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夫人在鎮西侯府做客時,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又或者是程香兒在故弄玄虛。可當她看到真的是寧流妍被陰差陽錯地被擄走時,心中也曾一陣慌張,這兩者大不一樣,寧流妍背後的勢力不容小覷。但細細一想,她辦事一向謹慎幹淨,從未留下什麼把柄,便漸漸安定了下來。
她很快發現這樣反而更好,因為寧流妍被擄對程香兒的打擊更大,且不管流妍能不能找回來,就算清清白白地回來了,名譽也早已受損,隻要她略施手段,便可弄得人盡皆知,屆時寧流妍就算毀了,再無可能變成流雲的潛在威脅。
當然,借此機會除掉寧流蘇就更好,她本來就不該在相府出現!
於是她厲聲罵道:“流蘇,你幹的好事!如墨在我這裏一直規規矩矩的,怎麼一到你那裏就犯下這麼大的錯?莫不是你故意挑唆的!枉費三妹對你那樣好,卻不料竟是養了一隻白眼狼!真是令人寒心哪!”
寧流雲一聽就明白了母親的意圖,立即接著道:“三娘痛愛四妹多一些也是人之常情,那畢竟是她的親生女兒,可你怎麼能因此懷恨在心,故意讓你的婢女去惹四妹生氣呢!二妹果然是在鄉下呆久了,心思太狹隘了!”
好個心思機敏、顛倒黑白的二夫人!
好個精明伶俐、落井下石的大小姐!
好一場指鹿為馬、栽贓陷害的好戲碼!
流蘇卻是半句都不辯解,隻是失神地重複著:“是啊,如墨在二娘那裏一直規規矩矩的,來我這裏第二天就犯下大錯……”
吳夫人突然冷哼一聲,“一個剛從鄉下回來的小丫頭,在府裏無錢無勢,時時刻刻要看別人的臉色過日子,居然能指使得動跟了當家主母多年的丫環去害人?”吳夫人叭的把桌子一拍,站起來破口罵道:“寧二夫人!你以為別人都是傻子嗎?”
鎮西侯帶著兒子在外打仗,吳夫人與女兒便留在京都操持家裏。對趙梨容事事欺她妹妹一頭的事,自然是再清楚不過。平常忍忍也就算了,可現在出了多大的事啊!程香兒是她唯一的妹妹,妍兒是她的親外甥女,是她看著長大的!
趙氏是左相正妻怎麼樣?與韋家沾親帶故又怎麼樣?要不是看在她是自己丈夫的嫡親表妹的份上,才不會顧忌她三分臉麵!
二夫人縱然再會裝作高貴淑雅,也不禁變了臉色,“吳夫人,這裏可是我相府的廳堂,還輪不到你來拍桌子!”
她倒是聰明,自知理虧,也不去跟吳夫人爭辯,反而拿吳夫人的身份做文章,這話分明是說給老太君聽的,洪氏最容不得別人無視她的權威!
隻聽洪氏出言道:“好了,你們都是當朝命婦,這樣吵鬧成何體統?”
那程敏兒是一品國夫人,趙梨容不過是二品郡夫人,就連洪氏自己因隻是寧閣老的妾室,也隻封了二品的郡太夫人。洪氏故意含糊帶過,自然是護短,不肯在別人麵前輕賤了身份。
可程敏兒偏不讓對方如願,她是一品國夫人,又加封了一品誥命,自恃身份尊貴,不但沒有絲毫歉意,反而步步緊逼,“老太君,這件事請你一定給我妹妹一個交待,否則——”
洪氏雖然在品級上低了一級,可她好歹是個長輩,豈能容小輩如此放肆?但她仍是壓住心頭的不悅,不動聲色地道:“吳夫人請放心,我府裏的事自會處治好!”
“好,我信老太君!”吳夫人一屁股坐回到椅子上,冷眼看著,大有不給出滿意結果就絕不罷休的意思。
洪氏臉色一沉,徐徐說道:“我寧相府向來治府嚴謹,卻出了如墨這等賤婢,竟敢違逆主子、挑起事端、作惡不善!來人啊,把她拖下去杖斃!”
這便是將所有的罪過都推到如墨的頭上,更是暗指寧流妍被擄是場意外,如此隻需把把如墨這個挑起意外的人,當眾打死便可。這般大事化小,吳夫人自然不肯罷休,卻不料無恥的二夫人竟比她還先開口,“如墨,你再不說實話,誰都救不了你!”
如墨慌忙道:“我說,我說,都是二小姐,都是二小姐讓奴婢幹的!”
卻聽“叭”的一聲,一隻手掌重重地拍到了桌子上,在花廳內異常響亮,這一次不是吳夫人,而是老太君!
她一向寬和,可這一次說話的聲音卻帶著明顯的怒氣,“二媳婦,我瞧你是不想當這個家了!”
洪氏可是經過大風大浪的人,事情絕不像表麵這樣簡單,她會看不出來嗎?這背後到底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她不想追究!她隻想保住整個寧府的聲譽,不讓事態擴大下去,所以盡意將一切壓下去,可這個媳婦就是貪心不足,非要栽贓到流蘇的頭上,再生事端!
二夫人也慌了,暗懊自己一時心急觸了洪氏的逆鱗,低頭囁嚅道:“兒媳……兒媳不知錯在哪裏?”
洪氏眸色冷冰,嚇得二夫人連動都不敢動一下!“錯在哪裏!這賤婢跟了你這麼久,你都沒有察覺出她的為人,還把她指過去服侍蘇丫頭,弄出這樣大的紕漏,你還敢說你沒有錯嗎?”
這媳婦真是越來越膽大妄為了,她真以為自己對梧桐的事毫不在乎嗎?從早上聽到梧桐的死訊,她就一直在家庵裏為其念經。她之所以沒有懲治二媳婦,隻是點到為止,是為了家和萬事興,卻並不代表她沒有記在心裏,更不意味著這個媳婦可以為所欲為!
二夫人見洪氏氣得不輕,忙跪下來請罪,“兒媳有錯,請老太君寬恕。”
寧流珠立即跪了下來,“請老太君寬恕娘!流珠願意代娘受過!”
寧流雲也可憐兮兮地去搖洪氏的胳膊,“老太君,娘親治理偌大的相府,難免會有所疏漏,還請老太君看在我娘多年治家有功的份上,饒了娘親這一次。”
陳媽媽冷冷一瞥:治家有功?虧她也好意思說出口,出了事還不是老太君善後?
洪氏這一次是鐵了心要給趙梨容一些教訓,“罷了,二媳婦你就去有庵裏跪著祈福吧。妍丫頭什麼時候回來,你就什麼時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