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蘇撒嬌道:“流蘇不過才說了一句,皇奶奶就拿這許多話來治我,以後啊,我還敢說話嗎?”
皇太後這才輕輕笑了起來,“你啊,定是被鴻煊給寵壞了!”
龍鴻煊笑道:“皇奶奶把流蘇嫁給孫兒,不就是要孫兒好好寵愛的嗎?”
皇太後一見這家夥護媳婦護得這樣緊,心裏甚是欣慰,這可是她最疼愛的兩個孩子啊!她擺擺手,“好吧好吧,你們就合起夥來欺負哀家好了。”
流蘇與龍鴻煊對視一笑,“誰敢欺負皇奶奶啊,我們孝敬您還來不及呢。”
皇太後被這夫婦二人逗得開心了不少,可是越是看著他們恩愛和美,她就越是為榮華擔心。她實在無法預料這孩子最後的歸宿!
榮華郡主隻是偶爾跟在後麵輕笑兩句,今日竟是顯得更加沉靜穩重了。
在皇太後的焦急等待與期盼中,迎來決定榮華命運的最後時刻,接到皇帝的催請,一行人很快去到大殿。奇怪的是,所有的人都悉數到場,就連與此事毫不相關的蝶貴妃與韋德妃也來了,這兩個女人因為韋德妃的再次懷孕以及流蘇的挑唆,在宮裏明爭暗鬥越來越厲害。看她們那鬥得跟烏眼雞似的模樣,流蘇的嘴角不經意的浮出一絲冷笑,如今這宮中尚能與蝶貴妃一鬥的,也就隻剩下韋德妃了。
然而,偏偏最重要的皇帝不見蹤影,說是他正在處理一份八百裏加急的奏報!
“到底是什麼事這麼著急啊?”眾人心裏都是這樣想著,可是卻沒有一個人開口提起。因為坐在這裏的人,沒有一個有資格,他們都是不宜幹政的人。
皇太後非常不高興,雖然嘴裏說著國事為重,但心裏對皇帝這種怠慢榮華郡主的做法十分不滿。國事天天有,這些天來他一直有空去觀看招親比試,怎麼偏偏今天最關鍵的時刻,他倒讓國事給羈絆住了?是他已經將最後結果牢牢地掌控在手中,還是又在出什麼幺蛾子?
別說太後了,就連拓跋浩對皇帝今日之舉也十分不滿,都到了這個時候了,還不趕緊來蓋棺定論,還在瞎耽誤什麼工夫?
不過就在眾人猜疑不定的時候,皇帝來了,而且他不是一個人來的,後麵還跟著與皇城久違了的循王龍炎彬。
於是眾人紛紛猜測,那個八百裏加急的秘奏與龍炎彬有關。可這幾年龍炎彬一直在江南幫著治理地方,一向太太平平,又能出什麼八百裏加急的大事呢?為什麼皇帝要把他帶到今天的這個特殊的場合來呢?這可是給榮華郡主選親的大日子啊!難不成皇帝又改變了主意,想把榮華郡主賜給循王?若果真如此,站在殿上等待甄選的六個人豈不成了笑話?皇帝費心弄的這場選親不也成了一個笑話!?
可是,接下來的事情發展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皇帝簡單地向皇太後以及眾人道了一句歉意,就匆忙宣布金瓶選婿開始。皇帝仿佛是在趕時間一樣,省略了所有繁瑣的步驟,用了最直接簡便的辦法,將寫有那六個人名字的六支簽放入金瓶中,然後讓榮華郡主去抽出一支來。
六支簽?眾人的心頭閃過微微的詫異,原來龍炎彬在此時回來不過是個巧合,皇帝並沒有為了控製榮華而犧牲自己兒子婚姻的打算,或者說皇帝對龍炎彬另有安排,而不是浪費在榮華這裏。
如此,抽中的人便是金瓶中選,成為雲蒼王朝的郡馬爺。
這種選婿方式粗暴高效,便是以後郡主與郡馬關係不和,皇帝也能說這是郡主自己親手選出來的,把所有的責任都推到天命上頭去,是郡主命中該有此劫,與人無尤!
榮華郡主豈能不知曉其中的貓膩?然而君命難為,就算她奮起反抗又能怎麼樣?連她的郡主之位都是皇帝給的,胳膊還能擰過大腿嗎?
皇太後雙眉微擰,幾欲提醒皇帝這樣做是不是太草率了,可是都被皇帝性急地借故打斷。皇太後心裏動了真怒,幾乎要與皇帝爭執起來。榮華郡主不願皇太後為她受苦,毅然將手伸向金瓶,抽出了一支簽來。
遞給總管太監之前,榮華郡主自己瞟了一眼,隻見那支決定她一生命運的簽上寫著——東狄少祭司拓跋浩!
一切,都遂了皇帝的心願!
榮華郡主一時間痛哭出聲,流蘇與龍鴻煊急忙去安慰她。
皇太後驟然起身,眼裏的怒火噴薄洶湧,她的雙手因極度的憤怒而微微顫動著。她的麵容羞怒得發紅,可是嘴唇卻蒼白如紙,隻見那兩片薄紙般的唇瓣微微動了動,終究沒能說出一句話來!
是皇帝親下禦旨昭告天下允許外夷前來參加招親比試,是皇帝坐在看台一步步看著拓跋浩變成雲蒼的郡馬,皇帝都已經認了,就代表整個雲蒼也已經認了,難道她一個依附皇權的太後還能推翻這一切嗎?她要響亮地給皇帝、甚至是給雲蒼一記耳光嗎?不行!還有外夷在場,她絕不能失了雲蒼國應有的體麵,這是她身為皇太後的職責!
“好!好好好!我雲蒼國得此佳婿實在可喜可賀!”皇帝見太後終究沒有進行到下一步,急忙站了起來,把這件事徹底敲定!
皇帝的心裏也有一點後怕,他當然知道皇太後對榮華有多看重,所以剛才皇太後起身,他還以為她要當眾與他撕破臉來,不管怎麼樣,在世人麵前他一直扮演著一個孝子皇帝的模樣。皇太後若是聰明,就應該把這種表麵的和睦維係下去!幸好,她沒有讓他失望,還記得自己是雲蒼國的皇太後。很好。
“恭喜皇上!賀喜皇上!為榮華郡主選了一位好夫婿!”韋德妃很聰明地沒有到皇太後跟前添堵,卻被蝶貴妃狠狠瞪了一眼。那女人也不是省油的燈,恭喜了皇帝又去恭喜拓跋浩,然後就順著皇帝的意思,張羅著盡快把婚事給辦了。
“就定在三天後吧,是個黃道吉日!”皇帝撂下這句話後,就急急忙忙地走了,把婚禮的一應事項交給蝶貴妃去具體安排。他還有八百裏加急的公務沒處理完呢!
“皇上放心,臣妾一定讓榮華郡主嫁得風風光光,絕不會輸了雲蒼的臉麵,更不會影響雲蒼與東狄兩國的邦交……”蝶貴妃幾乎是一路追著皇帝送到大殿門口才把這奉迎拍馬的話給說完的。
她折回來之後,為著怎麼給榮華與拓跋浩辦婚典的事情,與韋德妃又是好一番唇槍舌劍。流蘇他們可沒有興趣聽這兩個女人在這裏爭風吃醋,與龍鴻煊扶著氣得幾乎要站不穩的皇太後,以及哭得滿麵是淚的榮華郡主回仁壽宮去。
這兩個女人許是吵得太激烈了,或是根本不在乎這個,完全沒有理會。倒是得意滿滿的拓跋浩忍耐不住,跑上前來就想拉榮華郡主的手,一副假惺惺的關切,“夫人,你怎麼樣了?”
龍鴻煊與流蘇都厭惡之極,不過這次沒等到龍鴻煊出手,已經有人用掌風打開了拓跋浩的髒手。
“少祭司,月盈則虧,太得意了未必是件好事。”龍炎彬說著話已經擋在榮華與拓跋浩之間,頗有些護妹心切的意思。
榮華畢竟是他看著長大的,就是這四年,榮華也偶爾與之通信。她心裏是有這個十三哥的,皇太後的心裏也是有這位孫子的,盡管皇太後與榮華最初的出發點,是希望給龍鴻煊多爭取一份皇族裏的支持與依靠,但意氣相投的人相處久了總是有感情的。
所以龍炎彬絕看不得外夷當著他的麵這樣欺負太後與榮華!
“是嗎?”拓跋浩極其輕蔑的一笑,那意思是在我少祭司的麵前,還沒有你龍炎彬說話的份。
“咱們走。”皇太後氣血虧虛地出了聲音,那聲音唱弱,卻撐著滿滿的骨氣與憤怒。
“皇奶奶走好!”拓跋浩故意聲如洪鍾地說道。不承認他的身份是嗎?他偏要他們知道這一局就是他贏了,而且贏得徹底!
“少祭司可別叫早了,又沒到拜堂成親的時候,有沒有變數還不知道呢!”流蘇狠狠地剜了他一眼,那眼神裏有著瘋狂的仇恨,似乎就算是把他殺了,也絕不會把榮華嫁給他!
“是嗎?三天的時間,七嫂可要抓緊了!”拓跋浩的嘴角噙著嘲笑。就算你寧流蘇再聰明又如何?終究不過是個女人!這一次,你除了發火生氣之外還能做什麼?
“等死吧,王八蛋!”流蘇一邊走一邊惡狠狠地回了句髒話。
龍鴻煊聽了,微微點頭,他的媳婦就是彪悍!這點隨他!
拓跋浩沒想到流蘇竟罵得這麼直接,可是他身為男人又不能認真地跟她計較,這時又恰巧瞥見龍鴻煊投過來的鄙夷眼神。拓跋浩氣得抓狂,這對夫婦是故意的!龍鴻煊一定在心裏罵得比寧流蘇還難聽,隻是礙於他是個男人,又是親王,所以借著流蘇的口罵了出來!
拓跋浩望著他們漸漸遠去的身影,臉上是紅一陣白一陣,偏偏這時,西蠻小太子領著其他幾人前來恭喜,“看來榮華郡主的家人不太好對付啊,拓跋兄要小心了!”
此時的拓跋浩早已被能夠迎娶榮華郡主的喜悅衝暈了頭腦,聽了西蠻小太子酸溜溜的話,還以為他是妒忌,他笑著回道:“女人出嫁從夫,還怕她的家人不好對付嗎?”
西蠻小太子沒有回答,可是他的眼中盡是嘲弄之意,並無半點落選的遺憾。
當真以為他這堂堂的太子千裏迢迢來到雲蒼是為了奪取榮華郡主嗎?不不,他倒覺得那個寧流蘇比榮華郡主有趣多了!難道瑞王夫婦這次真的黔驢技窮了?以他看來,好戲還在後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