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道折子,是二天前上書給皇帝的折子,內容便是希望以和親的方法解決西域之輩擾亂我周朝邊境,以換取十幾年的和平來休養生息。
而折子的主子此刻正跪在下麵。
應辟方涼涼的看著在他麵前並不顯得懼怕,相反頗為淡定的看著他的周誌才,不過這份淡定在過了一柱香的時間後變得忐忑了。
這個王爺這般看他看了快半個時辰了,他心裏在想啥?周誌才心裏暗附,他這次前來是來對了還是來錯了?
“本王的身邊並不缺人才。周大人請回吧。”應辟方冷冷道。
周誌才一愣,王爺這是拒絕他的投靠?這麼說來,他是中了那個夏青夫人的圈套了?這麼一想,心裏也惱怒了起來:“王爺,上折子是夏青夫人的意思,絕不是小人的意思。”果然,女人就是禍水啊。
應辟方隻是涼涼的看著他。
“走吧,周大人,咱們家王爺手中還有諸多的卷子要看呢。”王禮在旁催道,像周誌才這種恃才傲物的人倒有些小聰明,不過王爺身邊最不缺的就是這種人,況且,那夏青夫人也夠大膽的,她還當真以為王爺不知道她做了什麼事嗎?
更離譜的是這個周誌才,抓到顆藤就想往上爬,也要看看這顆藤是誰遞出去的不是?
“這,這……”周誌才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憤憤喃喃:若不是那女人說什麼不想讓皇上跟王爺之間有尖隙,說什麼王爺寵愛她……我也不會中了她的計。”顯然,她女人是故意說成這樣讓他誤會的。
“你說什麼?”應辟方突然出聲。
周誌才看向應辟方,就聽得後者又道:”你方才說了什麼?”
“王爺,上折子是夏青夫人的意思?”一見王爺說話,周誌才自然是要抓緊這樣的機會,忙撇清。
“不是,下一句。”
“絕不是小人的意思?”
應辟方的臉一黑:“最後一句。”
“我也不會中了她的計?”周誌才忙道。
“上一句。”應辟方臉色更黑了。
啊?上一句是什麼?周誌才好了半會才道:“若不是那女人說什麼不想讓皇上跟王爺之間有尖隙,說什麼王爺……”
話還沒說完,便 被應辟方截斷:“再說一次。”
“若不是那女人說什麼不想讓皇上跟王爺之間有尖隙,說什麼王爺……”
“再說一次。”
周誌才心中納悶,隻得再說了一次:“若不是那女人說什麼不想讓皇上跟王爺之間有尖隙,說什麼王爺……”
話還沒說完,應辟方便突然快步出了門,留下王禮和周誌才麵麵相視,周誌才小心翼翼的開口:“王管家,我方才說的那句話有什麼不對嗎?”
王禮也是一頭霧水。
“那,小的這是離開還是?”
想到自家王爺方才出去時似乎並沒有不悅的神情,王禮便 道:“先留下吧。”
小花終於醒了,不過她醒來時,見到的便是她的父母,隻是她不知道他們是夏青特意給她安排的父母而已。
夏青,水夢,廖嬤嬤都遠遠的看著小花歡天喜地的跟著父母離開,她很高興,這點從她的笑容便能看出來,但同時,她也會時不時的朝背後的瑾王府張望,眼神裏透著許些的茫然和迷惑。
“沒想到世上真有這種能讓人忘了前塵往事的藥。”水夢感歎。
廖嬤嬤擦去眼角的淚水:“小花雖然嘴上不說,但心裏一直想著父母,主子這樣的安排真是太好了。”
夏青淡淡一笑,沒說什麼,不管說什麼,也無法改變小花這輩子必須與藥為伍的命運,而她這樣的命運卻是她造成的,如今她能為她做的也就隻有這些了。
“ 主子,王爺來了。”水夢對著夏青輕聲道。
轉身,便看到了應辟方朝她走來,這個男人不管在什麼地方,隻要他一出現,周圍就會瞬間涼上許些,然而,外人總是被他那俊美的外表所吸引,直到相處過後,才會知道這個男人的冷情。
夏青忙迎了上去:“王爺。”
“放心吧,那戶人家的背景本王都詳細查過,小花會過得很好。”應辟方看著夏青那比起以往更為平靜的麵龐,腦海裏閃過的卻是周誌才方才所說的話。
“夏青替小花謝過王爺。”
應辟方看了眼身邊的人一眼,王禮心中會意,對著水夢和廖嬤嬤使了個眼色,很快,幾人退下,隻剩下了應辟方與夏青二人。
“王爺是有話對我說嗎?”夏青問道。
應辟方牽過夏青的手朝著後麵的花園緩慢的走去,他走得很慢,顯然並不急於回答,直到走到一處秋菊麵前,才淡淡道:“這句話應該是本王來說的,夫人可有什麼話想對本王說?”
他向來涼清的黑眸似乎有些不一樣的亮光,夏青沒鬧明白:“沒有。”
“真的沒有嗎?”應辟方低頭望著她,總有一天,這雙黑眸裏會除了安靜以外的情緒,開心的,憤怒的,嬌嗔的,甚至對著他撒嬌……撒嬌?
應辟方明顯的愣了下,他並不是一個喜歡幻想的人,但這個時候腦海裏卻怎麼也無法抑製自己來想像一下夏青撒嬌的樣子。
夏青淡淡一笑:“沒有。怎麼了?王爺?”
應辟方沒說,隻是深深的看著夏青,這個女人撒起嬌來是什麼樣子的?他腦海裏閃過別的女人撒嬌的模樣,隻那樣的表情放在夏青身上,唔,真的有些怪異。
“王爺?”
應辟方雙手捧上了夏青的臉:“嘴巴嘟起來。”
夏青愣了下:“什麼?”
應辟方捧著夏青臉的手微微一使勁,夏青的嘴便嘟了起來,她的眼本就比常人黑了少許,又不小,加上鼻子俏挺,這模樣看起來竟然頗為可愛。
“王爺?”臉被這樣捧捏緊著,夏青說不清楚話,心裏既訝異又納悶,而且她還在應辟方眼底看到了一絲驚喜與笑意:“你在幹什麼?”
“一隻手抓著我的袖子。”
夏青:“……”還是依言抓了他的袖子,隻眼神裏寫滿了不解。
這模樣,應辟方的眸光亮了又亮,猛的,他放開夏青,哈哈大笑起來。
夏青隻覺得古怪,卻被這個男人突然間的哈哈大笑給震住,自認識以來,她從沒有見過他這般笑法的,他大多是涼涼一笑,笑不過眼,帶著如涼風般的冷清,暮中山峰的孤傲,透著疏離。現在呢?
他在她麵前放聲大笑。
他在笑什麼?她沒明白,但可以肯定 的是,他在笑她,摸摸臉,是她方才的樣子很滑稽嗎?應該不至於吧:“王爺在笑什麼?”
“不告訴你。”
夏青:“……”
這一笑,通體舒暢啊,應辟方暗忖,看來他以後要多笑笑才是,不過,怎可以他一個人笑呢?應辟方又看向身邊的女子,見她正擰眉狐疑的看著他,忍不住又笑出聲來,眼底嘴角盡是笑意無限中。
小山頭是個聰慧的孩子,但沉默寡言,雙晴原以為讓孩子與父母住後,多少應該會活躍一些,但沒有,甚至更為沉默了。
如果她不問不說,他是絕對不會不答的。
她真的在好奇,到底王爺和夫人是怎麼教孩子的?小公子與她在的時候還好一些,這才多少天而已,性子反而更為安靜了呢?
雙晴看著小山頭,就見小山頭也正看著他。
小公子實在是個漂亮的孩子,他的五官傳自王爺,但細看時又覺得跟夏青夫人很像,自然,性子更像,唯一的區別,就算小公子安靜時,也顯得靈動。
小山頭突然一手指向了桌子上的那本“聖訓”,顯然是想聽裏麵的內容了,二歲的孩子,要說清楚話還有一定的難度,不過卻能表達自己的喜好。
“小公子,我們去玩會吧?”自從她念了一些聖訓裏的故事給他聽,他便每天要她念這本聖訓。
小山頭搖搖頭,一手又指向桌子上的毛筆,拿著晶亮的黑眸看著她。
雙晴愣了下,腦海裏不禁閃過夏青夫人當年跟她說要識字的樣子,這模樣跟那時的夏青夫人真是像極了,她猜測著:“公子想練字?”
小山頭眨眨眼,似乎在想著雙晴這話的意思,一會,點點頭。
“公子還小,雙手若是過早練筆,反而有害。”
不想,小山頭卻是不聽,爬起身就朝那筆進攻,雙晴沒法子,隻得將筆給他,不想小山頭卻是看著筆瞧了半響也沒動作。
就在雙晴奇怪小公子在做什麼時,一侍女突然走了進來稟道:“雙晴姑娘,王妃有請姑娘前去花園一敘。”
“瑾王妃?”
“是。”
“有什麼事嗎?”雙晴擰擰眉,她對瑾王妃並沒有好感,十大家族中,阮氏家族地位在她燕氏家族之上,可那阮氏,卻並無半點嫡長女該有的心胸與仁寬,反而顯得自私和愚笨。
“奴婢也不知道,王妃隻說您和她同是家族嫡長女,往日家族之間也是互有些來往的,如今她心裏難受,便想著和雙晴姑娘敘敘。”
一番話說得通情通理,讓雙晴拒絕不得,而且那句‘同是家族嫡長女,往日家族之間也是互有來往的’這句話,也確實觸到了她心坎裏,不過,雙晴道:“我與王妃的族人往日雖有些來往,但我與她卻並不熟絡,況且如今各有所事,怕是不方便見麵。”
“王妃說姑娘必然會拒絕,王妃讓奴婢捎來一句話:不知道姑娘可還記得‘馬安寺’前的同心結?”
雙晴身子一震:“你說什麼?”瑾王妃怎麼會知道這件事?
“王妃說,如果姑娘想見到他,就請去花園一敘,半個時辰之後,王妃會在花園的東南角亭子內等你。”說著,侍女退下。
雙晴卻是久久無法回神。
小山頭看了雙晴夫子一眼,又開始拿起毛筆在紙上開始亂塗。
而在另一個院子裏。
阮氏忐忑的看著阮老夫人:“娘,你說這次二姐會不會懷疑到我們頭上來?”
“懷疑?就算懷疑又如何?我早在信中已說了,父親現在隻對瑾王爺感興趣。這天下,遲早是瑾王的。”阮老夫人看著這瑾王妃嘴角上翹,眼底是說不出的得意,冷哼一聲:“你父親把你送到瑾王這裏,對你也是最為厚愛的,可你呢?卻數次讓他失望。”
說到這裏,阮氏眼底閃過一絲愧疚,拉過阮老夫人的手撒嬌:“娘——女兒知錯了,女兒日後一定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