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開開心心地挑選首飾,到了興頭上,三夫人想著自己姐姐程敏兒的生辰快到了,想挑件壽禮。掌櫃立即說自己庫房有一尊上好的玉觀音,請她們幾位移步去內庫一觀。
寧流妍隻顧著對鏡子照自己的新發釵,便沒有去,照了半天不覺肚子有些餓了,就不時望向窗外,暗罵那如墨怎麼動作那麼慢,到現在還沒回來。忽然抬眼一看,遠遠地如墨拎著食盒回來了。
正要招手,卻見那丫頭鬼鬼祟祟地打開了食盒,流妍立即瞪大眼睛想看清楚她要幹什麼,偏偏一輛高篷馬車經過,待馬車過去就見如墨背過臉去,手正往嘴裏塞著什麼!
“賤婢子,竟敢偷吃我的點心!”寧流妍蹙眉大怒,立即奔了出去。她最容不得的,就是別人偷拿她的東西。
“小姐!”流妍的丫頭若梅一邊喊,一邊跟了上去。
寧流妍衝下樓,出了門,奔過街道直衝到了如墨的麵前。如墨見她來到自己麵前,而發髻上竟插著那支金釵,驚得不知該說什麼才好,被寧流妍看到眼裏更加認為她心虛慌張,揚手就是一個巴掌。
哪知那如墨太不經打,臉一痛就拿手去捂臉,一時忘了手裏還有點心,咣的一聲,食盒掉到地上,裏麵堪比金價的點心滾了一地,沾了灰塵,再也無法入口了。
“你這狗奴才竟敢毀了我的點心!”寧流妍暴跌如雷!
這樣昂貴精致的點心,便是她也不是想吃就能吃得到的,她隻覺得心中的怒火噴湧而出,再也顧不得半點大家千金的儀態,對如墨又打又擰:
“狗奴才毀我點心!我這就讓娘剝了你的皮!打死你!打死你!……”
如墨這兩日欺負流蘇欺負慣了,幾乎把自己當成了主子,怎麼能受得了這樣的打罵?可四小姐不同,她是三夫人的心頭肉,自己做錯了事,又是二夫人那邊的人,三夫人當真會剝了她的皮。惶急之下就往寧府的方向跑,心想回家總能有個為她做主的人。
“居然還敢跑!看我不打斷你的腿!”寧流妍更是氣炸了,還從沒見過如此膽大妄為的奴才,抬腿就追!
可憐如梅正要追上,卻見自家小姐又跑了,隻得拚了命地繼續追。
而這時選定了玉觀音的三夫人也回來了,因為東西極好,價錢又十分公道,心裏很是高興,進了雅間卻發現流妍不見了,頓時嚇得不輕!
一般金貴大戶出門總要帶幾個護衛,但寧府向來不喜歡張揚,所以大多時候都是在暗中保護,護衛們瞧著四小姐跑出去並不敢阻攔,但派了兩個人跟隨。
若蘭立即安慰道:“寧府的護衛武藝高強,四小姐自然是不會有事的。”三夫人聽了這話,心裏才稍安一點,立即帶著剩下的護衛朝流妍離開的方向追去。
一直追出去兩條街,才有個眼尖的護衛發現了癡癡呆呆的若梅。這小姑娘應該是目睹了十分可怕的事情,被嚇得連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翻來覆去隻有那麼幾個字:
“小姐……抓走……護衛……死了……
“你說什麼!?妍兒怎麼了?被誰抓走了?”三夫人惡狠狠抓住了若梅的領子。小姑娘涕淚橫流,含糊不清地回著,“壞人……好多……壞人……”
三夫人直覺得全身的力氣都被抽空了一般,整個人向後仰去,不是若蘭一把扶住,早已癱倒在地。
很快,護衛們在一條偏僻的巷弄裏發現了那兩個護衛的屍體,現場有激烈地打鬥痕跡,兩個護衛都是身中數刀,死相很慘,地上還有一塊四小姐出門時用來遮麵的紗巾。寧流妍被歹人擄走無疑!
三夫人大喊一聲,“妍兒!”雙眼一黑,差點當場暈厥過去。侍衛們嚇得一齊跪倒,“屬下失職,請三夫人責罰!”
若蘭提醒道:“夫人,現在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當下最要緊的是把四小姐找回來!”而且必須要快,拖一刻更多一刻的危險!
三夫人用盡全身力量方才勉強鎮定下來,厲聲道:“快,快去找妍兒!”
就在這時,一道白色身影翩然而至,聲音極是灑脫,“出了什麼事?”
那位公子一襲並不招眼的茶白色錦袍,黑發很隨意地一冠,步調悠然,渾身上下透著不經意與灑脫不羈,可仔細一瞧,那茶白錦袍上精美繁複的暗紋、發冠上價值連城的昂貴玉石,分明於低調中透出無比的奢華。絕非尋常的富貴公子可以比擬,隻有帝王家才有這樣的貴氣。
流蘇暗暗一蹙眉:怎麼又是他?
三夫人常常入宮赴宴,自然認得來人,邊行禮邊哭道:“循王殿下,救妍兒!”其餘人一聽是皇帝寵愛的皇子,忙跟著行禮。循王最討厭虛禮,不耐煩地擺擺手,若蘭趕忙將事情簡要地說了一遍。
循王龍炎彬一邊聽,一邊還抽空偷偷地朝流蘇眨了眨俊秀的眼睛,意思再明白不過——你我還真是有緣哪。可不是嘛,昨天才剛見過麵今日又碰上了。隻不過寧流蘇是真心佩服他的眼力,昨天低頭,今日蒙著麵紗,他都可以一眼認出她來。
流蘇隻作不知,假裝低頭抹淚,仍是一副六神無主的模樣。
寧府怎麼接二連三出事呢?果然有趣!龍炎彬越發來了興致,非要來趟趟渾水不可了。
在眾皇子中,他是個很特殊的存在,既得皇帝寵愛又有強大的母族勢力,卻無爭位之心,這樣一來自然活得灑脫,又兼天資聰穎、正直俠儀,最喜歡做的就是管閑事鏟奸惡(俗稱惹事),反正有皇帝老子寵著、母妃與貴妃姨母護著,還有皇兄裕王幫忙兜著。
若蘭說完話看了一眼三夫人,急道:“請循王殿下幫忙救人啊!”
循王的本事,她是知道的。算起來三夫人的姐姐程敏兒還是循王的幹舅媽呢,到底是沾親帶故,沒有不相幫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