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佛門侯爺37
“我做甚?我還想問你想作甚!”
明明是正值暑天,透過空氣傳來的男聲卻如同被深冬裏的寒川所浸染過,直讓人通體發寒。
岑桓猛然拂袖,綢緞在空中帶出一道勁風。
聞言,小錦悅低頭掃了眼自個兒的穿著,漆黑的珠子轉了一圈,之後沒甚底氣地幽幽道:“若我說我隻是散步,你信是不信?”
她的眼神小心翼翼,還帶著些討好之意。
岑桓沒回答,隻用‘你當我是傻子’的眼神冷眼看她。
她就知道侯爺沒那麼容易糊弄。
小錦悅癟了癟嘴角,小聲嘟噥著:“我說了又不信,那你還要我說什麼啊。”
若非岑桓很清楚當前的局勢,差點要被她的態度繞進去。
她分明是理虧那方,怎地還能說出這番話?
岑桓怒極反笑,頭腦急促的跳疼起來,眸底的溫度降得愈發低。
一室之內,對話止歇。
像音樂不小心按到暫停鍵,裏屋極快地寂靜了下來。
小錦悅察覺到侯爺勉力壓製的怒意,心知肚明,可她怎可能說實話。
她還想好好活下去,再不濟,也不能讓自己處於劣勢,受皮肉之苦。
隻要她硬著頭皮不承認,侯爺就不能奈她何。
岑桓鐵馬崢嶸,身為將領也曾從敵軍俘虜口中套話,可縱有一身本領,他也不能對這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使用。
她是他名義上的夫人,他不能手段淩厲。
他能做的就是和她打心理戰,他不發一言,眼眸冰冷如刀,無波無瀾地睥著她。
小錦悅最討厭這無聲地審視,她是錯了,她還無力反駁。
一口氣哽在喉間,上不來也下不去。
她暗暗感歎,所以人就不能做虧心事,連反駁都沒有勇氣。
兩人無聲僵持,始終沒有個結果。
最後還是侯爺敗下陣來,多次問她逃跑緣由,小錦悅仍舊和他搗糨糊,胡說一通,連標點符號都帶著不可信。
天際泛出魚肚皮,岑桓這才意識到,他們已經僵持幾個時辰了。
見假夫人眼底那一圈黑,他心軟了。
他冷哼一聲,一把拽過她身上的包袱,拂袖怒氣衝衝的離開。
他堂堂侯爺,居然連自家夫人都管不了,這說出去還不讓人笑掉大牙?
小錦悅沒料到他這般卑鄙,一瞬間沒反應過來,待到她回神,那道修長身影已經消失在她視線範圍內。
小錦悅在錦被上滿首痛哭,瞧她都做了什麼啊!
逃跑不成還把一身盤纏弄丟了,這距離下一次出逃,還不知得多久。
侯爺真是殺人誅心啊!
秋月也在外頭熬了一夜,跟熬鷹似的,眼下也起了黑眼圈。
她在外頭緊張蹲守著,一顆心高懸,就怕主子出事。
不過好在出了幾聲激昂的爭執聲,再無其他挨打痛呼聲,侯爺平時看著是不近人情了些,可好歹不打女人。
聽聞主子哀嚎,她急忙踏步進入裏屋,見她還好好的坐在那,才放心的鬆一口氣。
“主子,你昨天不是好生在屋裏休息,怎麼和侯爺一道回來的?侯爺……好像還不太高興的樣子。”
小錦悅揚起不滿淚痕的臉,努了努嘴,什麼話都說不出口,回應秋月的是更激烈的痛哭。
她重新埋首在錦被中,錦被很快濕了一大片,逐漸朝周邊漫出去。
逃不走就意味著要被抓住生崽,以侯爺這個‘媽寶男’,一定會順從皇後的意思,屆時苦的還是她!
小錦悅顧不上丟臉,哭得難以自拔。
這一日,岑桓心情和小錦悅無二,很是不悅,見誰都是淩厲的眼刀,讓人渾身涼颼颼的。
他們自問不知是哪兒對不住侯爺了,他要這樣無聲懲罰,堪比十大酷刑。
尤其是小廝,近身坐在侯爺身邊伺候,簡直遭了大罪了。
一天下來被盯了個馬蜂窩,能離主子多遠就多遠,這種絕對低氣壓的時候,還是保命要緊。
岑桓上早朝回來,就將自己鎖在書房內,桌案上是各方傳來的情報,他逐一打開過目。
稍瞬後,完全不記得方才看過的內容,就跟沒看過一樣。
那些字他都認識,連起來就不能過腦了。
他隻要稍有跑神,就會想到穿著一身玄服,背著包袱悄悄打算鑽狗洞的假夫人。
深更半夜,這身詭異打扮又帶著包袱,目的昭然若揭。
隻是他緊縮眉心,百思不得其解,他好生供養著這尊佛,沒有哪裏虧待她,她為何要跑?
哪怕皇上皇後,京城百姓,哪一個不是把她寵上天,她在她的舒適圈,為何還會想要逃跑?
侯爺開始領悟中/華良好美德——自我反省,難道是他待她還不夠好嗎?
這日他在書房實在煩悶,索性約上同窗去外頭飲酒,用烈酒來麻痹煩躁的心。
他親自去太傅府,尋太傅三子陶景曜瀟灑。
陶景曜旁的不愛,吃酒聽曲最是感興趣。
岑桓算是找對人了,他二話不說放下手中美人,去外頭尋新鮮感去了。
留下他新迎進來的通房哭唧唧,心中暗罵侯爺沒點眼力介。
兩人到東朝街最為盛名的酒坊喝酒,陶景曜一來就叫了十壇酒,擺明了今日不醉不歸。
尋常時候岑桓皆需保持清醒,不會飲酒過量,但今日他心緒冗雜,索性放縱自己,和陶景曜喝個痛快。
見是侯爺和太傅府的三公子,掌櫃的有眼力介的送上下酒小菜。
兩人吃著海苔花生,一口一口的飲下烈酒。
酒精麻痹心緒,岑桓的煩擾消散了不少。
窗戶敞著,外頭吹來徐徐夏風,已不如盛夏那般炎熱。
酒壇空了一半,岑桓一手托著額頭,一手提著酒,有些上頭了。
冷峻矜貴的麵容在酒精的作用下,少了幾分尋常的銳氣,倒更多了分俊朗。
陶景曜嫉妒的瞧著岑桓,這家夥連酒醉都跟仙人似的,一舉一動皆是藝術,這家夥好在脾氣差,否則京城漂亮姑娘哪還有他們的份啊!
“說說吧,侯爺是遇到什麼煩心事了。”
陶景曜仰頭猛飲一口烈酒,直呼痛快。
岑桓素來不愛將煩心事說出,可轉念一想,陶景曜在這方麵是行家,問他或許能得到答案。
他凝眸細思片刻,還是道出了口。
“為何會有女子想要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