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姨娘一臉激動地說道:“是啊!是啊!這朝裏上下誰敢得罪韋家呀?就是老爺也顧忌著三分呢!如今這是個劫數,也是個契機!二小姐要是把握好了,說不定一朝就變上枝頭做鳳凰了!到時可要記得我們母子,多多照拂啊!”
流蘇笑著回道:“你放心,就衝五姨娘今天這些掏心窩子的話,他日我若能得意,必少不了你的一份!”
就衝著流蘇這份承諾,五姨娘已經感動得不知該說什麼好了,“多謝二小姐!多謝二小姐!”
流蘇輕輕搖頭,示意不必如此客氣。向她道:“你快去告訴父親與老太君吧,說我要進食,要沐浴更衣去見惇王殿下,他們一定會記你一功的,說不定一高興,你的兒子就能平安出生了。”
五姨娘那個高興勁啊,答應了一聲,就急忙忙走了出去。
流蘇望著她的背影若有所思,雪牙嗚了一聲,一副想不明白的樣子。
很快,五姨娘就把老太君與寧正陽給帶來了,眾長輩對流蘇的“開竅”十分開心,流蘇又成了他們嘴裏的好女兒,好吃的好喝的立即送了進來,連五姨娘都跟著被誇了好幾句。三夫人明明心裏又忌又恨,臉上卻還要做出開心不已的樣子,那笑的比哭都難看。
待流蘇吃完了東西,老太君洪氏已經被五姨娘哄得十分高興,便把府裏最好的浴湯賜給流蘇沐浴,聽說那浴湯所用的水是從高山上運下來的冰塊,平日裏就隻有洪氏一人可以享用,就連趙梨容與寧流雲也碰不著一下。
五姨娘眼饞地羨慕流蘇的好福氣,直誇老太君疼她。
三夫人也在一旁陪著笑,若不是她女兒做下那等錯事,也不會鬧到大家麵前弄得這麼難堪,害得她還得時時陪著笑臉與小心,生怕一個不注意,洪氏就收了她的主母大權!她一邊忌恨著流蘇與五姨娘,一邊痛罵著自己的女兒。現在那小丫頭終於知道龍炎彬喜歡不得了,有什麼用?她們在寧家的地位早就一落千丈了!
浴池在慈安堂的後院,流蘇隻帶了青竹一人前往。陳媽媽等人要跟在後頭伺候,流蘇把她們都打發了出去,說是不習慣被近身侍婢以外的人伺候。陳媽媽知道如今二小姐雖然失了循王,可也算不上失勢,還有一個裕王趕著來娶她,就笑著帶著人到外麵守著了。
流蘇褪下衣服,滑進了湯池。
高山上的冰塊是純淨的,配合一些草藥有鎮心健體美肌之功效,原是因為流蘇的母親嫁入寧家之後得了一種隱疾,需要時不時地臥冰半個時辰,不得已,寧家才花了大價錢去買。當時老太爺還在,因為價格昂貴,老太爺下令隻讓流蘇母親一個人用,還叮囑她節省。
可是等到流蘇的母親一死,洪氏為著那些神奇的功效,迫不急待地把這高山之冰給霸了過去,專門供她一個人沐浴不說,而且用量還翻了兩倍!寧正陽什麼都聽洪氏的,任由她去糟蹋錢。隻可惜用再純淨的水,也洗不淨她肮髒的心!
寧家的人都以為流蘇母親死時,她還太小,應該什麼事都不懂。殊不知流蘇把能查的事情都查了個底朝天,而且神不知鬼不覺!賬,就該一筆筆記下,將來才好叫她們一筆筆償還!
隻見青竹朝流蘇極輕地點了點頭,陳媽媽她們已經散去,不再盯著了。
流蘇便朝青竹使了一個眼色。她隻帶青竹一個人來不外兩個目的:一是,循王倒了,循王府也散了,寧府裏的人都知道青竹是循王派過來的人,所以洪氏時時瞧她不順眼,隨時都想把這個麻煩給解決掉;二來,流蘇隻到過慈安堂的正廳,難得來這後院一次,自然要讓青竹好好地瞧一瞧這寧府裏有什麼暗設的密室!
若是五姨娘所言屬實,寧正陽是在房間裏不見的,那寧府就一定有地道或是密室,一個大男人是不會憑空消失不見的!落英閣早在她住進去的時候就已經仔細查過,並沒有發現任何異常,所以不能放過這次來洪氏後院的機會!
青竹很有經驗地挨個挪動著房間裏的貴重陳設,挪動之後仍將它們按原來的角度放好。又仔細地拍打在牆麵和地上的每一聲磚,聽裏麵是否有異樣的聲音傳出。
流蘇隻是泡在水裏,時不時地弄出一點水聲,以掩飾青竹的動作。陳媽媽雖然沒有站在門外聽牆角了,但也沒有走遠。那老東西的耳朵尖得很好,發現一點異樣就會直衝進來。
突然,青竹在一個大櫃子旁邊停了下來,她做了手勢,告訴流蘇櫃子後麵的牆是空的!
果然有問題!流蘇朝她輕輕一點頭,青竹便用力去推那櫃子,發現根本推不動,原來實木櫃子是連同地上的石磚在一起的。那麼附近一定會有機關!
青竹正在摸索,就瞧見陣陣濃煙隻往流蘇的房間裏麵鑽,嗆得流蘇咳得不行。隻聽外麵大喊著:“不好了!不好了!著火了!”
流蘇急忙從水裏起身,青竹更是停下了動作,拿了衣服急忙幫流蘇穿上。陳媽媽帶著人拚了命地在外麵敲門,“二小姐!著火了!你快出來!”
“來了,來了!”流蘇在慌亂之中竟找不著自己的鞋子,煙已經越來越大,她也顧不得許多了,性命要緊,光著腳丫頭就朝外麵跑了出去。就在她跑了門外,要伸手開門時,突然覺得腳下有點不對勁,似乎踩到了什麼粘乎乎的東西!
低頭一看,從池邊到門邊的這幾步路裏流蘇已經留下了三四個清晰的腳印,原來地上都鋪了這種那粘粘的東西!
“小姐!”青竹急道。
隻見流蘇迅速蹲下身,用帕子包了一點那東西藏好,然後哼了一聲,雙唇一動,“開門!”
她明白了,全部都明白了!原來是在這裏等著她呢,演了這麼久的戲,真是難為了那個人了!
一開門,陳媽媽就撲了過來,急忙拿著披風把流蘇包裹住!洪氏與府裏的女眷也很快走進了過來,原來是負責煮湯的柴房著了火,所以濃煙進了浴池裏。幸虧火勢不大,很快就撲滅了。
洪氏很是不快地發了一通脾氣,她難得大方一次,賞流蘇一次湯浴,結果都弄成了這般模樣,心裏怎能不生氣?更重要的是她得做出高姿態給流蘇看,表明她與此事無關,她是真心疼愛流蘇的。
不過最後還是雷聲大雨點小,既然流蘇這位苦主都沒什麼事,最後此事也就不了了之。洪氏向來很少懲罰她自己院子裏的奴才,對其他主子院裏的人卻是從不客氣。流蘇既然知道她的行事作派,就不會故意跟她杠上。
流蘇以要回去梳妝打扮卻見惇王為借口離開了,洪氏很是滿意。她需要的就是一個聰明識大體的女孩子,她覺得流蘇沒有強大的母家,想要在寧家立足,就隻能依賴這一點。
在如柳的一雙巧手下,流蘇很快收拾妥當了。
這幾天三夫人沒少找如柳出氣,好在她是親眼看到陳媽媽管得有多緊,也就沒有過分為難如柳,仍要如柳好好潛伏,將來發揮大作用,助她一舉滅掉五姨娘。相比於流蘇一個要出嫁的女兒,五姨娘肚子裏的兒子才是她最大的威脅與禍害!
“小姐真的要去找惇王嗎?”如柳絕不信她家小姐會去做這樣的糊塗事,更不相信小姐會是個背信棄義、能把朋友拋下不顧的人!
“當然了!”流蘇的麵上帶著淡淡的喜色,對著鏡子仔細察看著自己已經很完美的容貌,興奮地放大了聲音,“他可是我以後的夫君,下半輩子的依靠啊!”
“小姐你——”如柳還想說什麼,流蘇的一個眼神已經告訴了她全部。如柳的目光朝窗外一瞟,對流蘇笑道,“那如柳可要在這裏恭祝小姐馬到功成了!女人哪,還是找個依靠最重要!”
“不錯!”流蘇盈盈款款地出了寧家的門,上了馬車,洪氏派了管家親自相送。
“二小姐,青竹姑娘是不是就不要去了?萬一惹了惇王殿下生氣,可是對二小姐不利啊。”管家的口吻裏帶著幾分不屑,還有幾分強製的意味,仿佛不是商量而是命令。
流蘇如今不同了,雖然沒有倒,可是不能嫁進循王府做正妻,隻要嫁給惇王做側妃了。側妃是什麼,說白了就是一個妾!那地位,比起正妃來就是天上地下!
“我自有分寸,還輪不著管家你來教我怎麼做!”流蘇笑中含怒,拉著青竹上了馬車。管家並不敢用強,隻能由著她去了!
在馬車上,青竹不安地問道:“小姐真的是去找惇王嗎?你不是一直很討厭他嗎?”
流蘇淡淡地淺笑著,“你以為我還有選擇的餘地嗎?”
“可是——”若說流蘇是被寧家人逼成這樣子的,她才不信呢!這世人沒有人能逼得了寧流蘇,除非她自己願意!
“青竹,你說我的戲做得怎麼樣?”流蘇的笑容裏帶著無盡的苦澀,“我先是舍著救循王,然後又冒險去牢裏看他,再回寧家絕食三日,最後為了求惇王放他一馬,不得不委身於惇王。你說,世人是不是應該稱讚我這樣有情有義的女子?”
青竹混亂了!這是有情有義嗎?聽起來好像是的,可這分明是一個任何擺布的可憐女人,又有什麼值得稱讚的?
“小姐真的要去求惇王嗎?”青竹還是覺得不能相信。
“這是最有效直接的辦法,難得龍弘燁那麼看得起我,為什麼不呢?”流蘇不怕做戲,就怕她的戲不夠真,不能騙過所有的人!
“可是就算龍弘燁答應了,就算他真的得到了你,他也未必會放過循王的!再說了,循王要是知道你這樣為他犧牲,他肯定比死了還要難受!”青竹似乎是真生氣了,流蘇這樣聰明的人怎麼也糊塗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