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兒!”
“哥哥!”
趙氏夫婦與趙天潔同時發出驚呼!紛紛起身跑過去扶他,偏偏趙家千金的腳力那麼準,一腳踏上了那支金釵。趙夫人一驚,慌忙把她的腳打開,可那支金釵已經爛成一團,麵目全非了。
老太君看著趙家人七手八腳地把趙天發給拉起來,也不發話讓府裏的仆人幫忙。隻是與三夫人一起微微含笑地看著,笑容裏卻滿是嘲笑與諷刺。金釵已毀,還能有什麼憑證?
趙梨容極力壓抑的怒火又猛然躥了起來,“好啊,哪裏來的野丫頭,竟然敢當眾傷人?”
趙夫人聽兒子一個勁地喊疼,知道這一下子摔得不清,也跳了起來,又鬧又叫,指著流蘇就罵:“你竟敢縱仆行凶,把我的發兒傷成這樣!你賠我的發兒,要不然我跟你沒完!”
趙鳴光也惡狠狠地說道:“原來縱仆傷人,就是寧府的規矩!真該讓文武百官都來寧相府好好學上一學!”
流蘇卻輕輕地笑了,“傷人?趙舅母哪隻眼睛看到流蘇的丫環傷人了?分明趙表哥自己沒把路走好,摔傷了,倒往別人的頭上賴!”說著,流蘇又指了指青竹,“她不過是個柔柔弱弱的小丫頭,還不及趙表哥半個大,就憑她也能傷得了趙表哥,這不是天方夜譚嗎?”
“可……”趙夫人一時語噎。
流蘇的話句句在理,青竹與趙天發的體型對比實在懸殊,任誰都不會相信一個柔弱女子能將趙天發這樣的厚牆推倒。可是誰又知道青竹用的是內力,除非武林高手常人是絕對看不到的,就連眼光犀利異常的流蘇也隻是憑感覺猜測而已。
“胡說八道!我分明看見了!”趙梨容眼看趙夫人就要敗下陣去,再次叫了起來。她此時已經顧不得老太君看她的眼神了,她要的是流蘇的慘敗!
“哦,二娘看見了?”流蘇淡淡地問了一句。
“我當然看見了,看得一清二楚!”趙梨容怒氣衝天,“寧相府向來循規蹈矩,容不得你這賤丫頭壞了規矩!”
“二娘真是好眼力呢,流蘇都沒看見。”流蘇仍是一派淡然從容的樣子,趙梨容與趙夫人越看越氣,若在平時,趙夫人一定撲上前去撕人的嘴了,可見青竹睨眼盯著她,她竟怕得不敢上前一步。趙天潔也想使蠻,卻被趙夫人給拉住了,已經折了兒子,不能再把閨女搭進去。
流蘇卻是看也不看她們,隻去問洪氏與程香兒,“不知道老太君與三娘可看見了?”
“沒有。”她們早就對趙氏一家不滿了,尤其是因為流珠食毒的事,洪氏若不是拘著身份早恨不得把趙天發痛打一頓了。現在出了心頭這口氣,簡直是再痛快不過了。
“這就怪了,我們都沒看見,就二娘一個人看見了。要不這樣,麻煩二娘來演示一遍,若果真是流蘇的丫頭無禮,流蘇一定嚴懲,絕不輕饒。”流蘇輕易地將難題推給了二夫人,且不說她根本演示不出青竹的內力來,就看趙天發那慫樣,也是打死不會配合她的!
二夫人揪心撓肝,恨得咬牙切齒!卻又一時間無計可施。
老太君已經對這場戲完全不耐煩了,對趙家人的言行也已經到了忍不可忍的地步,索性今日便把話挑明!
“一支金釵根本說明不了什麼,完全可以仿製,更何況趙家是開金鋪的,辦成這點事易如反掌!我寧家的女兒我最清楚,就憑一個小小的四品國子祭酒也妄圖高攀!?寧家可沒有這樣的親戚!”老太君把手一揮,“三媳婦,送客!”
二夫人已是驚得目瞪口呆,她怎麼也想不到老太君竟然會當麵說出這種毒話,狠狠斷了與趙家人的關係!這個死老太婆,從來扶高踩低,對於沒有利用價值的人就一腳跺開,從不留情!
“是,老太君。”三夫人甚是得意,她一定會遵從老太君的意思,把這群人狠狠地驅趕出去!
就在這時,趙鳴光忽然大叫起來,“等等,我們還有證據!”他怎麼甘心沒有到達成目的,就這樣走了?他的兒子被傷成這樣,就想不了了之了?少做夢,他趙家人不是好欺負的!
“對,我們有鐵證!”趙夫人使勁地去推趙天發,那蠢貨才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一個勁地嚷著痛。
青竹隻覺得自己鄙夷的眼神都不夠用了,剛才她隻是輕輕使了下內力,連一成功力的一半都沒有,根本不會弄傷趙天發。可這個二百多斤的男子居然拿喬扭捏到了這種地步,好像受了重傷快死掉一樣!
流蘇麵色如常,眸光冰冷。等著那個所謂的“鐵證”!
“表妹確實以身相許,我有鐵證!”趙天發還真是語出驚人,他死死盯住流蘇,似要用眼神把對方扒光一樣,“她的後腰上有一塊拇指大的梅花胎記,是我親眼所見!”
老太君聞言幾乎要氣暈過去!這畜牲是要毀了流蘇的一生,毀掉整個寧相府的清譽啊!
三夫人也是震驚莫名,她震驚於趙家會用這樣卑鄙下作的手段來害流蘇!更加慶幸幸好有流蘇在前麵攔著,不然今日倒黴的人可能就是她的妍兒!
二夫人卻是笑出聲來,雖然刻意掩飾,做出焦急憤慨的樣子,可她眼裏心頭的歡心快意卻是怎麼都藏不住的!“後腰的上胎記,還是親眼所見?那流蘇豈不是已經行了苟且之事?果然是鄉下養大的野丫頭,竟做出這種敗壞門風的醜事!把寧相府與老爺的顏麵置於何地?大姐若是泉下有知,隻怕都會被氣活過來!”
隻要是個正常的人,聽到自己死去的母親被仇人拽出來搗毀侮辱,都絕對無法容忍!更何況流蘇很小就失去了母親,她心中僅存的遙遠而模糊的母愛的溫暖回憶,竟被仇人凶殘抹煞,她怎麼能不怒火衝天!?
這是流蘇絕對不可觸及的底線!如此滔天的怒氣令青竹都下意識地挪開了兩步,從來沒有人膽敢去踩流蘇的底線,也從來沒有人見過流蘇發怒,但青竹知道流蘇的怒火足以將這世上的一切燃成灰燼!
趙梨容十二分得意地挑著眉,“做出這種醜事,還抵死不認,讓人家男方萬般無奈鬧上門來!你還想著要攀龍附鳳,也不好好照一照鏡子,瞧你那水性揚花的樣子,就到處勾.引男人!寧家出了你這樣的女兒,當真是家門不幸……”
她仍以為流蘇是那個無依無靠,剛死了娘的小姑娘,嘴角噙著無盡的嘲諷!淡然?從容?她就是要激怒她!撕開她辛苦偽裝出來的麵目,露出裏麵一堪不一擊的腐臭敗草!
“哦?”流蘇的雷霆之怒沒有化作一道響雷,而是變成了一束煙霞,如胭脂般柔和而美麗,“原來二娘這樣盼著我娘回來啊,看來二娘是還沒有當夠姨娘呢!”
有流蘇的母親在,趙梨容就隻是一個妾,一個卑微的妾!這是趙氏心底最深的痛,一生都無法抹滅的痛。流蘇隻用了一句話,就把她從天堂打下了地獄!
“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趙梨容麵上所有的得意與快意都在一瞬間化成了灰燼,她猛的站了起來,仿佛都有可能衝下來與流蘇拚命。
流蘇的嘴角勾出一抹無比殘酷的笑意,“二姨娘若是不服氣,大可去找我娘理論個清楚明白!”
“你!?”趙梨容氣得全身亂顫,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你叫……你竟敢……叫我……姨娘?”
流蘇的笑意更深,“若如二姨娘所說,我親娘回來了,您可就是姨娘嗎!?”
“你——!?”趙梨容抬起手就要衝過來打流蘇,卻猛然眼前一黑,暈倒在座椅上。丫頭婆子們七手八腳掐人中灌茶水抹胸.口,費了半天的勁才喘過氣來。已是倒在椅子上出氣多,進氣少,半天說不出話了。
流蘇的眼底冰寒到了極點!連韋皇後她都敢當麵給對方難堪,你趙梨容連韋皇後的一個指甲蓋都比不上,也配在她麵前囂張?不自量力!
趙家人已經完全看傻了!趙天發剛才還哼哼地喊痛,現在連大氣都不敢出了!他們還以為能娶一個柔弱溫順的美人回去,想怎麼折騰怎麼欺負都行。可這分明是隻母老虎啊,一眨眼的工夫就能把自己的嫡母氣得半死不活!
老太君與三夫人看到這一幕也是無比震驚!
她們沒想到流蘇竟有這樣咄咄逼人的氣勢,三言兩語之間就把趙梨容氣得暈了過去。尤其是三夫人,她一想到大夫人的死自己也參與其中,就不禁手腳冰涼!她最害怕的事情就是被流蘇知道真相!
“老太君!三娘!”流蘇叫了兩聲,眼中的淚水立即噴湧而出!
“方才流蘇失態了,可流蘇到底是寧家嫡出的小姐,平時的行事為人也都是有目共睹的。二娘不分青紅皂白,隻聽信趙表哥的一麵之詞就立刻判下流蘇的滔天大罪!判得言辭鑿鑿,如同她親眼所見一般!全然不顧老太君在堂,三娘掌家,外人在場!
她是長輩,她要侮辱流蘇,流蘇隻能忍!可她不該把我娘親也扯了出來。且不過娘已經過世多年,二娘這樣說話是對逝者不敬!便是我娘還活著,也容不得她這樣胡言,娘是爺爺親自選中的兒媳婦,是名動雲蒼的才女,是坐在大紅的花轎,堂堂正正從正門抬進寧府裏來的正妻!二娘侮辱的不僅僅是我娘,是官至宰相的爹爹,還有已然仙逝的爺爺,是整個寧家的門楣!
所以流蘇出言頂撞二娘,若是老太君與三娘覺得流蘇不對,流蘇甘願受罰,絕無二話!但二娘一定得去寧家的列祖列宗以及我娘的牌位麵前磕頭道歉,否則流蘇就算拚上一死,也要拿著這枚藍石寶戒去皇上麵前為死去的娘親討個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