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就要你死

寧流蘇也是在數年之後,才知道當日狼王血戰至死的情景,就連她這個鐵石心腸的人也不禁潸然淚下!這時的寧流蘇還隻是一個剛剛出來複仇的戰士,遠遠沒有成為一個王者。所以她隻能發現厚重的狼毛下,傷痕累累的母狼早已是瘦骨嶙峋,就連奶.子也是幹幹癟癟的,有的還被幼狼給咬破了,奶水少得可憐,簡直是混著血水才把幼狼喂養到了今天!

雪狼在雲蒼即便不是神獸,也是稀有之物,人類自以為是萬物之靈,就可以隨意處治其他物種,如此殘忍無道嗎?

“你們到底對她做了什麼!?”流蘇憤怒地看向齊雲子。

齊雲子怒哼一聲,一副幹你屁事的表情。他不能就這麼走了,他怎麼都不能甘心!

找死的東西!流蘇將幼狼交給喜蘭青竹,快步朝齊雲子走了過去。半路被瑞王給截住了!國師一夥對人都可以肆意殘害,就連他母後的死都跟國師脫不了幹係,對母儀天下的皇後尚且如此,還能指望他對一頭母狼仁慈嗎?

倒是流蘇為了兩隻雪狼就起了這麼大的怒氣,一點兒也不像平時那個從容沉冷的她!

“知道我怎麼贏的?”瑞王的話立即轉移了流蘇的注意力,讓流蘇乖乖地跟著他去到了一邊。若說瑞王能把弓拉開,流蘇是信的,可他居然能把弓拉斷,這需要的力氣是拉弓的數倍啊!打死她也不相信瑞王這樣精壯的人,有這樣的力氣!

“都忘了跟你說謝謝了。”心頭的火再大,也不能對恩人不客氣呀,其實流蘇也不知自己這是怎麼了,她就是火大,而且火大到無法忍耐,恨不得撕碎了國師那幫子人才好。

“不客氣,我有一半的。”瑞王看了看正在母狼身邊的小狼崽,那小東西真的很有靈性,哀哀地叫了幾聲,沒得到母狼的回應,連奶都不肯喝了,在母狼的身上爬來爬去,一邊爬一邊哀叫著,顫抖而無助。

流蘇不忍去看,隻覺得無比心痛。她抬起頭,眼中燃著雄雄的怒火,狠狠說道:“將來誅國賊,也算我一半!”

瑞王點頭,輕笑。這話若是從其他的千金嘴裏說出來,他一定會啞然失笑,可是寧流蘇的話他卻是信的。國師不是那麼好殺的,有個實力不錯的盟友何樂而不為?更何況國師已經向流蘇索命了,雖被流蘇僥幸逃脫,現在流蘇搶了國師的雪狼崽,隻怕這以後想安寧都沒機會了。

“對了,你是怎麼把弓弦拉斷的?”流蘇終於想起這事還沒問呢。

“弓弦,什麼做的?”瑞王不答反問。

“一般不都是動物的筋嗎?”流蘇對武器了解得不多,但還是知道一些最基本的知識。

“這便是了,世上萬事,皆有弱點。”瑞王伸出一隻手在流蘇麵前晃了晃,流蘇便聞到一股酸味衝鼻而來。

“有點像醋。”流蘇一聞便知道瑞王手上那種酸液的複雜成分,但並沒有逐一報出來的必要,因為重要的是它的重要,“其實是一種酸汁,酸能軟化動物的筋,所以殿下方才一遍遍的撫摸弓弦。”

瑞王不僅要拉開弓,並且還不能給齊雲子拉開弓的機會,因為國師的大弟子雖然不及他們聰明,可也不是一無是處的蠢物,所以瑞王將弓弦拉斷是一勞永逸之舉。誰讓齊雲子要貪那點小便宜,讓瑞王先拉弓的?

瑞王點頭,跟聰明人說話就是覺得身心愉快,省心省力。他笑道:“現在換我問。”

“你想知道什麼?”既然是合作夥伴,能說的流蘇一定都會說。

“為何?”瑞王看了場中的雪狼母子一眼。為何非救那頭小狼崽不可,為何因為那頭母狼發那麼大的怒氣?瑞王可不相信流蘇是那種好管閑事的人,更不相信她童心大發去救一隻無助的幼獸。

“我們不都曾是失去母親、無人庇護的幼獸嗎?”流蘇的聲音雖輕,但怎麼也掩不住那聲音裏的孤傷。

龍鴻煊的心頭一怔,是嗬,太相似了。他們的母親本就是好友,卻都在最美好的年紀香消玉殞了,隻留下孤助無援的他們在這世上苦苦掙紮。

“你也看到國師是怎麼對待母狼的,小狼若是落到他的手上,能有活路嗎?母狼死時是朝我走來的,不管是不是巧合,那都相當於臨死托孤!所以我不能不管!”

流蘇說著,眸子竟然起了淚光,那模樣讓人看著心疼。瑞王有太後的維護,而他的父親看似對他冷漠不關心,其實是一直把他放到心尖最隱秘的位置,不像流蘇,除了一個相依為命的外公,就什麼都不剩了。

瑞王不想拿空話來安慰流蘇,隨著他們的成長,各類矛盾也在不斷加劇,母親的離世對他們來說僅僅隻是一個開始,還有更大的苦難在等著他們。他輕歎了一聲,“小東西,叫什麼?”

意思是讓流蘇給小狼崽取個名字,流蘇回道:“我想了一個,你說雪芽好不好?”

“雪白的牙齒?”瑞王覺得這倒也合適。

“雪芽?雪牙!”流蘇想著這可是隻小公狼呢,還是後麵的名字有氣勢一點,於是笑了起來,“牙齒洗白了好咬人!”

瑞王不覺也笑了。

站在不遠的玄雨朝追風與雲棠眨了眨眼睛,我說得沒錯吧,流蘇姑娘不開心,咱主子就樂不起來;流蘇姑娘笑,咱主子也跟著樂!可追風與雲棠不約而同地翻了一個白眼:八卦!

“對了,還有一件事情要謝你!”流蘇現在對瑞王的好感真的不是一點點了呢,這個盟友太給力了。

“又謝?”瑞王可沒有做好事不留名的習慣。

“韋後宮前的‘誅韋後’,以及韋相府花園裏的‘殺’!”盡管韋家事後極力封鎖消息,可是當朝真正的權貴又有幾個不知道的呢?流蘇誠懇地笑道:“你故意把動靜鬧得那麼大,震懾韋家要他們安分,也是不想他們來對付我,想給我一個喘息的機會。多謝!”

“知已也。”雖說瑞王所為基本上是為了太後,然而也是有流蘇的因素在裏麵的。難道對方能想到這一層。

“隻是韋家人的膽子大,還是對我下手了。”流蘇的眼睛危險地眯起,隻要韋家人敢來送禮,她就一定會還回去!

“哦,玉貴嬪?”瑞王朝皇帝的身邊望了過去。

那個一身妖冶宮裝的女子正幫著皇帝向齊雲子打圓場,聽她的意思,是要齊雲子晚些再回去複命。皇帝也有意讓他留下來喝喝酒吃吃肉,怒火降了腦子才能清醒,才知道回去之後應該怎麼對國師說。

齊雲子求之不得,他不時偷偷打量著妖冶的玉貴嬪,這宮嬪如此殷勤的留下定然另有深意。莫不是要幫他討回小狼崽?那可是一份大大的人情,他一定會好好記下的!

“大師兄,這母狠?”齊雲子的手下心請示道。

“抬走。”雖然這母狼已經沒什麼用處了,但既然皇帝判給了他,就絕不能便宜了寧流蘇那小賤人。雪狼的皮毛很值錢,狼肉更是有不一般的功效呢!

足足好幾個壯漢才把母狼給抬發起來,青竹一向身手敏捷,把小狼崽護在懷裏,可他小東西仿佛知道要與母親分離一樣,不安分地動個不停,叫聲也越發的淒哀。

“等等!”流蘇擋住了去路。

“寧二小姐什麼意思?這母狼可是皇上……”齊雲子又開始叨叨個沒完,一點兒也不像個男人!

流蘇根本當他是空氣,從青竹的手裏接過了小狼崽,她憐憫地抱著那隻幼小的生命,愛撫地摸著他的皮毛,清冷的眸子盯著那頭已經死去的母狼。可憐的小家夥還沒有睜開眼睛,還不知道自己的母親已經死了,就像她五歲時候……

流蘇讓狼崽的小鼻子與母狼的鼻子碰了碰。據說在雪狼族裏,群狼就是這樣為死去的雪狼送行的。小狼崽突然安靜了下來,不再扭動,用盡全身力氣悲嚎了一聲。那聲音聽到眾人的耳朵裏仍是十分稚嫩,可流蘇卻明白小狼知道自己從此沒有了母親,可它連眼睛都沒有睜開,想為母親流一滴眼淚都不成!可歎哪!

流蘇摸了摸死去的母狼,試圖閉上它那隻死前尚未瞎掉的眼睛,“你放心,我會好好照顧它的。”

母狼的眼睛合不上。

流蘇發誓道:“有我寧流蘇一天,雪牙就健康活著一天。”

母狼的眼睛還是合不上。

流蘇無奈地歎了一口氣,“她對這世道的恨太深了!”

瑞王走了過來,壓低了聲對著狼耳說了句什麼,然後讓流蘇去抹,母狼的眼睛竟奇跡般的閉上了!流蘇與眾人都驚詫不已。母狼被抬走了,扒皮抽筋是免不了的,流蘇已經顧不上了,她隻能善待手裏的小生命。小家夥仿佛知道她是自己日後的依靠一樣,乖乖依偎在她的懷裏,一點也不鬧騰。

“這狼尾真有招財納福的奇效嗎?”玉貴嬪含笑去問齊雲子,雙眼中含著掩不住的貪婪,已經在暗示對方把狼尾留給她。

“確實如此!貴嬪娘娘若是喜歡,待貧道稟明了師父親自給娘娘送來便是。”齊雲子客氣地回道。

自從爬到了國師大弟子的位置,他這幾年也算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什麼漂亮女兒沒見過,什麼絕色女子沒玩過?不過,皇帝的妃嬪嘛,他早就想嚐嚐滋味卻沒有一直沒敢下手。現在瞧著玉貴嬪四分高傲,三分害羞,三分欲拒還迎的模樣,心裏頭就忍不住癢了起來。一直在風月場上流連的人,都是很懂女人的意思的。

“那就多謝了。”玉貴嬪早就想跟國師搭上關係,可韋皇後一直沒有這方麵的意思,還處處防著她,所以今天的機會是老天賜給她的,隻要殺了寧流蘇就能賣國師一個人情,她怎麼會放過呢!

更何況韋皇後在她來之前可是親口許諾了,隻要她能要了寧流蘇的命,她就能在年前晉升妃位,躋身四妃之中。以她的出身能坐到嬪位都已經到頭了,玉妃啊,那可是連做夢都能笑醒的大好事!

真以為她就賽馬場的那點本事嗎?那不過是個小小的熱身,從來沒指望能真要了寧二小姐的命。連韋後都失算了,寧二小姐的厲害,她還是心中有數的。隻不過——

寧流蘇,就算你可以把狼崽帶走,今天也得把命留在獵場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