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蘇讚許地看了龍炎彬一眼,蹲了趟天牢的人果然就變聰明了很多。她回道:“不錯!我想讓雪牙認一認國師身上的味道!聽說他很少出門,總是閉關修煉,我就覺得他是個女人,因為隻有女人才能在一個無聊的地方無聊地呆上那麼多久而不出門。可他偏偏是個男人,而且他身邊的近侍都是瞎子,所以我很好奇,就讓雪牙去聞聞他的味道!”
龍炎彬忙問:“那他身上有什麼味道?”
流蘇搖頭,“沒有味道!”
龍炎彬不相信,“怎麼會這樣?”每個人都會有自己的味道,或濃或淡,或好聞或難聞。
流蘇凝眉,“雪牙回來之後,我把奢香要所有的香料都給他聞過了一遍,他一直在搖頭。”
龍炎彬問:“會不會是他的鼻子出了問題?”
流蘇搖頭,“他的鼻子已經比我更靈敏了!”
龍炎彬奇怪,“那為什麼會這樣?”
流蘇回道:“有兩種可能:一、國師身上有特殊的藥物,可以破壞了別人對氣味的識別,簡單地說就是讓別人明明聞到了,卻以為他身上沒有任何氣味;二、國師已經走火入魔,身上失去了人本就該有的氣味。”
流蘇歎了口氣,“具體怎麼樣,隻能待以後求證了!”國師此人的複雜程度確實超乎了她的想象,也就隻好暫時放下,專心對付韋氏一族了。
龍炎彬還想問什麼,龍鴻煊製止了他,“老十三,你的身體還很虛弱,今日已經說了不少話,若有何事,下次再說吧。我與流蘇該回去了。”
龍炎彬確實有些困倦,隻因見到流蘇太高興了,才沒有察覺。他一聽流蘇要去,就去拉她的手,“我還沒說夠呢!再陪我聊一會兒嘛!”
龍鴻煊不待他的手靠近流蘇,便將其按在了被子上,“來日方長!等你調養好了,有的是時間。下次我們再來看你!”說罷,他很自然地牽起了流蘇的手,拉她起身往門外走。把龍炎彬看得是一臉焦急。
流蘇在這一瞬很想甩開龍鴻煊,可是她一想自己不可能接受龍炎彬,若能讓他死心,倒也不失為一件好事。於是任由龍鴻煊牽著,隻是叮囑龍炎彬好好調養。
龍炎彬雙拳緊握,咬著牙千忍萬忍,最終還是沒有忍住,“你們在一起了?”
“當然!”
“沒有!”
龍鴻煊與流蘇異口同聲,說的卻是截然相反的兩個答案。倆人又慌忙為這樣不同的答案解釋:
“遲早的事!”
“我們還沒有……”
又是異口同聲,又是完全不同的兩個意思,倆人又要解釋。龍炎彬卻是霍然一笑,“我懂了!”
龍鴻煊與流蘇都沒有再解釋什麼,牽著手走了。剛出了房門流蘇就甩開了龍鴻煊的手,一臉正色,“以後不許這樣了!”
“那是摟肩,還是摟腰?”對待流蘇,龍鴻煊越來越愛耍賴了。
“你心裏清楚!”流蘇可沒好臉色給他看!
“那你清楚嗎?”龍鴻煊一把抓住流蘇的手腕,“這戲一旦開場,就必須演下去!否則不用韋氏動手,皇帝就會要了你的命!”
流蘇不再掙紮,她還記得上一次他把她的手腕抓得有多痛,好幾天紅腫才全消下去。她昂頭以對,“因為我戲弄了皇帝最心愛的兒子,所以要殺我?那我敢問瑞王一聲,你會娶我嗎?”
龍鴻煊一怔,手中的力道微鬆,他愛流蘇,他希望把這世間最好的一切都給她,讓她無憂無慮的生活,可這一切必須得等他報完殺母之仇之後才行。如果他娶她,就把她跟他綁在一起涉險,禍福難定,生死難料,他怎麼可以拖累她陪他受苦,陪他九死一生?這絕男子所為!
他一字一頓,堅定地回道:“我不想騙你,現在不會!”
流蘇扯唇一笑,“那便是以後嘍?你是要我熬掉最美好的年華去等一個虛無的未來?若你凱旋而歸也便罷了,若等回的是你的屍體呢?那時我已人老珠黃,難道還要對著你的屍體以淚洗麵嗎?”
龍鴻煊無言以對。他隻能盡力一搏,生死難料,無從保證!
流蘇搖頭,一絲苦笑,“承諾是這世上最不牢靠的東西!聰明人騙人的把戲罷了。”
龍鴻煊的手一鬆,流蘇便轉身離去,沒有半點留念。龍鴻煊怔怔地望著她離去的背影,是啊,他這樣的身份,抓不住任何一點現實的幸福!
幾個侍衛火大了,尤其雲棠把流蘇罵得最慘。本來就是嘛,主子是何等人物,能看上她寧流蘇是她八輩子修來的福分!她不僅不知道珍惜,居然還敢如此大言不慚地拒絕!?她以為自己是個什麼東西?
“住口!”龍鴻煊怒喝一聲。
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連大氣也不敢喘上一口。龍鴻煊一個淩厲的眼神抄過來,幾個侍衛立即明白他們僭越了,主子的事什麼輪到他們非議了!?
三人急忙低頭,恨不得一直埋到地裏去。
龍鴻煊望向流蘇離開的方向,眸底滑過一絲苦澀的笑意,“她是我的,永遠都是!”
流蘇回到寧相府繼續享受難得的米蟲生活,她知道自己及笄的日子越來越近了,皇帝盯著她,韋家盯著她,皇帝的兒子也盯著她,她遲早是要做出一個選擇的。可是她在等,在等一個人給她最後的答案!
流蘇過得逍遙自在,寧流雲的生活就苦不堪言了。她與趙天發也算是奉聖意成婚,寧正陽直嫌她丟人,早早地就與趙家定下了成親的日子。若不是皇帝的意思,他早就與寧流雲斷絕父女關係了!現在隻想著快點把她嫁走,然後以嫁出的女兒潑出去的水為由,從此斷了與她的關係,甚至不惜把趙氏一家全部趕出京城。
寧流雲怎麼會不知道她父親的這個心思,一旦她出了寧家的門,就再也沒有回來的機會了!她可是相府的嫡長女啊,叫她怎麼甘心落到這一步?怎麼甘心!
趙梨容更是想盡了辦法,然而無論是韋光荃還是吳銘東都不肯施以援手!大婚夜她在皇帝麵前說的話已經漏了嘴,裕王更死揪住這一點不放,此事一旦牽出來,就算韋家根深蒂固也必得遭殃啊!更別說趙氏的女兒做下如此醜事,誰不想要自己的臉麵?誰願意在這個時候惹一身的騷?
這便是自作孽不可活,趙氏母女不僅毀了,而且毀得十分徹底。趙梨容一番折騰,眾人皆知她已經失去外援,母女倆的日子就更難過了,三夫人母女早已不複當初的假客氣,冷嘲熱諷是家常便飯!
“什麼味啊?又騷又臭!原來是想飛上枝頭當鳳凰的人來了!可是進了惇王府的門又如何?還不是被趕回來了?”寧流妍掩著嘴笑道。
前些日子寧流雲得意的時候,可沒少給她臉色看,現在風水輪流轉,不趁她出嫁前好好羞辱她,還等什麼時候?趙梨容與寧流雲想躲起來,想夾起尾巴做人,還要看府裏其他人答不答應呢!
“賤人生賤種,可不就是這樣嗎?”三夫人故意歎息一聲,“那種不要臉的事怎麼能做得出來的?光是想想就惡心!”
“娘,有些人的臉皮子可比城牆還厚呢!”寧流妍難得有機會出了心頭久憋的怒氣,自然要大罵特罵,“大婚當夜被夫家休了,還不如趁早一頭撞死,竟還有臉跑到娘家呆著!也不怕髒了娘家的地方,壞了娘家的風水!真晦氣!”
“人要臉樹要皮,臉皮子厚這病可是絕症,根本沒法治!”三夫人見趙氏母女隻是不吭聲,便越罵越大聲,“要說趙家以前嘛,好歹還是個四品官,嫁進去還能當個少奶奶,可是現在什麼都不是了,可是有的人還死皮賴臉地要嫁過去!你說說,那臉皮厚得連城牆都自愧不如哦!”
“你說什麼?有種你再說一次!”忍忍忍!她母親就知道讓她忍!寧流雲已經忍夠了,她不想再忍了!
“怎麼?沒聽夠,你還想聽啊?說你臉皮厚,你還上趕著來了!好,看在一起生活那麼多年的份上,我就讓你聽個夠!”三夫人又絮絮叨叨地罵了起來,話是越說越難聽,連帶府裏的仆從們看趙氏母女的眼神都愈發放肆了。什麼小姐?什麼夫人?不過是別人甩掉的破鞋,鬥敗的禿尾巴雞罷了!
“看我不撕了你的嘴!”寧流雲大罵著,就想撲過去,被趙梨容與宋媽媽給死死拉住了。寧家正找不著理由早點打發了她們母女,她們可不能再落把柄到別人手上了!
“喲嗬,一個破爛貨還不知道夾起尾巴做人,還這麼囂張?”三夫人怎麼會怕她們?隻要她一句話,就能把趙氏母女打得遍體鱗傷!
“保護三夫人!”寧流妍趾高氣揚地喊了一句。下人們立即把趙氏母女以及宋媽媽給圍了起來,似乎就要開打的意思。
“寧相府裏你們也敢打人,還有沒有王法了?”寧流雲害怕了,直往趙梨容與宋媽媽的身後躲,隻是嘴上仍在叫囂著,不肯承認她的人生已經慘敗的事實。
“王法?我現在就是寧相府的王法!”程香兒難得這麼多年來可以將趙梨容母女一踩到底,自然要盡力盡興!
“三夫人息怒,別跟小孩子一般見識!”
回到寧家之後,趙梨容已經習慣了做小伏低,她原還以為女兒嫁入惇王府是她的轉機,卻萬萬沒想到這就是寧流蘇的目的,捧上雲端再狠狠摔下來,這小妮子的手段實在是太狠了!不過她什麼也不會說,寧流蘇不是回來報複的嗎?她是第一個,那麼接下來會輪到誰呢?她要瞪大眼睛看著,看眼前的這些人一個個摔得比她們母女還慘!還狼狽!
許是察覺到了趙梨容深藏的恨意,程香兒並沒有打算就此罷休,“你是罵我見識短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