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下去!”流蘇大怒,見龍鴻煊還是不動,她二話不說就要往馬下跳,龍鴻煊急忙阻止,乖乖地回到了自己的馬上。可他還是糊塗的很,“蘇蘇,怎麼了?”
“駕!”流蘇根本不想理他,策馬飛跑了出去。
一樣的話,竟是一模一樣的話,前年時龍弘燁就是這樣對她說的!難道龍鴻煊是第二個龍弘燁嗎?難道她做錯了,其實皇家的男人都是一樣,對她隻有利用與背叛?
“蘇蘇,小心!”龍鴻煊也打馬跟了上去。流蘇這是怎麼了?她一向得體優雅,平時從來不會無緣無故的發脾氣!怎麼性情突然變得如此古怪?
流蘇跟著雪牙來到福莊時,梧桐才剛剛把宅子的事給談妥,拿黃金換好了地契。
她一邊收下地契一邊道:“真夠黑心的,居然拿假地契來騙我的真黃金,還好被我識破了,不然今天剛給了黃金,明天他們就會來趕人了,衙門要麼不管這事,要麼就是被他們收買了。不然他們的膽子沒這麼大!”
小旋風道:“可是梧夫人您剛剛把假地契給撕了,到時候主子整治地方不就沒證據了嗎?”
“有點天分啊!你還挺精明的,不過——”梧桐說著就像變戲法一樣,把那張假地契給變了出來,“你看!”
小旋風等人不明白了,“我明明看到你撕了的!”
梧桐笑道:“不過是障眼法而已,不過你們可得記住了,眼睛看到的並不一定都是真的。所以眼要看,耳要聽,鼻要聞,嘴要動,腦想要,多管齊下,才能看到最真實的東西!”
小旋風點頭道:“真是服了!”
難怪王妃讓他們跟著梧桐姐姐,光是從她身上就能學到好多東西啊。就像今天下午來說吧,梧桐姐姐那貴婦的譜子一擺,立即就有人過來打聽了,一聽要買房,不知道有多少人巴巴地湊上來。
梧桐姐姐跟闊太太似的左挑右揀,這也看不上眼,那也不夠滿意,來來去去之間就套出了不少話來,那些土財主還以為她是有錢的傻姐呢,一點防備心都沒有,被梧桐姐姐套了話也渾然不知,在那裏傻樂嗬,還說要給她介紹些商戶認識呢。
梧桐姐姐的本事他算是領教了,厲害!
“快去請王爺王妃過來,還有破廟的弟兄們,大家把地方收拾出來,吃頓飽飯,睡個好覺。”梧桐立即吩咐道,跑腿的事還是交給小旋風他們吧,速度快,轉眼間就一個來回了。她要先把這宅子打掃一下,做一下安排,再向王妃請示。
“無夜大哥要一起請嗎?”小旋風十分喜歡跟梧桐一起做事。
梧桐做事很有條理,叮囑或是吩咐人做事的時候,說得很清楚,叫人一聽就懂;讓人學東西的時候,就是會提點一下,讓他們用心去記。而梧桐做事總是做一想三,一事做完就讓人知道接下來要做什麼,該怎麼做,真是再好也沒有了。
“不了,咱們還是跟無夜大哥少來往得好,這樣到了用得著的時候,才能發揮更好的作用。”梧桐笑道,“不過,咱們晚上可以做些好吃的偷偷地給他們送去。”
小旋風一聽,沒有不讚成的道理,“好嘞,還是梧夫人想得周到!小的們這就去辦!”
正朝宅子外頭跑呢,就見流蘇與雪牙進來了,小旋風正想行禮,卻見流蘇陰著一張臉從身邊過去了。小旋風傻怔了半天,王妃的脾氣不是最好的嗎?誰惹她生這麼大的氣啊?
正想著呢,就見瑞王一臉焦急地跟了進來,小旋風又要行禮,可是瑞王看都沒看他一眼,就追著王妃去了。哦,原來是王爺惹王妃生氣了?也對,除了王爺誰能有這麼大的能耐呢?他還是先去辦事了,別給耽誤了,見禮回頭再來補上。
“王妃——”梧桐一見流蘇就發現她的表情不對,正問問是怎麼回事,流蘇已經開口打斷了她的話,“我累了,給我安排間房子休息。”
這句話說完便再也沒有開口的意思,梧桐也不敢多問,此時多言隻能令流蘇不快,於是便帶她去了主院裏邊的一間側間裏。
對外呢,梧桐是梧夫人,是這宅子的女主人,而瑞王夫婦是她的堂哥堂嫂,當然不便住在主間裏,做戲做全套,也是為了保護瑞王夫婦的身份。其實這間號稱福莊最好的宅子,還不及京都一般富戶的宅子,唯一的好處就是還滿大的,住下他們兩百來號人沒什麼問題,但是除了主院還能勉強湊合一下,其他地方也就遮個風擋個雨而已,比百姓家裏好不了多少。
“蘇蘇?蘇蘇!”龍鴻煊一直跟著流蘇的身後,不敢走得太近惹她厭煩,又不敢不追令她傷心。
“怎麼回事?”梧桐一眼就能看出來這小倆口鬧矛盾,所以朝瑞王使眼色。
“不知道啊。”瑞王偷偷攤手,他要知道的話,這事不就好辦了嗎?
啊?不知道?梧桐的腦子裏閃出了一連串的問題,居然不知道?這讓外人怎麼幫!
“好了,我要睡了!”流蘇走進屋子,轉身就要關門。
“王妃好好休息,用晚飯的時候再來請您。”梧桐跟流蘇麵對麵的時候,趕緊說了一句。這也是在試探,如果王妃氣得連飯都不想吃了,那問題可就真的大了!
流蘇很含糊地嗯了一聲,十分不想再說話的模樣,關上了門。雪牙趁著關門的一瞬,鑽了進去。他離開流蘇那麼久,可不想再與她分開了。
梧桐鬆了一口氣,還好還好,看來瑞王隻是言行不妥冒犯了王妃,並沒有犯十惡不赦的大錯。
梧桐在說話的時候,龍鴻煊也一直在說話,“蘇蘇?蘇蘇,我也很累,讓我也進去休息一吧。”得到的卻隻是一聲結實的關門聲!
梧桐忙把瑞王給請走了,“您看王妃現在不想跟您說話,您讓她自己靜一會兒吧。恕梧桐鬥膽,您到底什麼地方惹王妃不高興了?”
瑞王那個著急,“我真的不知道!本來還好好的,然後就——”
梧桐道:“王爺若是信得過梧桐,便把事情的始末具體跟梧桐說說,或許梧桐有辦法幫助王爺,畢竟女孩家的心思女孩最懂。”
瑞王已經顧不得許多了,流蘇從來沒有對他生這麼大的氣,他早就已經急得發慌了,忙把回來路上發生的事情說了,自然那些恩愛的小細節是隻屬於他與流蘇的回憶,斷不能對外人道的。
梧桐想了想,“如此看來,很可能是王爺那句話犯了王妃的忌諱。”
“今生今世唯你一人?”瑞王真是不明白女兒家的心思了,“怎麼會呢?我母後生前最喜歡提的就是這句話了,說當年就是被皇上這句話給感動了……”
梧桐忙道:“這是皇上對宸後娘娘說的話?難怪了!”
瑞王不解,“嗯?”
梧桐分析道:“當年皇上能夠登基,慕容一族出了多大的力啊,可是慕容氏最後的下場呢?”
瑞王一驚,“母後喜歡聽,我就以為天底下的女孩應該也喜歡……”
梧桐搖了搖頭道,“王爺,恕梧桐無理,多說兩句!難道您還看不出來嗎?王妃看似冷酷狠辣,其實是極重情之人,便對我們這些下人都十分愛護,把我們當成親人一般!王妃若不是真心愛您,就不會跟著您來九川了,這一路她吃了多少苦,您是知道的!隻是再堅強的女子,也害怕帝王家的無情啊!您怎麼還能對她說當年皇上對宸後說過的話,這不是預示著她也落得和宸後一樣的結局嗎?”
梧桐的分析雖非流蘇心中所想,倒也有異曲同工之妙。
無論具體的原因,流蘇憎惡的始終是帝王家的無情。其實這也沒有什麼難猜的,能走到高位的人極少,多讀點史書便能知曉,來來回回不過就是那麼幾個原因。曆朝曆代莫不是如此!
瑞王後悔道:“是我考慮不周,不知道女兒家喜歡聽什麼。”
梧桐笑了笑,“王爺,王妃並非尋常女子,耳朵聽到的話再美再好,也不如為她實實在在的做些事情。王妃在乎的是您的心意,而不是說些什麼。”
瑞王點了點頭,沒想到跟妻子相處還有這麼多的學問,甚至是跟一個聰明的妻子。他忙道:“那現在該怎麼辦?”
梧桐搖了搖頭,“讓王妃去生會子悶氣吧。等到開晚飯的時候,您親自去給她送飯,弄些她愛吃的菜,聊聊你們在一起的好日子,等王妃情緒好了,您再道個歉說是無心之失,王妃一定會原諒您的!”
瑞王道:“還要等到晚飯的時候啊?”讓流蘇生一會悶氣,他也會心疼的。
梧桐回道:“您現在去除了讓她更生氣以外,什麼都做不了!”
瑞王又擔心地朝流蘇的屋子看了一眼,“那好吧。”
梧桐又道:“而且吵架這種事也不方便讓下麵的人知道不是嗎?來到九川的第一天,就吵架,不怕動搖軍心嗎?”
瑞王不由得高看了梧桐一眼,“你想的倒挺多。”
梧桐笑了笑,“做生意嘛,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如果想得少了,就會栽跟頭的。知道什麼時候該說什麼話,知道怎麼投買家所好……梧桐也是跟王妃學的,隻可惜資質淺薄,到現在也隻學了一些皮毛。”
瑞王道:“你太謙虛了。廚房在哪裏,為表誠意,本王親自為愛妃做道菜。”
梧桐笑了,“王爺這邊請!隻是還請王爺手下留情,新買的宅子,可別把廚房給燒了。”
瑞王對王妃真好,真是個有心人啊,如今別說皇族子弟,就連一般的百姓家庭也不見男主人會給妻子做飯。他們都理所當然地覺得,回到家裏就該讓妻妾來服侍他們,稍有不如意,就對妻妾們又打又罵。而妻妾們,永遠隻能忍氣吞聲。
君子遠皰廚,不知是哪個混蛋說的混蛋話,又被世間無數的混蛋們引為真理。所以他們能得到的隻是女人,但得不到女人的真心,更不得到世間最美的愛情!為什麼?因為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