他問心無愧。
也不知道爹是怎麼想的，還把薑生扯進來。
此刻的薑生正在茶樓聽說書，冷不丁地打了個噴嚏，他揉了揉鼻子，眉宇微頓，這是感冒了？
首先破局的，是霍陽旭的歎息。
他老了，年紀大了，搞不明白孩兒們的小愛好了。
“霍裏啊，你有這方麵的愛好應當早些同爹講啊，爹也不是那麼不通情達理的人……”
霍陽旭說到這，有點心虛地揉了揉鼻子，多少有點說不過去了。
霍裏眉心緊蹙，再是不願也要替自己辯嘴一句，“爹，我不是！”
“還想騙人！”霍陽旭的嗓門瞬間拔高，他好不容易勸說自己接受了孩子有這等奇怪的癖好，他還騙人扯遮羞布！
有小愛好是一回事，但騙人就是品德問題了。
霍裏：……
他一言難盡地看著爹，怎麼還說不通了。
霍陽旭還想說什麼，霍裏揚嗓厲聲打斷了老爹的胡思亂想，聽他在這瞎說真是浪費時間。
“爹，我沒有這等癖好。我確實當下不想成婚，但這不意味著我喜歡男子。我接受皇上的重任，僅僅是因為這差事確實得有人去做，那這人為何不能是我？
凡事開頭難，不盡力去嚐試又怎知道結果。我已經決定要下江南，也請爹信任我，相信我能將這任務落實到位。”
霍裏一字一字說得條理清晰，語氣誠懇又堅決。
霍陽旭想說什麼，被小兒子強勢的陣勢攪亂了思緒。
他抬眸對上霍裏堅定地眼神，那雙深邃的眸子中迸射出少年郎的堅毅，那股堅信令他震撼。
想當初，他也是不畏艱難的少年郎，有誌者事竟成。
或許是他老了，過於安逸，可年輕人又怎會甘願過波瀾不起的日子呢？
更何況，還是霍裏這等鎮守過北疆，血戰沙場的將領。
霍陽旭輕歎口氣，揮揮手，終究還是放心了。
最後隻叮囑他一句，“萬事小心，有需要幫忙的遞書信給我，定國公府永遠是你的依靠。”
就這樣，霍裏得到定國公府的同意，一身輕裝奔赴餘縣。
他第一時間沒有落腳，而是去看了小破院的弟妹，不知她過得可還好。
去的青石板路上，他有想過或許她已經搬走了，畢竟她現在手頭有了餘銀，不能磕磕絆絆地過日子了。
他按照記憶，尋到原來的西南處。
隔壁大嬸正在喂雞，她看起來身子依舊健朗，他繼續朝前走，隻見那邊的院子靜悄悄的，沒有動靜。
或許已經搬走了吧。
他就站在能看到院子的地方，沒再往前，他自己都不曾發現，他歎了口氣。
他在那站了許久，沒聽到任何動靜，他放棄了，認為她已經搬去更好的地方生活了。
他抬步轉身，打算去尋個客棧落腳，之後尋個地方住。
然後一聲嗲兮兮的叫聲從裏頭傳來，“茶茶，你在哪裏呀茶茶，娘找不到你啦！”
天空萬裏無雲，霍裏抹了把風塵仆仆沾染塵土的臉，麵部表情舒展，笑了。
這一刻的他，比烈陽還要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