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熙貴妃出去後把實情向皇帝一述說,皇帝也覺得玉貴嬪太過分,怎麼連醋澆火烤都想出來了,這不是濫用私刑嗎?如此作賤一個小姑娘,要是傳了出去,皇家的臉色還要不要了!
玉貴嬪心裏仍是不甘心,嘟囔著,“她一定是藏起來了。”
“大家都看見了,周嬤嬤都上手了,又擦又搓的,難道非要把小姑娘的皮扒下來給你們看,你們才信嗎?”熙貴妃氣憤地說,她可不是為了給流蘇主持公道,她就是要在皇帝麵前打壓玉貴嬪,這種感覺實在是太舒坦了!
她又向皇帝道,“事實已經清楚,寧二小姐是被人冤枉的,皇上覺得該怎麼處理周嬤嬤才好啊?”
這懲罰要是重了隻怕皇帝不肯,懲罰輕了她心裏又不痛快,所以她索性把這個選擇拋給皇帝。周嬤嬤立即跪倒在地,大呼著“皇上開恩”,玉貴嬪雖是沒臉說話,卻仍得硬著頭皮求情。皇帝雖然討厭韋家,可還是顧著一點韋家的麵子,“小懲大戒,掌嘴二十,罰俸一年。”
熙貴妃也不多說什麼,隻是讓自己太監與小德子一人給周嬤嬤十下,算是盡出她與妹妹這些年來的惡心。怡妃當然沒有意見,對周娟她們姐妹倆也是恨之入骨的。
玉貴嬪完全處於劣勢,自然是什麼話都說不上。至於惇王,皇後一早就吩咐了這件事情不要他插手,隻讓玉貴嬪一人去辦!寧流蘇的心思極其狡猾,韋後擔心惇王一插手幫不到玉貴嬪不說,倒給自己惹上一身騷。
齊雲子就更不會說話了,他對玉貴嬪十分失望,還以為能殺掉寧流蘇拿回小狼呢,顯然現在沒戲了。其實就算流蘇真的死了,他也拿不回去,小狼的另一個主子可是瑞王呢。他連寧流蘇都敵不過,又豈能是瑞王的對手?
熙貴妃還故意當眾行刑,掌的是周娟的嘴,打的卻是韋皇後的臉麵。她就是要叫大家都瞧一瞧,她與韋皇後她們應該怕誰更多一些。自然她對給予她們這個機會的寧流蘇很有好感,可惜了,要才有才要貌有貌,就是家世差了一些,不然進到裕王府對翎軒是很有幫助的。可惜!
熙貴妃的宮人打完,周娟的兩頰已經鮮紅了,嘴角還有血流出來。小德子就擼著袖子上去了,他更是不客氣,才打了兩三下,就打斷了周娟的一顆後槽牙。周娟在韋後身邊總是風光無限,何時受過這樣的屈辱?她惡狠狠地咒罵,“你們居然敢打我?到時候怎麼死的都不知道,你們等著!”
“周嬤嬤,還是等您受完這二十下再說話吧,隻怕到時候你連走回宮的力氣都沒有了。”流蘇說罷笑著向小德子道,“德公公累了吧?剩下的那幾下讓流蘇代勞吧。”
“這?”小德子拿眼去望怡妃,循王已然開口,“你回來。”雖然循王被怡妃拉著不能走,但幫流蘇說句話總是可以的。小德子不敢違抗少主的命令,又見怡妃沒有明說不準,於是便走了回去。
“寧流蘇,你算什麼東西!竟敢——”周娟的話還沒說完,就結結實實的挨了流蘇一下,流蘇的力氣之大完全超乎了她的想象,她那樣肥胖的身體竟給流蘇打得站立不穩,而且流蘇的手上仿佛有著極硬的老繭,劃得她本已受傷的臉頰火辣辣的疼!
“這一掌,是為我自己打的!”
“你!?”周嬤嬤撲的吐出一口血水,把一個大門牙吐了出來。
“怎麼?”流蘇拿出了太後賜給她的玉符晃了晃,“周嬤嬤還懷疑我的資格嗎?”
周嬤嬤氣得說不出話來,流蘇的第二掌已經來了,“這一掌替太後打你!”
周嬤嬤隻覺得耳鳴眼花,整個人暈暈乎乎就像醉酒了一樣,看人都是兩三個影子在晃。流蘇的第三掌又打了出去,“這一掌是替榮華郡主打的!”
流蘇每打一下都會念一個名字,前麵幾人周娟尚能聽到,後麵已經完全不知道她在說誰了。如此七八個巴掌甩下去,周娟的臉已經腫成了肥豬頭,滿嘴的牙齒血,一嘴好牙已經全部被打落,沒有掉出來的,也隻剩下牙根還鬆垮垮站地牙床上。
喜蘭與青竹看了滿地的血水與碎牙,以及疼得隻會賴在地上哀嚎的周嬤嬤:這才叫打得人滿地找牙呀!估計周嬤嬤得很長一段時間都吃不了東西了。
玉貴嬪怒氣衝衝跑了過來,“你怎麼能把皇後的人打成這樣!?寧流蘇,你好大的膽子,你反了不成?”
喜蘭立即心疼地抱住流蘇的手,放大聲音道:“哎喲小姐,你怎麼能拿自己的手去打一個奴才呢,多疼啊!奴婢給你吹吹。”
流蘇用了最大的力氣,手掌因充血而變得鮮紅,疼得有些麻木了,不過還是覺得打得很解氣。前世周娟可沒少給她耳光,更沒有少害她和她的家人,現在她打的七八掌連利息都不夠!
“我就算不反,皇後能給我一條生路嗎?就這樣吧,一人做事一人當,玉貴嬪大可去皇後麵前告我的狀!”流蘇陰冷一笑,隻可惜呀,你玉貴嬪沒機會活著回去了!
“你——!!”玉貴嬪對這個膽大包大的寧流蘇已經無話可說了。她真不知道這小丫頭片子哪裏來的膽子!小小的相府千金就敢跟一國皇後對抗,她真的不怕死嗎?
流蘇早就跑到皇上麵前去了,笑得極甜,仿佛是一個單純又無害的小姑娘,“皇上,根本沒有玉貴嬪娘娘所說的妖女,那咱們是不是都沒事了,可以回家了嗎?”
皇帝今天已經被鬧得一點興致都沒有了,別說流蘇這些女眷想回家,連他都想回宮歇著了。擺了擺手,眾女眷如獲大赦,都歡天喜地恭送皇帝,準備回家。
雖說流蘇這個人有點小脾氣,但總的來說還是很仗義的,隻要你不招惹她,她也不會跟你過不去。不像宮裏的那些娘娘們總想著害人,害人總拿她們掌墊背,搞得她們擔驚受怕的!
玉貴嬪見皇帝要走,趕緊過來皇帝身邊伺候。這時的玉貴嬪沒有了誅殺妖女時的神氣,縱是再不甘心,也不再想什麼玉妃了,低聲下氣地陪著笑,隻為挽回自己在皇上心中的位置。皇帝卻是冷冷拂開了她的手,伸手去拉熙貴妃,大家名門教養出來的女兒就是不一樣。
就在皇帝拂開玉貴嬪的那一刹那,青竹在流蘇的暗示下動手了。今天看台倒塌的時候,玉貴嬪的手背有一點輕微的擦傷,還嚇得要死的讓宮女給她包紮了,生怕柔嫩的雙手就此破了相。青竹的掌風輕輕一送,玉貴嬪手背上的紗絹就掉到一邊去了。
她並沒有發現,隻一心做出極力忍淚的委屈模樣,想借此去搏取皇帝的憐憫。誰知皇帝根本看也不想看她一眼,然而卻聽見小德子啊一聲,怡妃順著他的視線望去也跟著叫了起來,“妖女!妖女!北妖七星!”
皇帝一行都止住了腳步,底下恭送皇帝離開的眾人也紛紛抬起頭來,玉貴嬪見大家通通看向自己,怡妃還一個勁地指著自己喊妖女,覺得十分好笑,“怡妃姐姐,你在胡說什麼呀?”
玉貴嬪的宮人早就嚇得不知該怎麼說話了,還是小印子提醒了一句,“娘娘的手!”
玉貴嬪這才低頭去看,隻一眼,腦子便轟的一下炸開了。她擦傷的地方赫然排列著七個小傷口,眾人看得再清楚不過,正是北鬥七星的形狀!原來她才是那個妖女,怪不得要一直沒有子嗣。她還口口聲聲地要斬殺妖女,想把寧二小姐拉出來當替罪羊,原來是想幫她自己度過妖力最弱的這一天!
女眷們方才都被玉貴嬪捉妖女的舉動嚇得不輕,所以現在不遺餘地地發揮著想象,把玉貴嬪想象成這世上最惡毒的婦女!
“不!不是的!臣妾沒有北妖七星!臣妾不是妖女,臣妾是被人陷害的!”玉貴嬪此刻為了保命,哪還顧得了她的手破不破相,恨不得搓破皮把那些礙眼的口子都搓掉!
玉貴嬪的手已經一片鮮紅,熙貴妃急忙命人把她給按住,殺玉貴嬪這麼好的天賜良機,隻要她不傻,就絕不會放過!
“玉氏,你再掩飾也沒用了!是你自己說妖女的標記就是帶有北妖七星。現在這印記就在你的身上,難道這是巧合嗎?這就是上天在警示雲蒼,你就是那個妖女無疑!怪不得自你入宮之後,宮裏就一直不太平,都是你這妖女作祟!”
熙貴妃得到這樣的機會,怎能不淋漓盡致地發揮?她幾乎將玉貴嬪入宮之後發生的每一件壞事,就與她聯係了起來,就是為了不給玉貴嬪任何翻身的機會,要把她是妖女這件事狠狠坐實!
怡妃就更是聰明,叫了欽天監的人來量玉貴嬪手上北鬥七星的排列及角度,結果發現與現在北妖七星的排列及角度,分毫無差!欽天監的人是尹家推薦去的,就算是排列的相似度不那麼高,他們也知道在皇上麵前該怎麼說!
玉貴嬪這時已經辨無可辨,她知道自己再反駁,皇帝也未必會信。是她親手把這件事炒起來的,現在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她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求皇上看她多年侍奉的份上,饒她一命,給她一條活路。
皇帝縱然薄情,未必是半點情分都不念的。然而熙貴妃道:“是玉氏自己說找出妖女,定斬不饒的?方才要斬殺寧家小丫頭的時候,可沒有留半點情分,現在因為她服侍過皇上就能輕易饒過嗎?這將皇上的君威置於何地?”
這分明是將玉氏的求情,故意扭彎到了阻礙皇帝君威的角度。任何一個帝王都容不得君威受損,於是即便是他對玉氏還有半分留戀,這時候也消磨的半分不剩了。
皇帝擺了擺手,吐了一個字,“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