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瞧了不禁暗暗心驚,隻是他依然沒有鬆口,沒有做出什麼動作。韋後母子卻是又氣又恨,置之死地而後生,這招使得不錯呀!
龍弘燁更是將流蘇恨了個透,自從她與龍炎彬交好之後,龍炎彬就像交了好運一樣,事事通順!在皇帝心中的地位一升再升!寧流蘇,你行啊,把你未來的小男人調教得不錯嘛!
寧流蘇察覺到對方的不善,卻故意回了一個譏笑的目光:不服氣啊?你咬我呀!哼!
“彬兒!”怡貴妃見皇帝仍然不為所動,猛的大哭起來,跪到循王的身邊,“你在說什麼胡話呀!你若死了,讓娘怎麼辦呀?”
循王無比憎恨地望了韋氏母子一眼,悲痛地向怡貴妃說道:“母妃,兒子不孝啊!一生得母妃庇護,卻不能在母妃膝前盡孝!是別人不肯放過我們啊!父皇待我們太親厚招人忌恨,別人怕你統領六宮,怕我當上太子,不肯給咱們活路啊!”
韋皇後與惇王聽了這句,嘴都氣歪了,在場隻有他們幾個,哪還有什麼別人!循王這話罵的,就差指名道姓了!
怡貴妃適時地再添上了一把火,她愛惜地撫摩著循王的臉,“兒子啊,是母妃對不起你,委屈了你!那些人是恨我呀!恨我為皇上生了一個好兒子!恨咱們母子威脅了他們的地位,所以要置我們母子於死地呀!即便還了你我清白又如何?我們是被皇上懷疑過的人,在後宮早已沒有立足之地了!也罷,他們容不下咱們母子,咱們走就是了!”
流蘇知道自己上場的時間到了,也哭著撲了過去,一邊拉著怡妃勸著:“貴妃娘娘,您就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也不能想不開啊!”一邊又拽著循王大哭,“殿下呀,皇上是疼你的,雲蒼不能沒有你這樣能幹的皇子啊!大丈夫能屈能伸啊……”
怡貴妃卻毫不理會,把流蘇重重一推,麵色清冷,“既是清清白白的來,我母子也清清白白的走!你不必再勸!”
熙貴妃當然不能看著自己的妹妹與外甥去死,也過來相勸,就連皇帝身邊的總管太監也跟著忙活了起來。
韋皇後氣恨交加,已經顧不得皇後的儀態,啐道:“死到臨頭還在這裏惺惺作態,你們作給誰看哪?若是心裏沒有鬼,何必尋死覓活?你們是在打皇上的臉,在給皇上好看嗎?”
侯府小姐也在這時大哭了起來,“都怪臣女不好,引起這麼大的誤會!早知如此,臣女還不如死了一了百了,也免得連累了家父的聲譽……”
尋死的哭鬧的,場麵頓時混亂成一團。韋皇後與惇王生怕皇帝被糊弄過去,在旁一個勁地勸他早做決斷!抄平遠侯的家,搜出他的信,再把平遠侯抓來好好審問一番,這事必然水落石出!
怡貴妃母子斷然不能讓皇上做出這一步,若果真如此,就如他們所說,哪怕證實了他們的清白,將來怡貴妃在後宮也會輪為笑柄,循王更是無法在後宮前廷立足!他的前途就全毀了!
“夠了!”皇帝龍威一怒,周圍刹那間靜了下來!
呼拉拉跪了一地,懇求皇帝息怒。天壇下麵的人也不知道上麵發生了什麼,隻看見眾主子都跪了,也都跟著跪了。
流蘇微微抬眼去看皇帝的臉色,這個人就是有點古怪,他的疑心病重,脾氣更是一點就著,但越是別人鬧得歡的時候,他越是能夠冷靜下來。所以怡貴妃與流蘇才利用皇帝這一點,把事情鬧將起來。現在皇帝顯然已經恢複了一些理智,不像剛看到信時那樣震怒了。
“朕何時說過不信你們了?”皇帝首先看向了怡貴妃母子,把他們拉了起來,“朕生氣,是因為有人膽敢誣陷朕的愛妃與皇子,你們跟隨朕多年,朕難道還會疑心你們嗎?”
怡貴妃母子需要的就是這句話,這是一個重要的保障!果然,皇帝接著對跪著的所有人說道:“今天的事誰敢傳出去一個字,誅九族!”
在他看來,流蘇幾乎就是循王未過門的媳婦,她自然是不會做任何危害循王的事情的。平遠侯家就更會保守秘密!那這話便是對韋後母子,以及在家的宮人說的。
總管太監在心裏暗歎,今日天壇上除了他之外的所有宮人都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無論怡貴妃母女是否清白,皇帝為了自己的顏麵都不會讓這件事傳出去半個字!
眾人唯唯諾諾地稱是,皇帝才讓眾人起身。他意味深長地看了韋皇後一眼,是啊,就算韋氏成功地誅殺了怡貴妃母子,換來的也隻是皇帝的厭棄。且不論這件事是否與她有關,光是她讓皇帝知道自己被戴了綠帽子這一條,就足以令皇帝厭惡她。更何況皇帝一下子想到了十幾年前,宸後的死,也是源於韋氏揭發慕容一族的不臣之心!
所以,他會對皇後隻剩下表麵的客氣,他需要這個女人,卻又比誰都恨這個女人!
皇帝同樣深深地望了惇王一眼。他對惇王的感情更加複雜,他很喜歡這個兒子,他聰慧能幹有迫力,是眾多兒子中最有帝王潛質的一個,而且她的生母又與宸後親如姐妹,為人忠厚老實!可是,他卻是韋氏的養子,心機深重。
所以皇帝喜歡他,用著他,卻也防著他。尤其不能讓他與韋氏聯合,那樣的話,遲早有一天韋氏會來逼宮,迫他退位,再把龍弘燁扶上龍椅!
惇王一察覺到皇帝的目光,立即恭順起來,他的姿態是那樣虔誠,仿佛他今日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皇帝,為了皇家!
皇帝的眼神淩厲的掃過每一個人,最後終於又落回了怡貴妃母子的身上,他的臉上辨不出喜怒,就連說出的話也是冷冰冰的,不帶一絲感情,“愛妃,彬兒,你們放心!朕一定會徹查清楚,抓出幕後真凶為你們出氣!”
徹查清楚?聽著是給怡貴妃母子一個公道,如果查出的所謂真相是怡貴妃確實與平遠侯有染呢!其實皇帝就是疑心,若真的心定不疑,就會撕了那封信,根本不會去查!
查就是懷疑!所有人的心裏都清楚得很,可是怡貴妃母子還不能不感謝皇帝的所謂信任!難怪韋皇後都暗暗得意了,她已然勝了一籌,這之後她定然還有其他的證據,以坐實怡貴妃母子的罪名。會是什麼呢?就連流蘇也覺得心裏沒底。
皇帝已經迫不急待地吩咐吳宗嗣,“去!把平遠侯這些年寫的家書都給朕找來!還有,平遠侯不是已經奏本回京,即日便可到達嗎?你派人去迎他,一旦迎到即刻帶他入宮!”
吳宗嗣朝皇帝行禮,道了一聲“是!”就帶著人下去了。
流蘇分明看到了他眼底的委屈,本是沙場縱橫的英偉將軍,現在卻隻能在京城給皇帝料理這些亂七八糟的家務事!
誰知吳宗嗣尚未走下天壇,就有太監來報,“皇上!平遠侯在宮外求見!”
“來得可真快呀!他這麼急著趕回來做什麼?難道也是來觀禮的嗎?還是心有靈犀的來救人了?”韋皇後淡淡掃了怡貴妃一眼,笑得陰冷,“平遠侯還真是癡情的人啊!”
韋皇後是遭皇帝厭恨,可她也最擅長抓住皇帝的心思,輕易地就能挑起他心底的憤怒!皇帝的臉色猛然一黑,揮手道:“宣!”他倒要看看平遠侯能怎麼說!
吳宗嗣與負責通報的小太監前後腳離開了,皇帝沒有撤回命令,那麼吳宗嗣還是得去平遠侯府搜一搜。皇帝知道他一向是個極有原則的人,哪怕是自己的親人犯錯,也不會姑息。所以才會放心地派他前去。
其實就算吳宗嗣有心回去,韋皇後也是不肯的。書信可是一項極其重要的證據,她就是要殺對方一個措手不及!
平遠侯出現在眾人視野裏的時間,顯然比預計中的要長。他並沒有火急火燎地趕來,而是穩重地一步步向前走著,雖是兩鬢斑白,讓人不禁想起他長年奔波在外的辛勞,可他的臉上卻找不到一絲惶急的神情,有的隻是與皇帝久別重逢的激動。
皇帝不禁回想起這些年,平遠侯對雲蒼國所做的貢獻,若不是他舍命從蠻西邊緣遊走,雲蒼難以打開與其他國度的商業貿易,更沒有辦法用絲綢瓷器鑽石這些奢華之物,去換取珍貴的戰馬鹽礦等急需物資。若是沒有這些物資的支持,雲蒼打敗蠻西隻怕會更加艱難。
平遠侯的每一次出使,都會為雲蒼國帶來不少好處,或是打開貿易通道,或是弘揚雲蒼國威,或是在戰爭之後融洽兩國之關係,可謂勞苦功高。而且他還是極少數出過四海之外的人,是位難得的能臣。平定遠方,所以皇帝才給了他平遠侯的爵位。
見到皇帝,平遠侯即傳達他對國家的思念,對皇帝的問候,然後如以前一樣,有條不紊地開始彙報他在國外的各項工作情況。皇帝雖然此時無心去聽,卻也隻能打著哈哈聽下去。臣子都是以國家為重,他作為一國之君,豈可隻有小家沒有大家!?
看到平遠侯如此表現,流蘇稍稍放下心來,這是個聰明人。
韋皇後顯然對平遠侯沒完沒了的陳述極為不耐煩,她知道皇帝也一樣,隻是皇帝身為一國之君有些話不方便說。而她作為皇後,作為一個女人,卻有不少方便。
她裝作無意地打斷了平遠侯的話:“平遠侯真是國之棟梁,隻不過你來了這麼久,也沒有發現令夫人不適嗎?聽聞平遠侯隻娶了一位夫人,本宮還以為你們夫妻情深呢,想不到平遠侯卻對賢夫人不甚關心!真是令人失望啊!”
對自己夫人能如此漠不關心,那必是心裏另有他人了!韋後又在挖陷阱,等著別人往裏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