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蘇現在隻覺得自己的腦子全都堵在了一起,她努力想理出一個頭緒,可是卻越理越亂。然後她看到太後擔心的目光,又不忍心讓她老人家跟擔心,於是勉力笑道:“是啊,我們還有機會。我一定會想到辦法的!”
青竹立在流蘇身後,撫了撫她的肩膀,“一定有辦法的!”
榮華郡主擦了擦眼淚,“我相信流蘇姐姐!她是最厲害的!”
“你啊——”太後對榮華真是又愛又惱。可她畢竟還是個小姑娘,虛齡才隻有十二歲,總不能指望她跟鴻煊流蘇那樣懂事吧?
“皇奶奶,榮華都知道錯了。”榮華郡主又要哭了,在這個宮裏她唯一可以依賴的也就是皇太後與瑞王了。皇帝雖然也很寵她,但隻是寵,並不是真心的關愛,這一點她還是能分辨出來的!
“主子!”追風就如同影子一般飄進了大殿了,等眾人看清他時,他已經站到了眾人的麵前。
“怎麼樣?”瑞王問道。
“很不好!”追風如實回稟道,“今年循王辦成的幾件事,現在都被人挑出錯來,皇帝大怒,那些趁機要求嚴懲循王,皇帝已經削了循王的王爵,貶為庶民,打入天牢!至於怡貴妃,降為最末等的選侍,也被打入了冷宮!”
榮華郡主“啊”的一聲叫了起來。這才是她無法將皇帝當成真正親人的原因。皇帝太恐怖,喜歡一個人時可以把他捧上天,討厭一個人就能把他打入地獄!
流蘇的拳頭緊緊地握著,皇帝真是狠心,就差要龍炎彬的性命了!她忙問追風,“尹國公府得到消息了嗎?”
追風回道:“熙貴妃早就讓人去送消息了,尹國公府與鎮西侯府應試都已經知道了,隻是都還沒有什麼動靜!”
皇太後驚詫地問道:“鎮西侯也就罷了。怡貴妃可是尹國公的嫡女,循王也是他的親外孫,出了這麼大的事,他們怎麼一點動靜都沒有?”
流蘇的唇角微顫,“尹國公不是還有熙貴妃與裕王嗎?他怕把最後的希望都搭了進去,在沒有確定的把握之前,他恐怕不會有所動作了!”
瑞王分析道:“就算沒有動作,尹國公也會去天牢打點,老十三肯定會吃些苦,但性命暫時無礙。怡選侍也是一樣。韋後要用皇上的手殺他們,就不會自己動手!除非她對事情失去了控製!”
流蘇點頭,十分讚同瑞王的看法。她朝瑞王道:“天牢你有辦法進,我要去見見炎彬。”
瑞王輕哼了一聲,流蘇真沒拿自己當外人,一點兒都不跟他客氣,連他在天牢裏布置了人都清楚,看來奢香的能耐不小啊!
瑞王俊眼的眼睛微微一睃,“怎麼不去求奢香?”話剛出口又微微有些後悔,龍鴻煊,你這在吃一個小商販的醋嗎?
榮華郡主抓了抓腦袋,奢香是指奢香公子嗎?這又關他什麼事了?
流蘇歪了歪腦袋哼笑道:“大哥,奢香是生意人,賣消息不賣命的!”
瑞王輕輕哦了一聲,“那我為什麼要為你賣命?”
找碴是吧?流蘇吐了口氣,“大哥,我們跟奢香不一樣,他不賣命照樣做生意發大財。我們卻要慶幸我們還有命可以賣!如果哪一天我們連命都不能賣了,不是我們贏了就是我們死了!”
“什麼死不死的!呸呸呸,不吉利!”這是太後的老習慣了,最聽不得別人說死字,立即向瑞王道:“好孩子,你就幫一幫蘇兒吧!”
流蘇立即依偎到太後的身邊,然後得意地朝瑞王一笑,“太後真好!”
“好!”瑞王朝流蘇走近一步,故意把自己體內一股濃濃的熱氣噴到她的臉上,“看在‘我們’的份上,我幫你,不過不是現在。我們必須給時間讓老十三冷靜下來,這樣你去見他才有意義。”
流蘇也極敏銳地聽清了瑞王的意思,“你,不打算跟我一起救炎彬?”
瑞王“極認真”地點了點頭,“有你就夠了,哪裏還需要我?”
不能所有的人都有精力放到龍炎彬的身上,韋氏一族太狡猾,又擅長聲東擊西。龍鴻煊必須記住首要任務是保護好太後與榮華,還有保存好他的實力,如今免死金牌已失,他更要小心才行。
流蘇知道瑞王必有其他打算,所以隻是默默地在心裏把瑞王痛罵了一百遍,然後衝他一笑,“你知道就好!”
瑞王突然不放心地說道:“這幾日你還是呆在仁壽宮吧,看清韋氏一族接下來的動作再做打算。”
這句話聽起來還算舒服,流蘇需要一個安心的環境把一切都想清楚,她也實在不想現在就回去麵對寧家人那些醜惡嘴臉。於是點頭同意。隻要她還有利用價值,寧家就不會把她怎麼樣,她無事她院子裏的人也就無事。不過——
“青竹,你去幫我把雪牙帶來!我不放心把他留在相府。”現在循王倒了,隻要國師勾勾手指頭,她的滾蛋老爹一定忙不迭地就把雪牙給獻上去了。
流蘇把太後給她的玉符遞給了青竹。聽著流蘇做下這個決定,榮華郡主可高興,雪牙可以陪她玩好幾天呢!
“郡主,我勸你還是離他遠點。”流蘇一眼就看穿了榮華的心思,拍了拍她的肩膀,“最近雪牙的變化不是一點點!”
榮華哪裏肯信?等到青竹把雪牙帶來的時候,她還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雪牙還是個小可愛嘛,也沒見他長高多少呀!可是當天下午,這隻小可愛就把皇宮裏最威風八麵的足有半人高的幾隊靈犬碾得七零八落,落荒而逃。
榮華郡主抽了抽嘴角,她這次真的沒有把雪牙帶到仁壽宮外麵玩,是吳將軍的巡邏隊牽著靈犬路過,有隻靈犬不屑地朝雪牙吠了一聲,然後雪牙就衝了出去,連架都沒打,就把那些比他高大得多的巨型狼狗給嚇跑了。連馴養靈犬的士兵都拉不住,被靈犬拽著到處跑,撞樹的撞樹,掉水裏的掉水裏!
吳宗嗣跑來一查究竟,流蘇陪著皇太後理佛去了,榮華郡主隻得把雪牙指給他看,“就是它!”雪牙扭著小身子,邁著小方步,神氣十足。
吳宗嗣簡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郡主沒有戲弄臣吧?”
榮華郡主把頭一偏,“它可不是一般的狼,是最厲害的雪狼!”
這時流蘇回來了,聽榮華與吳宗嗣說了事情的始末。榮華一臉苦相:流蘇姐姐,我真沒有帶雪牙離開仁壽宮!小家夥仿佛也知道自己鬧過頭了,跑過去抱流蘇的腿,還一副十足無辜的模樣:主人,真的不關我的事,我就是嚇唬嚇唬他們而已,是他們太慫了!
流蘇搖了搖頭,“雪牙,那些都是吃皇糧的狼狗哦,是為朝廷效力的!你要是再這樣胡鬧,以後皇宮就得掛出一塊牌子——寧二小姐與雪狼不得入內!你不想吃禦膳房的大肉肉了?”
雪牙很認真想了想,坐起身子,晃著兩隻前腿表示認錯。
榮華郡主一看眼睛都亮了,“雪牙在做什麼?”
流蘇回道:“他知道錯了,以後不會再犯了。”又轉向吳宗嗣道:“還請吳表哥看在流蘇的薄麵上,原諒他這一次吧。”
吳宗嗣無奈的一笑,“流蘇表妹都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我還能再計較嗎?不過,如果表妹方便的話——”
“不方便!”流蘇打斷了對方的話,想跟她借雪牙回去研究?沒門!他們訓練出來的靈犬已經夠嚇人的了,若是再訓練出更凶猛的動物,還不知道鎮西侯會拿來幹嘛呢!她微微一福,道了聲“多謝”就要送客。
吳宗嗣討了個沒趣,怏怏而回。
他知道無論現在他說什麼,流蘇都沒有心情聽。可是循王的案子是皇上定的,他也幫不了什麼忙,最多就是請天牢的兄弟對循王好一點,讓他少受一點苦。若是哪一日皇帝起了殺心,隻怕是太後的免死金牌也未必阻擋得住!
流蘇在仁壽宮一連住了三日,瑞王終於將流蘇探監的事情給安排好了。這期間韋家人再沒有什麼大動作,除了讓言官彈劾龍炎彬要求處死他以外,沒有更近一步的行動。因為韋右相沒有大張旗鼓地說要殺龍炎彬,所以寧左相也就沒有明目張膽地保龍炎彬,朝廷的局勢變得詭異而微妙。
不過龍弘燁倒是悄悄地去找過寧正陽一次,聽說是想娶流蘇當側妃。寧正陽沒有應也沒有不應,隻是打著太極把惇王給送走了。
“這龜孫子倒是挺急!”在送流蘇去天牢的路上,瑞王忍不住罵了一句。
“他要是龜孫子,那皇上就是龜爸爸,你皇爺爺也是龜爺爺。”流蘇故意去拆瑞王的台,誰讓他不肯為救龍炎彬多出力?便是苦思苦想了三天,流蘇也沒有想出好法子來!
“你就一點也不擔心?”瑞王的話裏竟帶著淡淡的焦急和醋意。
“女孩子總歸是要嫁人的,有皇子看上我,我不是應該偷著樂嗎?”流蘇嘻皮笑臉的,耍賴這招她可在行了。
“聽你這麼說,我就放心了。”瑞王還配套做出了放心的表情。
流蘇與他對視一眼,心照不宣的苦笑一聲。流蘇問道:“還不打算告訴我?”
瑞王裝傻,“什麼?”
“你都從平遠侯那裏聽到了什麼?”流蘇這些天把這件事前前後後都理清了,在平遠侯離宮之前把一些事情問清楚,比等他被軟禁之後再去問要便利得多。所以瑞王才會那麼遲才出來救她與炎彬,不是他有心耽擱,而是他做了流蘇想做卻沒做的事情。
“什麼都瞞不過你!”瑞王搖頭。流蘇精明起來實在可怕,簡直沒有任何事情是她猜不透算計不到的。
“我始終不明白,平遠侯對尹靜怡餘情未了,問候她也就罷了,怎麼還要加上一句吾子彬兒?炎彬跟他到底是什麼關係?”流蘇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