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風雲突變

本來信好好地呆在信封裏,道一句失禮,趕緊拾起來也就沒事了,可是偏偏那信與信封是隨意地卷在一起的,仿佛是讀信之人情急之下慌忙塞進袖子裏的一樣。

平遠侯夫人原還不是十分在意,還以為不是自己的東西,可恰在此時有風吹來,信紙被微微吹開,平遠侯夫人無意中掃了一眼信上的字,頓時臉色大變!急忙伸手去撿!

就在她的手要碰到信的時候,信被風吹走了幾步,平遠侯夫人隻撿著了信封。那信紙卻好巧不巧地飄到了惇王的麵前,卻見龍弘燁的眼底掠過一絲陰狠的笑意!

不好!流蘇眉頭猛的一皺!聽說平遠侯以前曾向尹家求娶過怡貴妃,不知道惇王是不是要拿這件事來做文章!

龍弘燁已經拾起了那紙,溫雅地向平遠侯夫人笑道:“您太不小心了。”

平遠侯夫人卻緊張得差點連話都說不出來,還是她女兒拉了拉她的袖子,她才察覺自己的異樣。正要向惇王開口討要信件,龍弘燁竟搶先開了口,“夫人的神色不對啊!莫非這信裏有名堂!平遠侯夫人得罪了!”說著就一目十行看了起來。

平遠侯夫人大驚失色,幾乎就要暈厥過去,還是侯府小姐有點膽色,忙拿出藥在她母親鼻子下晃著,並努力地朝惇王笑道:“不過是家父寫給家母的悄悄話,還請惇王殿下歸才好!”

沒想到龍弘燁等的就是這一句話,立即把麵色一板,“好一個悄悄話!好一句大實話!”

怡貴妃蹙了蹙眉頭,與循王交換了一個眼色。這惇王究竟要搞什麼名堂?不過尹靜怡入宮這麼久,見過了無數的大風大浪,她倒想看看龍弘燁還能耍出什麼滑頭來!敢破壞她的晉封大典,都不用她說話,皇上第一個就不答應!這打的可是皇帝的臉麵!

韋皇後仿佛知道怡貴妃在想什麼,適時開口斥責惇王:“燁兒,你在做什麼?今日可是——”

“母後!非是兒臣無理!”龍弘燁竟突然一下子跪了下來,還鄭重地把信高舉過頭頂,“茲事體大,兒臣惶恐!”

“到底怎麼回事?”韋皇後的戲演得真不錯,裝作一副不知情的模樣,拿起那封信看了看,頓時臉色一沉!仿佛費盡全力才壓下胸中驚天怒火,低聲向皇帝請求道:“皇上還是先讓眾位女眷回府吧!”

皇帝頓時一臉的不快,當場質問:“皇後這是何意呀?”

女眷們的祝福尚未全部完成,現在就把人遣走,不是成心給怡貴妃添堵嗎?為了這場晉封大典,怡貴妃母子可是整整忙活了一個月。

韋皇後卻把聲音壓得更低,臉色冷峻,“臣妾若是要找她的麻煩,就不會提議晉封她了,隻可惜臣妾看錯了人,她不配做雲蒼的貴妃,更不配得到皇上的寵愛!”

循王按捺不住心頭的火氣,開口警告道:“天壇之上,還望皇後娘娘謹言!”

韋皇後卻極不屑的哼了一聲,“你們沒資格來這裏,更沒有資格與本宮說話!”

來觀禮的宮嬪與世家女眷們都在竊竊私語,嘴上雖然不敢明說,心裏眼裏莫不在怪皇後的不是。皇帝更是怒喝一聲,“放肆!”

“既然皇上這麼護著他們,那——”韋皇後也不辯駁,直接讓周嬤嬤把信交給了皇帝最寵信的總管太監手上,“呈給皇上禦覽吧!還請皇上千萬保重龍體,莫要氣壞了身子。”

怡貴妃心中氣憤難平,臉上更是極其委屈,“皇後娘娘既對妹妹不滿,又何必非要提議晉升妹妹的位分——”

韋皇後厲聲打斷,“本宮可沒有你這樣的妹妹,還是離本宮遠些,莫汙了本宮的眼睛!”

龍弘燁已經站了起來,陪在韋皇後的身邊,等待他們精心策劃的好戲上演。皇帝看著信,麵色一如常態,可當他看到信的最後兩句話時,在一瞬間臉色赤紫!信在他手裏揉成了一團,他惱怒地指著怡貴妃,卻氣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怡貴妃大感不妙,急忙上前去問皇帝怎麼了。皇帝卻一把推開了她的手,朝總管太監吼了一聲,“讓她們走!”

總管太監伺候皇帝多年,近年來還極少看到他發這麼大的火,趕緊急忙讓太監宮女們把來觀禮的宮嬪與女眷都遣散走。可平遠侯夫人卻被留了下來,她已經受驚嚇過度,暈伏在女兒的身上,隻有出氣的份,連進氣的力氣都沒有了,不過是靠著藥物吊著一口氣罷了。她女兒顯然也是第一次見到天家震怒,同樣六神無主。

流蘇從皇帝的臉色中已經猜出了七八,忙向榮華郡主道:“快!你去請皇太後與瑞王殿下來,出大事了!”

榮華郡主忙道:“那你呢?”

流蘇回道:“我留在這,等你們過來!”

榮華郡主有些猶豫,她的任務是保護流蘇,至於其他的事七哥哥沒交待啊。流蘇已經容不得她再想了,忙催促道:“快啊!我有青竹保護,不會有有事的。你快去!記得帶來免死金牌!”

榮華郡主急忙點頭,撒開了腳丫子就跑來。卻被惇王派人給攔住了,龍弘燁精心排演了這場戲,怎麼能少掉至關重要的觀眾呢!韋芙蓉離開時更是笑得一臉陰冷:寧流蘇好好享受吧!但願今日之後,你還能笑得出來!

“流蘇與榮華都不是外人,就留下吧。此事關係著循王的未來,對流蘇的影響可不小呢。”韋皇後慵懶的聲音響了起來,嘴角噙著惡毒的笑容。

她已經等不及了,她倒要看看流蘇今天還怎麼維持她優雅從容的姿態?

今日,她定要她肝腸寸斷!

流蘇乖巧地答了一聲是,若說不是外人,尹國公府的女眷都不是外人,為什麼皇後不將她們留下呢?可見韋後是有心針對她!好!既然躲不過,那就來吧!倒要看看韋氏母子究竟能有什麼樣的手段!

流蘇飛速朝榮華郡主使了一個眼角,她平日與榮華相處的時候,可沒少教她小花招。

榮華雖是年紀小,人卻聰明,立即做出著急的模樣,“哎呀,哎呀,不行了,我要去方便。”說完就往外麵衝,可還是被攔著不給走,榮華立即跳了起來,狠狠跺了每個人一腳,然後趁宮人們扶腳的時候,滑溜溜的跑掉了。

“都說了別攔!人有三急懂不懂?”她還不忘回頭做了個鬼臉。

可是待榮華一走,流蘇卻讓青竹去天壇下麵等著,不發生緊急之事不得出手。她自己則朝循王溫雅一笑,往前靠近了幾步。她會陪著他,即便是天塌下來了,她也陪著他一起撐。循王的目光一暖,回之一笑。隻要有流蘇在,他就什麼都不怕,就算是天塌下來,他也可以撐過去!

這一來一回的眼神交彙,落到惇王的眼裏,又妒又恨!他不禁捏了捏拳頭,想做神仙眷侶是嗎?他偏不讓他們如意!偏要將他們活活拆散!

這時熙貴妃低低出言道:“皇上,信上究竟寫了什麼?”

皇上握著那已經揉成一團的信,惡狠狠地一指怡貴妃,“問她!”

怡貴妃眼中含淚,委屈到了極點,卻又在極力忍耐,“現在人都走了,皇上有什麼話大可直說,臣妾侍奉皇上二十年,自問謹小慎微,克守本份,從未做過一件對不起皇家的事情!”

“那這是什麼?”皇帝聽到這話反而更生氣,竟將那信扔到了怡貴妃的臉上。

極輕的,啪的一聲!打在臉皮上雖不疼,可是怡貴妃的心裏卻受到了巨震!夫妻二十年,皇帝還從來沒有打過她,多少都留著一點夫妻情分,可是今天,他竟當眾令她如此難堪!還是當著韋明珠那賤婦的麵!

被韋後譏笑眼神死死纏住的怡貴妃,終於沒能忍住,任由眼淚滾落了下來。小德子要替她去撿那紙團,她卻製止了,“本宮自己來!”

恚恨拾起,這是平遠侯的字,雖是多年不見她還是認得的。很快,她的目光就落到了最後兩句話上——怡妃可安好?吾子彬兒可安好?

怡貴妃的臉在一瞬間失去了血色!

熙貴妃忙搶過紙信,看到最後兩句,麵色也是一變!

平遠侯在靜怡出嫁之前對她很是著迷,曾去尹家求娶,但皇帝有意納其入宮,平遠侯也隻能含恨退讓了。熙貴妃記得很清楚,尹家明明讓他們斷得幹幹淨淨,尹靜怡入宮之後,更是再未單獨見過平遠侯一麵!倆人已然再無瓜葛,可是又怎麼會有吾子彬兒這一說呢?這彬兒分明指的就是炎彬,難不成他們私下還有往來?

不!不會的!

熙貴妃拚命地搖著頭,雖然她妒忌妹妹與外甥得寵,可在大事麵前她還是分得清輕重的,一旦怡貴妃的罪名坐實,不僅僅是她們母子性命不保,整個尹家都會受到極大的震蕩。她與裕王也難逃幹係!

“皇上……這……妹妹的為人,您是最清楚的呀!”熙貴妃很想為妹妹開脫,可是憋了半天也隻是這麼一句沒甚大用的話。皇上如此震怒,明擺著已經生了疑心,又能對怡貴妃剩餘多少信任?

循王與流蘇他們是最後看到信的,顯然龍炎彬也被那最後兩句話給弄糊塗了!他對平遠侯的印象實在淡得很,更不記得他母親與此人有什麼往來!

這些年平遠侯代表雲蒼出使周邊各國,促進雲蒼與各國的貿易往來,可謂勞苦功高。他一向極少回京,便是呆在京城除了皇帝召見,也不怎麼露麵。即便是受邀參加宮宴,話也不多,安安靜靜地坐在角落喝酒發呆。自己總共也不曾與他交談幾次,母妃與他的接觸就更少了!那為什麼對方要說吾子彬兒呢?他難道不是皇子嗎!?

流蘇從循王的眼裏看到了困惑,拳頭握緊,腦子飛快轉了起來。僅憑一封信,僅憑怡貴妃入宮前與平遠侯的那些傳聞,皇帝就懷疑起自己養育多年的兒子,未必太過武斷了!可見其疑心病到了什麼地步!

韋後與惇王果然好算計!這一招,實在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