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於花神族人,曾經依附於太昊宗的修士,卻很暗淡。尤其是龔劍、韓庚斌和他的爺爺,幾位太昊宗長老,表情苦澀,不知該何去何從!
樹倒猢猻散,失去了太昊宗這棵大樹,便猶如水中的浮萍,沒有根基。
花神族人沒有被喜悅衝昏頭腦,他們都清楚的知道,如今的勝利,來自於誰!自發的,他們來到楊玉乾、方雲和驍峰麵前,恭敬的單膝跪下。
“多謝楊尊、楊尊夫人、驍尊,多謝白爺!”
聽到這聲音,驍峰幾人麵色古怪,倒是白蔡忽的從他眉心出現,飄在空中,臉上滿是陶醉的表情。這麼多人的跪拜,讓他熱血沸騰,忍不住手舞足蹈。
雖然覺得古怪,但幾人都知道,若沒有白蔡,這場戰鬥,絕不是這樣的場景。除了花神族人,雲仙宗、天丹閣,包括楊玉乾等人,都微微低頭抱拳。
這樣,白蔡更加得意了,不斷在空中飛來飛去,狀若瘋癲。顯然,這就他要的真愛的感覺!
過了好半天,驍峰才幹咳一聲,“小白,別玩了,叫他們起來吧!”
聞言,白蔡才眨了眨眼睛,立刻換上世外高人的模樣,大袖一甩,滄桑的聲音傳出,“都平身吧!”
眾人起身,驍峰走到花月麵前,“如今太昊宗已滅,你們可重回太昊國,繁衍生息。重回巔峰的承諾,勉強算是完成了!”
聞言,所有花神族人再次跪下,“請驍尊與我等同往!”
“以你們如今的力量,不再需要我的庇護了!去吧!”說完,驍峰又走向那些選擇臣服的勢力,“你們各自散去吧!切記,我等同為太昊星之修,都是天道下逆天而修的不屈生命!”
所有修士,齊齊深深一拜,“謝驍尊!”隨後,由各自的宗主帶領著,徑往東方而去。驍峰的話,他們會記在心中。
最後,隻剩下龔劍、韓庚斌等幾人。太昊宗已滅,他們無處可去。
“各位前輩,若不嫌棄,可在我雲仙宗做個長老!雲仙宗雖不如太昊那般強盛,卻也不會逼迫各位做任何事!”驍峰到幾人麵前抱拳,神色真誠的說道。
人群中,葉宇和澹台嘯對韓庚斌不斷遞眼色。這幾人,因為仙界之行,成了好友。若是有機會,自然是想再續同門之緣!
“罷了,罷了!老夫縱橫太昊宗半輩子,卻終究被名利束縛!今日便入了雲仙宗,做個閑雲野鶴的散修罷!”
許久之後,韓庚斌的爺爺長歎一聲,想起昊天為了成為至尊的種種作為,最終葬送了自己,終究還是看透了些什麼。
繼他之後,剩下三位長老,也輕歎一聲,向白雲子一拜,成為雲仙宗長老。
有如此強者加入,白雲子自然是喜不自勝,同樣抱拳回禮,“各位道友放心,我雲仙宗雖小,必定將各位當做上賓,享受應有的尊敬。”
最後,驍峰來到天丹閣弟子和許多修士麵前,抱拳深深一拜,“眾位道友出手之恩,驍某銘記於心!”
“大師客氣了!”眾人急忙回禮。
事後,所有人浩浩蕩蕩回了雲仙宗,取出靈果佳釀,款待眾人,聊表謝意。三天後,天丹閣弟子和那眾修士各自回去,隻留下楊玉乾與方雲站在驍峰麵前。
“師伯師母之恩,弟子銘記!”
“那兩個女修,本尊也無能為力。”楊玉乾開口,眼中帶著無奈。
“師伯有心了。此事,弟子已有打算。”驍峰的眼中,隱藏著很深的哀傷。顧雪和紅衣身上發生的事,是這場夢的意外。
為了報仇,讓這兩個女子付出如此代價,他的心裏,充滿愧疚。他不知道,當初選擇這樣的做法,是不是做對了。
長歎一聲,楊玉乾帶著方雲遠去了。
兩人走後,花月來到驍峰麵前,恭敬抱拳,“驍尊,我與族人商議決定,留在這裏,守護您的故土,等待您的歸來。”
“你們可以去太昊宗,重回巔峰對你們來說沒有太大難度!若是需要,我可以出手!”
“太昊滅宗之前,我一直以為,我的使命,是帶領花神族重新成為太昊星上的至尊。所有的族人也都以為,隻有重新回到那個位置,心裏才能得到滿足。
但這場戰鬥過後,我變了,族人們也變了。他們都說,安定的生活,才最滿足。昊天為了控製太昊星,成為至尊,以強硬的手段,讓所有人都懼怕他。為了滅我花神族,不惜代價。可最終,卻落得如此下場。
我也明白,真正的強者,不在於修為有多高,掌控多少人,而在於他的心裏,能容納多少人!我輩修士,逆天改命,不應該互相殘殺,最終的敵人,隻有一個,便是掌控命運的天道。無形中撥弄著一切的那雙大手,才是我們要共同麵對的。”
看得出來,這場戰鬥,讓花月明悟了許多,也讓花神族人成長了許多。爭強好勝,為弱者所為。真正的強者,在於他們心念萬物。
海納百川,有容乃大。能接納眾生,才能成就自我的強大。修行也是這樣,唯有敞開心扉,才能將過眼雲煙,化為大道感悟,留存心間。
這瞬間,驍峰仿佛抓住了什麼。
他閉著眼,在那裏怔怔的站了許久,許久。春去秋來,就是一年。雨點落在他身上,被體溫蒸發成水汽散失。微風從身旁吹過,帶起飄舞的衣袂。
這一年,他雖閉眼,卻看到了許多。春雷劃破長空,帶來滋潤細雨,深埋於泥土中的種子生根發芽,開花結果。秋風颯颯,帶來落葉,飄到腳下,化為黃泥。寒雪飄飄,落在地上,化作雪水。春暖花開,陽光照射,地上的水,升騰成雲,化作雨水滴落……永無止境!
仿佛有什麼神秘的力量,在推動著這一切的發生。可總有迷霧將目光遮擋,讓他無法看清隱藏在深處的,是什麼樣的力量。
又是一年後,驍峰醒來。
“看不透,是我造化不夠,也是機緣未到……”搖搖頭,他邁著略有蹣跚的步子消失在遠處。他的身上,出現了一抹暮色。
驍峰離開了,沒有告訴任何人。悄悄的來,淡淡的去,不帶走一片雲彩。
虎子等人,還有花月,尋找了他許久,卻始終沒有找到。
“也許,他已經離開太昊星了!”虎子眼中有些暗淡,“可他為什麼不來跟我辭行呢?”
“不管驍尊去了哪裏,他一定會回來!”花月堅定的說。
從那天起,驍峰曾經閉關的青峰山,成了雲仙宗和花神族的聖地,不許任何人進入。花月常年盤膝在山下打坐,守護。虎子等人,也會經常提著酒壺,到這裏飲酒,回憶起當年的種種。
太昊星上某處,幽靜的山穀中,百花爭豔,泉水叮咚。薄霧氤氳,水汽彌漫,宛若仙境。
山泉邊上,有間茅草屋。屋子裏,除了一座九尺高的黑色寶塔,什麼都沒有。塔中,驍峰盤膝而坐。
在他旁邊,顧雪和紅衣的嬌軀同樣盤膝而坐。三人身下的地上,有條條靈紋閃著亮光。那是個三角形的陣法,他們所在的位置,正是在陣法最重要的節點上。其餘的節點,都放著油燈,搖曳著火苗,照的三人的臉龐陰晴不定。仔細看去,那些油燈,燃燒的竟然是白色元晶!
驍峰臉上,帶著柔和的微笑。他的手裏,掐著印訣,元晶燃燒後的元氣聚集在手掌之間。
“雪,紅兒,對不起,我隻能在夢裏完成對你們的承諾。失去的因果,也隻能在夢中圓滿,你們會怪我嗎……”
“我左手因果道,右手夢遠古,以我之道,編織輪回!”
聲音落下的瞬間,莫名的氣息將驍峰和兩女籠罩。漸漸地,他閉上了眼,仿若熟睡。
鬥轉星移,十年時間眨眼而過。
這段時間,虎子依舊在尋找驍峰,他不相信驍峰會不辭而別。花月,依舊守在青峰山下,等著驍峰歸來。
雲仙宗,發生了很大的變化。當年的第一批弟子,快速成長起來,修為最高的,已經是築基中期。後來又陸續收了許多弟子,如今看起來熱鬧非凡。
白雲子忙於處理瑣事,悟道的時間少了,眼角皺紋多了幾條。但看得出來,這樣的生活,他很開心。
歸順的幾人,除了龔劍去了星空,其餘的都安定下來,真正把自己當成雲仙宗的人。
宗門祠堂裏,除了開山祖師畫像,還多了兩幅。一張畫的是紅雲子,另一張,則是驍峰。
花神族那邊,並未發生太大的變化,隻是山門之前,多了個巨大的雕像。那是個氣質非凡的男子,衣袂飄舞,長發隨風,手持長弓,盡力拉開,眼中帶著殺意,宛若戰神。這男子,是驍峰。
每天,都會有族人路過,恭敬跪拜。每次跪拜,都會有微弱的白氣從他們頭頂冒出,融入雕像。
但這些,驍峰感受不到。因為他,睡著了。他的臉上,卻帶著幸福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