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蘇忙道:“趕緊仔細地驗一驗,任何一寸地方都不要放過!”
“是!”喜蘭答應著。與青竹二人齊上陣,一人拿著一隻鞋子,把鞋子從裏到外摸了個遍,一遍遍地仔細檢查著。對方既然換了她的鞋子,就不會什麼也不做。可是她們找了個遍,也沒有找出什麼異樣。
屏風外的千金貴女們都很好奇,流蘇換個鞋子居然換了這麼久,有膽大的挑了個頭,一個個就忍不住要走到屏風前往後麵探去,青竹咳一聲,她們就往回退一點,可這樣下去也不行啊。她們人太多,青竹又不便對所有人動手,不能再檢查下去了,流蘇隻得把那雙鞋子換到了腳上,走了出來。
“眾位姐妹有什麼事嗎?”流蘇突然出現,笑著去問還來不及退回去的眾位千金。
“呃……”她們想要窺視卻又被人逮個正著,真是好不尷尬,七嘴八舌想撇清關係,卻是越描越黑。
“如此,流蘇多謝各位姐妹的關心了。”流蘇沒興趣聽她們的解釋,因為她根本就不在乎。帶了青竹與喜蘭往外走,就聽見一位千金提議說去看跑馬比賽,還要拉著流蘇一塊去。
“我不會騎馬。”流蘇淡淡地拒絕。
不會騎嗎?那是前世十四歲的時候,後來流蘇為了方便給龍弘燁傳遞消息,硬是學會了騎馬,有一次從馬上摔下來,還被馬踩傷了,險些斷掉一根肋骨,偏偏在龍翎軒麵前還要裝作若無其事,傷勢剛剛好了一些,又不要命地偷偷跑去學!可是龍弘燁隻裝模作樣地問過一次,他根本不在乎她的傷勢,隻在乎她送去的情報是否有用!
“沒關係的,流蘇妹妹,姐姐我也不會騎馬的,咱們隻需要在場子外麵看就好了,聽說賽馬可是很精彩的呢。”楊芷笑容滿麵的說道。
流蘇妹妹?寧流蘇抖了抖眉梢,什麼時候,她們已經熟悉到這種程度了?雖然今天姚晴兒帶其他千金奚落流蘇的時候,楊小姐沒有出言幫她的好朋友,但也不代表她與流蘇儼然能以姐妹相稱了!
“還有馬術表演呢!聽說一年比一年精彩!”另一個千金頗有些興奮地說道。其他千金紛紛露出期待的樣子,仿佛錯過了是一件很大的憾事一樣。
多有趣啊?方才流蘇換鞋的時候不見她們想去什麼馬術表演,現在卻一個勁地在流蘇麵前提起,似非要把她鼓惑去一般。真以為她是個鄉下來的小姑娘,看到什麼都很新奇嗎?害人也麻煩表現得專業一點好嗎?一開始就被人發覺了,這戲還怎麼演?
流蘇隻推說不喜歡,就想離開。楊芷卻攔到她的麵前,“眾位姐妹都去一觀,獨寧二小姐不去,好像不太好吧?”
那意思,仿佛流蘇不去,就是駁了大家的麵子一樣。這些個千金小姐也太把自己當回事了吧!流蘇實在覺得好笑,“楊姐姐這話就不對了。你們去不去一觀,那是你們的事,我想不想去看,那是我的事。妹妹先行一步了。”
楊芷哼了一聲,“你不去可別後悔!到時候失了怡——”
她急忙住了口。流蘇卻已然明白,原來是怡妃想她去,以她對怡妃的了解可不相信對方隻是讓她去看賽馬那麼簡單,若真如此,怡妃大可光明正大的邀請流蘇一塊去!為什麼非要通過楊千金的嘴,而且這位楊小姐以前還得罪過怡妃,顯然是怡妃感恩並施,要楊小姐給她辦事,怡妃才肯原諒楊小姐,或是向這位楊小姐許了什麼好處,她才肯這樣賣力。
流蘇朝青竹望了一眼,見對方輕輕點頭。方才笑道:“既然是怡妃娘娘的意思,流蘇自然是要去的。”
瞧她說得多謙遜,仿佛得罪不起怡妃似的,其實她不過是要去挫一挫怡妃的陰狠而已,不是所有的人都那麼好脾氣任由她欺負的!至少欺負她寧流蘇,就必然付出代價!
“哎呀……我……”楊小姐暗自惱悔,流蘇已經出去了。楊小姐望著流蘇的背影,歎了口氣,她也算完成怡妃交待的事情不是嗎?
於是千金小姐們魚貫而。雖然賽馬是專門為女眷們打發無聊準備的,可是頂著嚴寒看賽馬,她們心裏頭哪裏真的願意?不過是聽楊芷說幾位貴主也會去看,所以想在貴主們麵前露個臉,搏個好印象。畢竟不是任何人都有那個關係,能私下去見覲見貴主的。
賽馬場早就已經圍好了,除了貴主位可以坐到一旁的高台上將整個賽馬場一觀眼底,其他人都是直接站在賽場的外圍上看。一般賽馬或是表演馬術的都是大內的馬術高手,能把馬的控製得很好,不至於驚擾到圍觀的女眷或是看台上的貴主。
流蘇她們過去的時候,看台上已經坐著玉貴嬪等幾位貴主了,這玉貴嬪倒還真是自發自覺,熙貴妃與怡妃沒來,她就坐到了最尊貴的位置上,往年那個位置是留給韋皇後的。她此次代韋後而來,居然還真就把自己當成韋後了!
這後麵又有好戲看了,流蘇並不多說,隻和眾千金一起去行了個禮。卻被玉貴嬪叫住了,很是和藹地與她說了幾句話,尤其是立在她身後的周嬤嬤還裝作無意地瞟了一眼她腳上新換的繡鞋。
宮女澆了流蘇一腳的茶水,玉貴嬪與周嬤嬤應該高興得哈哈大笑才對,怎麼可能還好心好意地安慰她幾句呢?流蘇也隻是客氣了一番,便離開了。
說實話,流蘇對賽馬以及馬術表演都沒有什麼興趣。看著那些高手在馬上如履平地,做出各種漂亮花哨的動作,流蘇就會想到自己前世學騎馬的那段經曆,誰知道這背後究竟付出了多少!多少次摔下馬來,又多少次被馬踩傷,那樣辛苦,那樣拚命,到頭來也隻是搏人一笑罷了。
搏到又如何?她當年不也搏得龍弘燁一笑了嗎,可最後還不是被他拋棄?身死族滅呀!
青竹已經把賽馬場的場內場外都悉心觀察了一遍,無論是場上的馬,還是馬上的人,她都用司空山特有的法子去試探了一遍,沒有發現異樣。怡妃還沒有來,但流蘇已經不想再看下去了。
“走吧。”流蘇做出了決定。她帶著兩個丫頭擠出人群,朝賽馬外走去。楊芷也沒有過來阻攔,想來她得到的命令是帶流蘇來,而沒有負責到底,一定要流蘇看到什麼時候再走。
“這樣看賽馬甚是無趣,不如給所有馬匹標上號,咱們來下注,看看哪一匹馬跑得快,如何?”玉貴嬪坐在鳳座上高聲提議道。
此言一出,立即得到了巨大的響應。看來玉貴嬪來之前,也不是一點功課都沒做的。京都的上層女眷們向來喜歡攀比,待字閨中時比娘家的實力,比自己的聰明美貌;到了嫁人的年紀,又比誰嫁的好,誰家的夫婿門第高有才貌;到了為人婦以後,又開始比各家的老爺與孩子。就是平時沒事的時候,也喜歡打打麻將,比比手氣。如今要來比一比相馬的眼光,那她們自然也是樂此不疲的。
眾女眷都拿出碎銀子下注,流蘇也拿出一塊碎銀子,選了一匹最不被看好的馬。眾人都笑話流蘇是土包子,那匹馬明明看起來蠢得很,居然還買它贏,真是一點兒也不懂相馬!
就在賽馬比賽做準備開始的時候,熙怡二妃突然駕到了。眾人行禮,玉貴嬪也裝模作樣地起身行了禮,然後就恬不知恥地坐到了最上首的位置。熙貴妃的臉色在一瞬間難看了起來,雙眼裏滿是殺意。
玉貴嬪卻裝作不知,一邊打了手勢告訴下頭的人可以開始比賽,一邊笑著朝熙怡二妃說道:“兩位姐姐別站著了,這讓妹妹如何擔得起?快坐呀!”
熙貴妃大怒,“你還知道擔不起嗎!這鳳座什麼時候輪到你玉貴嬪了?你眼裏還有我這位貴妃嗎?”
玉貴嬪隻是懶懶坐著,“貴妃姐姐息怒,妹妹可不敢僭越!隻因妹妹是代韋皇後而來,就隻要暫且委屈兩位姐姐下了。”
熙貴妃怒氣更重,“放肆!來人,給本宮把這個賤人拖下來,重打二十,以儆效尤!”
“誰敢?”周嬤嬤比玉貴嬪更橫,拿出一塊玉符,大聲喝斥道,“皇後娘娘的玉符在此,誰敢無理!”
熙貴妃的宮人正要動手,一看到玉符,就有些猶豫了,拿眼去看熙貴妃。玉貴嬪看到這裏,心裏極是痛快。平時總被著兩個老女人壓著,今天總算是出了一口惡氣。
熙貴妃的臉上就更加難堪了。卻聽怡妃冷笑出聲,“哎喲喲,嚇著本宮了,一塊小小的玉符而已,本宮還以為是鳳印呢!姐姐,你說好笑不好看?一條狗跟著主子久了,也以為自己是主子了,給她一塊骨頭,她就拿來當令箭了!”
玉貴嬪氣得臉色發青,怡妃隻不過比她高了兩階,竟然當眾辱罵她是狗,這讓她堂堂貴嬪的麵子往哪裏擱!
熙貴妃好不解氣,冷哼道:“是啊,皇後宮裏一塊玉符就敢在本宮位同側後的貴妃金印麵前叫囂!這狗奴才還留著何用?拉下去砍了!”
周嬤嬤立即大叫,“您不能動奴婢,奴婢是皇後娘娘的人!要打要殺,還得皇後娘娘來做主!”
熙貴妃勃然大怒,“皇後不在,自當由本宮這位側後代行皇後之權!”
熙怡二妃的人奴才們一見主子發怒了,那還說什麼,直接上手了。拖玉貴嬪的拖玉貴嬪,拖周嬤嬤的拖周嬤嬤。玉貴嬪死賴著不肯走,恨不得將整個身子都貼到鳳座上,周嬤嬤也是拚著一身的蠻力,死死拉住鳳座的扶手。玉氏的奴才與周氏帶去的人自是護著自家的主子,與熙怡二妃的人大打出手。
這樣的場景,怎是一個精彩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