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給暴戾太子衝喜40
此時天地間的光亮似乎都從顏慕蕊身上掠奪走,她突然淚如雨下。
“說得好像誰稀罕似的。”她故作隨意口氣,這是她最後的倔強。
話音尚未落地,她就拂袖垂首快步離開。
太子也沒追上去,他並不覺得自己語氣過重。
綠翠緊張的看著小姐,兩人一道離開了。
走過幾個拐角,顏慕蕊才扶著牆根嚎啕大哭,她鼻端微抽,潸然淚下。
終究是錯付了啊。
她放在心尖尖上愛的人,壓根就沒在意過她。
顏慕蕊的心仿佛被劊子手硬生生挖掉一塊,空牢牢的難過至極,有什麼東西永永遠遠的失去了。
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不管綠翠怎麼勸都無動於衷,綠翠別無他法,隻能陪著主子一起哭。
不知哭了多久,一塊錦帕遞到她麵前。
他聲線溫和如雪竹琳琅一樣溫潤,莫名讓人暖心,“別哭了,擦擦眼淚吧。”
顏慕蕊側過身子,垂首胡亂的抹了把眼淚,話語還帶著幾分哽咽,“不用你管。”
她聽出了聲音的主人,那是五皇子。
程析淡笑著,遞出去的錦帕再度往前,語氣如前的溫柔,仿若春風拂麵般,“擦擦吧,京城貴女怎可這般狼狽。”
見他執意如此,顏慕蕊也不客氣了。
一把拽過錦帕,大大方方的擦了把眼淚,也不覺得狼狽丟臉,甚至大聲的擤了鼻涕。
程析麵上始終帶著淡淡的笑,並沒覺得顏慕蕊邋遢不雅。
顏慕蕊見五皇子帶著十足的善意,吸了下不知何時開始滯塞的鼻頭,這才轉身麵對他,啞聲開口:“五皇子為何出現在這?”
……
顏慕蕊走後,程晏仍不放心的問了遍小錦悅,“她當真沒欺負你?”
小錦悅實在控製不住,朝天翻了個白眼,“在你心中,我就是這樣無用之人嗎?”
程晏眉宇微頓,隨後眼底蘊著笑,攏了攏她的頭頂,聲音不大,且音調平平,“有我在,你不用那麼有用。”
小錦悅像是被雷劈中般,石化在原地。
半晌後,思緒才逐漸回籠,訕訕的摸了摸胳膊,“可真是最怕流氓有文化啊,用最平淡的語氣說最騷的話,太子殿下,可真有你的!”
程晏挑起一側眉棱骨,上前屈身將小錦悅公主抱起來,大步流星的往寢殿走。
空氣中還飄蕩著他那句“你說誰是流氓呢。”
吉祥捂著耳朵羞紅了臉,太子殿下真是越來越不看場合了,大庭廣眾之下,也不在意她們這群不諳世事的小朋友。
之後小錦悅閑散時總會想起顏慕蕊的話,她這人雖然不咋的,但她這話沒錯。
她仔細觀察了太子幾日,發覺他最近也開始擺爛了。
他好像越來越不在意那九五至尊之位了。
這日她早早準備好桃花釀,在院子裏布好吃食,決定從太子口中套套話。
兩人你一杯,我一杯,皆喝得醉醺醺的。
小錦悅的酒量沒太子好,但她振作己身,且時不時悄悄把桃花釀吐掉。
心痛上好酒水的同時,也是無可奈何,今日她可是有要事在身。
兩人高談闊論,相談甚歡。
小錦悅問起程晏,“你說,如果再給你一次選擇的機會,你想要過怎樣的生活?”
程晏倒是沒想到小錦悅會說出這般有深度的話,倒是難為她了。
見她眉眼定定難得認真,他凝神細思,認真考慮問題。
醉酒的他想得有些久,卻也給出了答案,“我想做一個普通的百姓,麵朝黃土背朝天,勤勞致富。”
小錦悅哈哈大笑,舉起酒盞和程晏碰杯,局促的衝他眨眨眼,“哪怕你隻是個百姓,你也會熠熠生輝不會甘於普通的,有些人是注定要發光發熱的。”
程晏本能的和她碰杯,沒想到她突如其來的肯定,他眸色閃爍了一下,不過很快就黯淡下去,“發光發熱可以,但若是要以手足相殘為代價便罷了。”
最後一個字音隱沒在酒水之中,這一口,太子品到的隻有無盡的苦澀。
隻有帝皇家人才懂這種無力的感受。
普通的幸福才最為難得。
小錦悅眉眼微頓,看著太子心驟然抽痛,這就是他的心裏話嗎?
相較於五皇子的針鋒相對,他近來真的相當友善,可以說步步退讓了。
這不是他太子殿下一貫的作風。
她垂眸,“所以你不打算爭了,要放棄了是嗎?”
循循善誘,步步緊逼,程晏一個激靈醉意減淡,才意識到錦才人原來一直在套話。
他捏著酒盞的手加大力道,隻要他想,酒盞就會變成一堆粉末。
一刻間,他的眼神變得複雜了些,瞥向錦才人視線暗含審視和打量。
他琢磨著她話語之中的意思。
小錦悅坦然對上他的打量,波瀾不驚,在對麵靜靜凝視,“說實話,無論你做出何種決定我都會尊重你,但你堅持這麼多年為的不就是那個位置,試一試夠一夠,可以在失敗中解脫,但不要在放棄後懊悔好嗎?”
這晚無星無月,夏風將她的話傳入程晏耳中。
他略有停頓,若有所思。
誰都不曾和他推心置腹,又膽大妄為的聊這最為晦澀難言的心事。
他表情微靜,認真思考過後剛想回應錦才人,就看見她腦袋往一側歪倒。
他猛地起身,腳步飛掠而去,時間扣得剛好在她落地前抱住了她。
酒水誤人,不然他的動作可以更快,不至於玩弄心跳。
他的心在胸膛跳得飛快,他當真是舍不得她受一點點傷。
經過這一夜的交談,程晏決定努力搏一搏。
不讓自己的餘生沉淪在無盡的後悔之中,也讓錦才人看看,她的男人頂天立地,是大荒最佳夫君。
程晏再度忙碌起來,腳不沾地,小錦悅也難得見他一麵。
他起得比她早,睡得比她晚,好不容易養起來的肉又消瘦了回去。
倒是小錦悅,她摸摸自己一口一口努力吃出來的肉臉,就連身上都沉甸甸的,身材比之前更火辣惹眼了。
真是旱的旱死,澇的澇死。
皇後無意念起許久未見太子了,她一個兒子神龍擺尾,一個兒子駐守邊疆,她這孤寡老人隻有小兒媳陪著,兩人都苦哈哈的。
回頭小錦悅就給太子下達命令了,見不到太子就給他留紙條。
這日天抹黑,程晏從外歸來,看到桌案上歪歪扭扭的幾個字,“今後雙號日子去坤寧宮用晚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