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52章 所謂強者

北冥赤峰與青漣對視一眼,心中已有定計。

青漣低吼一聲,腳下綠葉飛升,片刻來到峰頂。目光掃過金甲木所在之地,眼中閃過火熱,卻站在驍峰右手邊,表情嚴肅。

隻見那北冥赤峰大手用力狠狠拽動鐵鏈,展開身法,眨眼間同樣出現在巔峰。他沒有去看那金甲木,隻是握緊手中大刀,盯著驍峰,神色同樣嚴肅。心中卻不由升起一絲敬佩,他自問要是站在這兒的是自己,敢不敢去麵對身後之人。

兩人都見過驍峰出手,相當詭異,絲毫不敢小覷。但身為天驕,他們是有傲氣的。隻聽青漣道:“這位道友麵對重寶而不心動,在下佩服!我等也不願人多欺負人少,墜了名聲。”

“我們各出一招,與道友公平一戰!”北冥赤峰接道。

驍峰淡淡點頭,事實上他並不怕兩人聯手。

“小心了!”青漣低吼一聲。聲音落下的同時,隻見他皮膚快速幹枯,布滿皺紋,也變得幹硬。隻是幾個呼吸,便成了一株搖曳著的巨樹。

此地並沒有風吹過,那樹的葉子卻不斷擺動,發出沙沙的聲響,又仿佛無數小孩稚嫩的笑聲,顯得有些詭異。

驍峰的表情尚未有多大變化,卻見那北冥赤峰瞳孔一縮。長期殺戮,讓他對殺氣、危機的直覺超過常人許多。在這還未完成的法術上,他感受到極強的危機。若是他來麵對,需要全力而為才能破解。

他還在想著,那巨樹的葉子卻開始變得枯黃,似乎幾個呼吸時間便走完了一生。這個時候,他才驚恐的發現,驍峰眼神呆滯,嘴角帶著詭異的笑,仿佛入定。他仔細感受,卻驚恐的發現驍峰多了一絲死氣。

隨著時間過去,那死氣越來越濃,幾乎要化作實質。心中歎了口氣,他知道,這場鬥法青漣贏了,同樣的詭異手段。

可事情並不像他想的那樣,就在驍峰身上死氣濃鬱到極致,肉身幾乎要腐朽的時候。那好不容易聚集起來的死氣卻如見了鬼一般,驚恐的嘶吼著朝後退去。

與此同時,青漣化作的巨樹猛烈的顫抖,枯黃的葉子片片凋落。僅僅是兩三個呼吸,隨著一聲輕喝傳來,那巨樹竟懶腰折斷,再沒有一片葉子,隻有光禿禿的枝頭。

噗!

青漣現出本體,噴出鮮血。此刻的他,頭發幹枯,麵容蒼老,看起來就是個行將就木的老頭。不過,他不會死。青族之人,生機濃鬱。隻見一道綠光在身體上穿梭,枯白的頭發似乎恢複了絲絲顏色。

這樣的過程,雖然緩慢,但證明他能恢複如初。

“我敗了。”青漣的聲音顯得有些苦澀,卻沒有嫉妒。說完,也不理會接下來會發生什麼,縱身一躍,落入絕壁之下。

北冥赤峰眼睛瞪大,心中震驚。兩人的交手,隻是短短十幾個呼吸,帶給他的震撼卻比之前更盛。他甚至都沒有看清兩人是怎麼出手的,勝負就已經分出。

驍峰心中有些輕鬆,青漣並不是敗給他,而是敗在判斷失誤上。他早注意到驍峰,發現他肉身極強。因此便猜測,這樣的修士對道的感悟必定較弱。因此,他選擇展開道念之戰。

然而,在天道之墓中沉睡的兩百年,驍峰腦海中多了很多感悟。若不是刻意封印,他的修為是能突破到人仙境的。而且,他感悟的道,是數百年來廝殺所凝結,道心之堅固,卻不是青漣這樣的星空天驕能比。所以,青漣敗得絲毫不冤。

轉頭看向北冥赤峰,“該你了。”

這話說的很平靜,沒有絲毫輕蔑的意味。可在對方看來,短短的三個字,帶著強烈的壓迫。

兩次看到驍峰出手,北冥赤峰心中已經有了陰影。而更為可怕的是,他還沒有意識到這陰影的存在。

握著大刀的手隱隱有些顫抖,此人眼珠瞬間血紅。在見識了對手的強大後,他選擇施展自己的最強手段,也是如今最沒有把握能施展成功的手段。心裏潛意識的以為,隻有那樣的法術,才能威脅到對方。

於是,他毫不猶豫的將元氣瘋狂灌入手中大刀。眨眼間,刀刃上便出現濃厚的血霧,不斷翻騰,散發著淡淡的腥臭。仔細聽來,卻仿佛有淒厲的慘叫從血霧中傳出。

“此刀乃我自己所悟,融合一生殺戮,展露心中所有殺機。此刀,裂天!”

北冥赤峰的吼聲傳來,那刀芒上的血霧濃鬱到極致。緊接著,他身子高高躍起,淩空劈下一刀。恐怖的刀芒似乎從天際而來,帶著撕裂天空的決心,逆天改命的意誌,以及冰冷的殺氣而來。

北冥赤峰將驍峰當成了前路的阻擋,當做修士要逆的天。而劈出的刀,就是要打破壁障,逆天而起。

此刀,裂天。其威力,堪稱逆天!

驍峰嚴眼中爆出精芒,感受到對方戰意的同時,心中燃起熊熊烈火。這何嚐不是他期待的一招,數百年廝殺,讓他身上的每一個細胞都渴望戰鬥,渴望強大!麵對這樣的對手,才能成長。

所謂強者,修為強悍隻是其次,而最強的,是心!所謂強者,不屈於天地,不甘於現狀!所謂強者,在於有敢於向比自己強大的對手亮劍的精神。

這點,驍峰和北冥赤峰很像。

出於對對手的尊重,唯有全力出手。怒吼一聲,六星的強悍肉身完全運轉。隻是瞬間,一個千丈大小的紫色巨人出現在那山的頂峰。此刻看去,如果說那刀芒是天,那驍峰就是要以自身拳頭將天捅破的戰神!

大手快速掐訣,口中似乎還在喃喃著什麼。須臾,巨人手中便出現一柄散發著鋒利氣息的戰斧。此斧,名為開天!

驍峰怒吼一聲,用盡全身力氣將手中戰斧揮動。一時間,同樣有驚天的刀芒拔地而起,直衝天際,與從天而降的紅色刀芒撞擊。

北冥赤峰的刀,將天裂開,取而代之,欲罰眾生。而驍峰的刀,則是由地而生,代表眾生,欲開天辟地,創造新的世界!

這一刻,兩人的氣勢滔天。這一刻,白蔡的瞞天之道失效,戰鬥的恢弘場麵被所有星空修士看到。他們無不驚呼,讚歎。這樣的手段,雖然威脅不到仙王,但其中的意誌,卻是某些老怪也不曾擁有。

這兩人,才是星空當之無愧的天驕!道心堅,意誌強,當為真正的強者!

轟!

驚天動地的撞擊聲響從遠處的絕壁峰頂傳來,帶著狂暴的能量,吹起眾人的衣衫。但他們都一動不動,微張著口,艱難的吞下口水。

這時候,驍峰離奇複活的詭異與那驚天的場麵相比,已經被所有忽略。就連玉女宗主秋蘭,七位掌座,眼中都閃著精光。那不苟言笑的執法長老,同樣動容。

狂風呼嘯,吹得驍峰的衣袍獵獵作響。他站在那裏,身子已經恢複正常大小,看起來有些瘦弱,卻又如磐石般堅不可摧,仿佛天地崩於眼前,也不能讓他後退半步。

心無所畏,亦為強者!

北冥赤峰束起的頭發被震開,披散而下。他嘴角帶著鮮血,眼中卻閃著精芒。這一刻,區區傷勢與心中的感悟相比根本不值一提。此刻在他心中,勝敗已經無所謂了。

過了許久,他才撿起拋到遠處的大刀,向驍峰抱拳,神色透著真誠。那是對對手的認同,對強者的尊敬。

“我敗了。”他淡淡道,“能不能告訴我,那一招叫什麼?”

“開天!”驍峰淡笑著開口。

北冥赤峰點了點頭,轉身跳下山崖。此刻,便隻剩下驍峰一人,傲立頂峰。微風吹起他的衣衫,讓他看起來有了一種強者的氣勢。

他方才施展的那招,原本叫三才。但當他感受到北冥赤峰那一刀上的意誌,頓時心有所悟,或者說他感悟到了那法術中的真諦,將其施展出來。這樣的威力,與之前已經是天翻地覆。

因為他已經觸碰到了這法術的源頭,此源虛幻,隻是一種感悟,不可能凝聚出實質的源力。可一旦明悟,任何法術在手中都將展現出絕倫的威力。從此之後,鬥法將不再拘泥於招式。

此源,也被稱作戰源。

也許,在許多年前,這法術的名稱,本就叫開天。

這時候,卻突然有個聲音出現在腦海中,破壞了這絕好的意境,“小峰子不錯,都知道耍帥了!”

身上的氣勢瞬間被白蔡的一句話瓦解,驍峰卻並不憤怒。這種狀態,明悟一次,便會留存心間,總有再次出現的時候。

隻見他伸出雙指,淩厲的氣息凝聚出來。隨手一劃,便有清脆的響聲傳來,困住朱焱與龍蟠的藤蔓被劃開。兩眼眼疾手快,方才的飛行法寶出現在腳下,拖著兩人來到頂峰。

“給你們一個機會,勝了我,金甲木就是你們的。”

驍峰笑著開口,卻再沒人嘲笑他狂妄。方才的一戰,到現在還在兩人腦海中回蕩。

過了片刻,龍蟠抱拳,“青龍族龍蟠,向道友討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