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快鑽狗洞

趙鳴光勃然大怒:“寧流蘇,你這是什麼意思?我堂堂朝廷命官怎麼能……怎麼能從這裏出去?”

可是流蘇是不會跟他理論這些的,更不會掉進他的邏輯陷阱裏去。臉上掛著淺淺淡淡的笑意,那是冷笑,是嘲諷,“趙大人若是個男人,就願賭服輸,從狗門裏出去;趙大人若是抵賴,也無不可,那你就不是男人了!是什麼呢,就隻有你自己最清楚了!趙大人自己選!”

趙鳴光的眼睛都噴出火來,牙齒咬得格格響,“寧流蘇,你非要把事情做得這麼絕嗎?我好歹也是你二娘的兄長,是你的長輩!”

“長輩?”流蘇清冷的眸底閃過駭人的冷芒,“方才老太君已經說了,咱們可高攀不起您這樣的親戚呀!”緊接著話鋒一轉,“趙大人可決定好了嗎?做男人,還是……”

哼!趙鳴光,現在才知道後悔會不會太遲了?方才你進寧相府的門時可曾想過要放我一條生路?你與趙梨容那賤婦,妄圖壞我名聲,逼我下嫁!要將我的一生埋葬!現在不過是讓你鑽個狗洞,已經很便宜你了!要不是你們日後還能有點用處,你以為我會任由你們活在這世上嗎?!

這場麵百年難得一見啊!三夫人實在覺得大快人心,笑著開口道:“趙大人快些做決定吧。我還有其他的事情要忙呢!不送走你們,我不好跟老太君複命啊!”

趙氏夫婦真是連想死的心都有了!他們今天要是從這裏鑽出去,他們就會淪為全京城的笑柄,以後都別想再抬頭做人了!

可要是他們不鑽呢?寧流蘇的手裏還有藍寶戒指呢,按著他們的頭把他們扔出狗洞,然後再跟皇上請罪,也不是不可能的!

這倆個人不僅僅是後悔,而是悔得腸子都已經青了。也不想想流蘇敢當麵挑釁韋皇後,在她的眼皮底子下能夠討得皇帝的歡心,這是何等的心思手段!他們一個小小的趙家連給韋氏提鞋都不配,也敢來找流蘇的麻煩!不是找死,是什麼?

流蘇冷眼笑著,欣賞著對方萬般無奈下的激烈掙紮。前一世,趙家人可沒少欺負她。現在該換他們嚐嚐這種滋味了!

三夫人又何嚐不是如此!不過她可沒流蘇那個耐心,催促道:“除了這裏,寧相府其他的門都不會為趙大人一家打開,趙大人可要想好了!”

“我不管了,我不要呆在這裏!我先鑽!我先鑽!”趙天潔最先叫了起來,那個叫流蘇的女人太可怕了!她才不要這種人當她的嫂子,連看都不想再看到她一眼!她要趕緊走,趕緊走!

她一邊叫著,一邊不顧趙夫人的阻撓,吃力地趴到地上,然後手腳並用地使勁往外鑽。

其實趙天潔心性單純,流蘇本不想為難她的,可這個女孩偏偏被趙氏夫婦慣壞了,又被趙天發給帶壞了,從未做過一件好事,竟敢壞事!鑽一鑽狗洞,就當是給她一個教訓了!若她得了教訓,以後知道收斂,倒也罷了;若還是如此嘛,她就自求多福吧!

趙天潔很快就順利爬過去了,還隔著狗洞喊著:“爹、娘、哥哥,快過來吧?很容易過的!”

寧府一幹眾人大笑不止,聽著趙氏夫婦耳裏如同千萬把刀子在同時片他們的肉,要令他們淩遲而死啊!

可是趙天發已經顧不得那麼多了,他對寧府的恐怖與趙天潔比起來有過之而無及了,青竹要殺簡直比踩死一隻螞蟻還要容易。所以他見妹妹安全離開了這裏,就鐵了心要出去。跪下來就往外麵鑽!隻是吃得太胖,半路上被卡住了,青竹給了他一腳,把他給踢了過去。

青竹這一下可就沒原來那一個客氣了,足足兩成功力,用的是巧勁與暗力,看著趙天發是沒有受什麼傷害,可至少得有四五個月不能玩女人了。這是那惡少自找的,活該!

接下來隻剩趙氏夫婦了。三夫人笑得很開心,“兩位可商量好了?誰先過呀!”

這個事隻要有了第一個,有一就有二,有二就三,一個牽著一個,誰也跑不了。要怪就怪他們趙家人不自量力,全家人一起出動,若是隻來了趙鳴光一人,他抵死不從,倒真有點難辦。可現在趙氏的兩個子女已經鑽了出去,這笑柄是當定了,再無挽回!

想了又想,趙夫人把心一橫,說道:“我家老家到底在朝為官,絕不能受這樣的屈辱!到時聖上怪罪下來,你們也是吃罪不起的!我願代我家老爺出這個門,給足你們寧府麵子,也望你們得饒人處且饒人,不要弄得大家都不好看!”

那意思便是要三夫人與流蘇先放趙鳴光走,她才會鑽出去。這女人倒也不笨,可是三夫人頭一個不答應!

“趙大人也好意思說自己在朝為官?出了事情,把自己後院的女人推出來了事,這是官員的擔當嗎?這是男人的所為嗎?倒不如趙公子,說鑽就鑽出去了,原來他爹是個孬種啊!”說罷哈哈大笑!

趙鳴光恨不得活活把三夫人給掐死,這女人是相府貴婦嗎?說出的話簡直比街上的潑婦還要難聽!趙鳴光額上的青筋猙獰地突了出來,他朝自己的妻子吼道:“你先走!”

“老爺!”趙夫人滿腹委屈,自己都是為了他啊,怎麼到頭來倒成了她的不是了!

“我叫你先走,聽到沒有!”趙鳴光已經氣得連聲音都穩不住了,尾音半死不活地顫著,就像他內心碎了一地的尊嚴一樣。

他栽了!他栽在了一個小姑娘的手裏!而且這一栽就是一輩子!一輩子洗脫不了屈辱!寧流蘇,你夠狠!小小年紀就知道以牙還牙以眼還眼,但願你以後不會落到我的手上,否則我定要將你生吞活剝,生生折磨至死!

趙夫人終於抹了一把眼淚,也鑽了出去。

三夫人趙發笑得開懷了,“趙大人還是趕緊的吧!趁外麵的街上沒人,趕緊走吧!拖得越久,被人看到的機會就越大!到時候……”

“夠了!士可殺不可辱!”趙鳴光厲聲打斷三夫人的話,“我趙鳴光是個頂天立地的男人,便是學一學那韓信,忍一忍這垮下之辱又如何?我趙鳴光什麼苦頭沒有吃過?能屈能伸才是大丈夫……”

他說了一套又一套,可就是不見有任何動作,光打雷不下雨。三夫人都忍不住打了一個哈欠,人家說得義正詞嚴的,你又不好意思不給別人說。殺頭的行刑前還給吃頓飽飯不是?這樣拖也拖不了多久的。更何況趙鳴光不學無術,肚子裏的詞也就那麼些,來來回回,反反複複說了三遍,他也隻能停了下來。這狗洞還是得鑽!

流蘇與三夫人盯著他,寧相府裏的下人們也盯著他!他也知道自己跑不掉,可他盯著那滲人的狗洞,硬是杵在那裏一動不動,無論三夫人怎麼激怒他、取笑他,他都無動於衷。他沒有勇氣,他實在沒有勇氣!

流蘇卻清楚他打的什麼主意!他是預備著拖到寧正陽回府,寧正陽是丞相,百官之首,怎麼也不能由著後院裏的婦人小丫頭們瞎胡鬧,就會把這件事做罷,放他回去。可是趙鳴光也不抬頭看看目送,現在才什麼時辰!寧正陽回府還早著呢?他挨得住嗎?要怪就怪他們太心急,一大早來相府鬧,巴不得當天就把她逮回家!這叫自作自受!

流蘇輕輕地歎了口氣,看來三夫人是搞不定她了,還是自己來吧?

“我有一句話,想跟趙大人說。”聲音很輕,卻嚇得趙鳴光往後退了一步,待他反應過來,才勉強鎮定下來。流蘇微微上前,用隻能兩個人聽到的聲音向他耳語了一句。

眾人隻見趙鳴光的臉一下子變成了豬肝色,仿佛全身的血液都衝到了臉上一樣。而流蘇還是那般清清淺淺地笑著,溫雅、從容。然後,他們就見趙鳴光來到狗洞前,一點、一點地貓下腰去,突然拚命扭著肥笨的身體,以他所能達到的最快的速度爬了出去!

“趙大人慢走,恕流蘇不遠送了!”流蘇高聲喊了一嗓子,連牆外的人都聽得一清二楚!

趙鳴光以為自己爬出去,一切就結束了嗎?不!剛剛開始而已!

流蘇是特意選了這道牆下狗洞的,因為這道牆的外麵是條比較繁華的街道,雖然比不上天街那樣車水馬龍、人來人往,卻是寒門才子、文人雅士們十分喜歡的一條街。所以早在趙天潔爬出去的時候,就已經引起了他們的圍觀:“這不是那個捧戲子的肥小姐嗎?怎麼鑽狗洞了?原來是狗小姐啊!”

然後趙天發出去的時候,圍觀的人就更多了,“快看,快看,那個欺男霸女的惡少出來了!還是被人踹出來的!蹦死都活該,看他再糟蹋良家女子!”

等到趙夫人爬出去之時,街上已經站滿看笑話的人,紛紛大笑,“狗夫人也出來了!”

趙夫人大怒,要讓趙天發擠出去,到正門那兒把趙家的家仆叫來,原來他們進府的時候,老太君隻容他們幾個主子從大門邊上的側門進去,所有仆人則全部拒在門外。現在他們出來的“狗門”要一拐再拐才能到達正門,別說趙天發有傷擠不出去,就是他能擠出去,他也沒辦法帶著家仆再擠進來的!

“狗門”前,人已越聚越多,圍了個水泄不通。因為這些才子文人們是絕對不會錯過那個最最重量級的人物的出場!他們大多出身寒門,雖有才學卻不得入仕之法,對這些欺壓百姓的貪官惡少最是痛恨,如今可以親眼一睹他們的可恥下場,好好羞辱一番!

這可是百年難遇的好機會,怎能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