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瑤心用俏皮的語氣說完,吉恩也笑了:“很好,拿去我實驗室好好看看。”
雖然幾年沒見,但跟吉恩短暫的交流,讓席瑤心迅速消除了隔閡,儼然還像當初在蘭汀鄉的相處一樣自然、熟絡。
吉恩的實驗室在二樓,也是一間很漂亮的玻璃房,可以眺望院子裏的美麗景觀。
吉恩用香水試紙和專業的設備檢測席瑤心調製的香水,席瑤心則趁著這個時候參觀他的實驗室,一樣一樣物品和器具看過去,豔羨不已。
不管做什麼行業的人,總想擁有一套稱手的裝備或工具,吉恩.艾倫從事香水行業大半輩子,早已功成名就,作為殿堂級的調香師,所擁有的資曆和收入,都讓他得以擁有各種頂級的設備和品種豐富的香料,相比而言,席瑤心隻算是菜鳥級別,雖然靳禹霆在家裏的那間調香室也投資不少,但配套還是趕這裏麵的差許多。
席瑤心腦中冒出一個念頭,希望有一天,自己也能擁有這一切,靠著自己的能力。
“瑤心,這款香水叫什麼名字?”吉恩突然出聲,把席瑤心從思索中拉回來。
因為席瑤心自己可以辨別都是什麼香水,而且相信自己要見的吉恩.艾倫先生也難不到,並沒有在樣品瓶子上作標識。
席瑤心走近,嗅了嗅,發現是自己給柳雲裳調製的那款香水,恭敬地回答:“我給它取名醉紅顏,老師。”
“有蝴蝶夫人的神韻,卻並不是簡單複製,加了很多自己的理解和創新......”吉恩說了很多感受,對這款香水評價很高,最後總結,“如果投放到市場,反響會遠超情迷苦艾。”
席瑤心興奮得滿臉通紅:“真的嗎?老師。您的評價太高了。不過,您說的某些東西,正是我想要詮釋的。也沒有造詣特別特別高的人幫我看這款香水,所以,我也心裏也沒底,不知道自己做得怎麼樣。”
吉恩微微一笑,看著席瑤心:“如果我沒猜錯,這款香水是為靳禹霆的母親量身定做的?”
“是的。”席瑤心有點羞澀地低頭。
“看起來,你已經找到了確定終身的人。”吉恩帶著點打趣的口吻說道。
席瑤心點點頭:“我可能很快就要跟靳禹霆結婚。他已經在準備了。”
吉恩眼神暗了暗:“這麼早結婚,那你的調香事業呢?女人有了家庭,就有太多牽絆,無法全心專注在事業上。”
席瑤心有些羞愧:“我確實耽誤了不少時間,但我覺得能遇到他們一家都是我的幸運,不想因為事業錯過了他們,我結婚後,也會盡力平衡家庭與事業的關係的。”
“你做不到的。”吉恩搖頭,“你是傳統的雲島女人,跟國外女人的不一樣。雲島女人對家庭太過富於奉獻精神,一旦建立的家庭,就很難在事業上有所作為,我希望你能晚幾年結婚,把黃金時間花在事業上。”
多年的相處,讓席瑤心知道,吉恩老師確實是在替自己考慮,說得也很中肯。還不談婚後,就是住進皇庭香榭以來,她已經在靳禹霆的家人身上耗費了太多時間,如果她還和杜茉一起住在月滿西樓,這些時間如果花在調香上,她肯定已經有了更大層次的提高。
隻是,她猶豫了,讓靳禹霆等幾年,他會怎麼想,他媽媽又會怎麼想?
可能靳禹霆願意等,但柳雲裳肯讓自己的兒子數年空守一句承諾嗎?靳禹霆有太多太多的選擇機會,有大把不遜色於她的人選可以挑選。
席瑤心低頭看著手腕上的金鑲玉手鐲,沉默了。
“這樣,你考慮一下我的建議,老師不希望你的創造力被生活摧毀了。”吉恩輕鬆地化解了氣氛。
“謝謝老師。”老師還是那麼親切,並沒有給與太多壓力,但席瑤心卻因此更加慚愧,為自己因為愛情後喪失了鬥誌而汗顏。
“走,我帶你去看參觀我的氣味博物館。”吉恩先生臉上又浮起親切的笑容。
席瑤心滿眼期待,跟著吉恩進入另外一個房間。
所謂的“氣味博物館”,其實就是一個陳列各種氣味樣品的房間。
房間是圓形的,中間擺著一個大的,幾層的木架子,跟牆壁跟著不足兩米的距離,牆壁上也釘了很多格子,都無一例外地成列著一些深色的小瓶子,瓶子上有著關於氣味的簡單標識。
大概是為了更好地儲藏氣味,瓶子都是褐色,房間的密封性很好,隻有一扇小窗,靠著燈光照明,亮度柔和。
“不說你大概也看出來了,這裏麵是我畢生搜集的各種氣味。”吉恩先生一向謙遜平和的臉上,難得露出點成就和滿足感來。
不是驕傲和炫耀,是那種類似不虛此生,沒有蹉跎歲月的安慰。
席瑤心滿眼崇拜,驚歎:“老師,好多啊。簡直比......比香水博物館的氣味還要豐富!”
吉恩似想起什麼,用玩笑的語氣講:“哦,對,我從來沒有告訴你,我一直是氣味搜集狂。”
“我要好好看看,老師都搜集了些什麼氣味。”
席瑤心大致看了一圈,然後拿起身邊架子上的一個瓶子看起來,看上上麵標識的“吲哚”二字,笑得那叫一個別扭。
“吲哚”,說通俗點,就是類似糞便的氣味。
吉恩也看清了上麵的字眼,哈哈大笑:“你知道的,世上的氣味不止有芳香,讓人舒適的,還有很多讓人產生不適的氣味。”
席瑤心會心一笑:“記得我才幾歲的時候,老師給我的香水啟蒙,調香師要能接受各種各樣氣味,香的、臭的,形形色色的氣味,把它們搭配、組合起來,創造出新的,讓人愉悅的氣味......”
“對。”吉恩讚許地點頭,“你再看看,有很多氣味,你一定沒有聞過。”
師徒倆在香水博物館內一路參觀著,聞著,交談著,時間在不知不覺中流逝。
樓下客廳裏,靳禹霆抬腕看了下時間,他已經等了三個多小時。
菲傭已經前來續了好幾次咖啡。
但他臉上沒有絲毫不耐,仍舊保持著一臉平和,翻看著自己跟菲傭要的一本香水書籍。
吉恩.艾倫家裏最不缺的就是這一類的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