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小桃姬38
他好像失去了作為人的尊嚴了，這若是顆毒藥，他就一命嗚呼了。
他表情有些傻乎乎的，被人安排得明明白白。
文竹看到這副光景，猛地鬆了口氣。
幸好小道士沒出問題，不然他真的會愧疚的離開人世。
淩老提筆唰唰唰的寫處方，業務嫻熟。
落筆之後，忽而挑動眉尾，視線瞥過去被嚇了一大跳。
他雙眸圓睜，眸底浮出了幾絲欲裂的害怕出來，雙腿止不住的打顫。
他想要逃離，可他的雙腳關鍵時候不聽他使喚，似是紮根般愣在原地，一步都未曾挪動。
“鬼，鬼啊！”
他的聲音稀碎的從牙縫間蹦出，裏頭揚灑著恐懼和害怕。
小錦悅和沈元對視一眼，兩人皆無言以對。
淩老怎麼反應慢半拍，難道神仙居內有厲鬼的事他才知道？
淩老的額頭被嚇出一層細密的汗珠，他狼狽的抹了把額頭，他當然知道神仙居裏有厲鬼了，這也是沈元受傷極重的原因。
隻是他一時半會兒望了這一茬，這不，一抬頭撞見了文竹，把他的魂都給嚇跑了。
文竹麵色死白，身子幾近透明，下半身淌了一地鮮血。
看到他這副慘樣，就知道當年他遭受了多大的侮辱。
滿目血紅，是眼前的主色調。
淩老震驚到無言，艱難的吞咽了口唾沫，扶著桌案穩住身子，之後飛快的逃竄到小道士那邊尋求庇護。
慌亂之間，他甚至連開的處方都忘了拿。
他在小道士身側站定，雙腿還在細微的顫抖著，連帶著身上的衣衫抖動，害怕和怯懦無處遁形。
他感受到所有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帶著不友好的鄙夷，他垂眸不自在的眼神閃爍。
片刻後，勉強支棱起身子挺直腰板，麵色卻暴露著一點虛態，飛快眨動的睫毛泄露了一切。
他抬起手，壯大蓄勢的清了清嗓子，指尖因為害怕仍在細微顫抖著。
“我已經把處方開好，你們到我的藥鋪去抓藥便可，小道士隻要吞下那救命藥丸，一時半會兒不會有問題，你們大可放心，他可以支撐到藥煎好的那一刻。”
淩老已經想逃了，所以巴拉巴拉把該交代的全部道盡，話音落地那一刻，他抬眸看向方才劫持他而來的道士。
他不願和道士一道離開，那莽夫一樣的人他氣不過，隻是，他好像也別無選擇了。
小錦悅應聲。
她抬步走向桌案，白皙的纖手將淩老開的藥方拿起，粗粗掃了一眼，吩咐李青去抓藥。
李青錯愕的抬手指了指自己，“我？為什麼是我。”
小錦悅淡淡掃了他一眼，帶著毋庸置疑的語氣，“當然是你，隻有你知道淩老的藥鋪在哪，你順便把藥抓來。”
她篤定的語氣讓李青不好多說，抿了抿唇，終究什麼都沒說出口。
眼下他待在師弟身邊無異於事，還是出去忙碌吧。
“拜托師兄了。”沈元看出師兄不太情願，適時添上一句。
聽到師弟的客套話之後，李青立馬心甘情願，“哪裏的事，這是我應該的。”
說完後，他就伸手抓向淩老，一如方才帶淩老來時的姿態。
淩老瞧見他橫生過來的手，當下吹鼻子瞪眼，罵人的話已經衝到嗓子眼。
什麼情況，剛才事出有因也就罷了，現在還來？
小錦悅適時清了清嗓子，遞給李青一個眼神。
李青尷尬的反應過來，訕訕的收回頓在空中的手，扯了扯嘴角。
轉而，他身體僵硬的給淩老帶路，“神醫，請。”
淩老冷哼一聲，高揚著下巴趾高氣揚的走出神仙居。
沒分一個眼神給文竹，他害怕。
甚至臨近門檻，他加快速度快走出去，那速度快成一道閃電了。
送走淩老後，小錦悅的注意力重新落回沈元身上。
沈元服下藥丸後，元氣逐漸恢複過來，麵色雖說仍舊蒼白，但不至於一副瀕死之相。
這時文竹走過來，衝著小道士鞠了個大躬，“小道士，我為之前的事和你道歉，實在抱歉。現在我還有最後一件事麻煩你，可以請你送我進輪回嗎？”
鄰裏大姐就在旁邊沒離開，她聽到文竹不要臉的要求後，嗤之以鼻，陰陽怪氣地懟他，“方才對小道士下手可夠狠的，現在人家被你弄了個半死，還要用最後一口氣送你上路？虧你好意思開口。”
她話糙理不糙，人群中許多人跟著附和。
這樣小道士不就成了冤大頭嗎，送他上路小道士一點好處落不著，反倒險些搭上性命。
文竹尷尬的搓搓手，麵上表情很不自然。
他們說得對，他確實有些過分。
“你當初奪那些無辜之人性命的時候，有沒有想到他們的親朋好友？你的良心不痛嗎！”
鄰裏大姐巴拉拉的瘋狂輸出，指著文竹的鼻頭大罵，這會兒的她借著文竹有求於人，已經不怕他了。
她明白小道士有這個本事將文竹降服。
大家都是這麼認為的，無形之間，他們已經認可了小道士的能力。
文竹被罵得低垂下腦袋，慚愧難當。
茯苓這時用最後的力氣起身，走過來和大家，和小道士等人鞠躬致歉，身子低到極致，紮紮實實的鞠了個大躬。
“抱歉，往後餘生我會替他贖罪，對不住大家。”
文竹本能的抬手想扶起她，手穿過茯苓握了個空，他眉眼微愣，一瞬間上那個字眼仿佛落了層灰般，艱澀的難以開口。
他愣了片刻後，跟著茯苓深深鞠躬。
該道歉的人不是茯苓，而是他。
“真的很抱歉，過去做了很多錯事，將怨氣歉疚在無辜之人身上。”
他的語氣真誠，有在深刻的懺悔。
小錦悅望著文竹，眸色稍顯複雜。
其實文竹也是個可憐人，那些始作俑者對他做的事，就是下地獄都不為過。
從前他也是個心地善良之人，是被惡人欺辱才會造成之後的局麵。
隻能說，他選擇了錯誤的方式，報複了無辜之人。
事已至此，多說無益。
小錦悅和沈元交換眼神，沈元借著她的胳膊從地上起身，身子的精神氣恢複一些，但是渾身的劇痛依舊沒有好轉，身子有動作後四處傳來的痛意讓他秀氣的五官緊蹙到一起。
再是艱難，他還是起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