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淺絮絮叨叨的說了小半個時辰的話，最後已是淚流滿麵。
她將九夜從水裏撈了出來，本想替她換一身衣服，卻不想這具屍傀儡卻用尖銳的指甲撓了她一下，半點都沒留情麵。
這是她的自我防衛，除了君玹塵，沒人可以與她過度親近。
蘇淺手臂上不斷往外滲著鮮血，她隨意找了個布裹上，伸手點了一下九夜的眉心，“小九夜，從前你見著我就得縮脖子，如今倒敢對我動手了。”
屍傀儡被沾著血的指尖點的往後退了一步，懨懨的低下了頭。
蘇淺明白這是自己體內的玄鏡草起了作用，她沒有多耽擱，趕緊替九夜換好了衣衫，攙扶上了床榻。
就算已經是個死人，那也該好好休息才對。
她會一直守著九夜，就像九夜從前也無時無刻都在守著她一樣。
……
翌日。
君玹塵這一覺睡到傍晚才轉醒，他萎靡的精神總算恢複了過來，洗漱完後第一件事就是去找九夜。
原以為她還在房間裏待著，卻不想蘇淺居然控製著她坐在了院子內的石凳上。
“九夜，替我倒杯茶。”
九夜也不知道聽沒有聽懂，眨了一下那雙沒有黑色瞳孔的眼睛，卻沒有按照吩咐去做。
蘇淺耐心的又重複了一遍，“倒茶。”
“……”或許是生前做慣了，九夜居然真的用那隻僵硬到難以彎曲的手指拿起了茶盞，可惜水沒倒成，倒是撒了一桌子。
她仿佛受到了驚嚇，慢吞吞收回了手，表情既扭曲又難看。
蘇淺沒有責怪她，反而很欣慰的笑了笑，“你做的很好，下一次可千萬別再撒了。”
君玹塵在遠處看的眼眶泛紅，抬腳走到了兩人身旁，“她居然聽得懂你的話？”
“是啊，我一直以為九夜會是毫無意識的傀儡，沒想到她居然能依照我的命令做一些簡單的動作，但隻是最基本的而已，其他的還不行。”
“這已經算是意外之喜了！”
一個有自我意識的傀儡，遠比隻會任人操控的屍體強，他沒想到，自己能把九夜煉化到這種程度。
“君玹塵，你可以慢慢教她，雖然不指望她和普通人一樣，但至少能陪在你身邊，懂你的喜怒哀樂。”
君玹塵頷首，“我會的。”
這一次，就算是舍了性命。他也不會再讓九夜受到任何危險。
“對了，我還沒來得及問你，宮裏那位，你處理的怎麼樣了？”
提起蘇嬌，君玹塵臉色一瞬間陰沉了下去，“還未動手。”
“為何？”照君玹塵的性子，應該不會容忍她繼續活在世上才對。
“因為我想到了一個更有趣的法子。”君玹塵嘴角掀起了嗜血的弧度，“你要隨我一同去看好戲麼？”
“樂意至極。”
已經入了夜。
後宮的宮殿頂上，兩道黑衣身影一閃而過，速度之快讓人隻能辨別出一個殘影。
蘇淺與君玹塵片刻便準確無誤的找到了蘇嬌的寢殿，他們各自掀開了一隻瓦片，發現蘇嬌正坐在桌邊喝茶。
“哼，那個膽小如鼠的蠢貨，居然連我這宮裏都不敢來了，當初就不該選這種無用之人做倚仗！”
跟在她身旁的丫鬟憂心忡忡道：“娘娘，當今聖上根本就不待見咱們，您前些時日有派人殺了文宣王妃身邊的暗衛，她若鐵了心要報複，咱們可如何是好？”
“笑話！這件事我做的天衣無縫，蘇淺那個建人就算是懷疑，第一個該懷疑的也該是唐雁，而非是我。”
“可皇後娘娘已經服毒自殺了，這……”
“那也不打緊，人一沒了，就成了死無對證，別說她蘇淺，就算是皇帝來了，我也沒什麼可懼怕的。”
這番話讓丫鬟臉色稍稍緩和了些，“是，奴婢都聽娘娘的。”
“嗯，我這輩子算是已經毀了，娘和蘇琪那個蠢貨恐怕連骨頭都不剩了，隻要能讓蘇淺痛苦不堪，我也算是沒白白謀劃一場。”
伏在屋頂的蘇淺聽著她惡毒狠戾的話，手心都快被攥出了血。
就隻是因為嫉妒和不甘，蘇嬌就派人害了九夜的性命，這個女人，她為什麼沒有早些動手除掉！
“嗬，蘇淺，你聽說過血蠱麼？”
“聽說過，但不知與你所說的是不是同一種。”
“我所說的血蠱，比起從前那個更加有趣，被種入蠱後會容貌愈發嬌麗，身體表麵還會彌漫著吸引人的香氣。”
蘇淺擰眉，“這聽起來可不像是用來折磨人的。”
“你錯了，方才我所說的那些景象隻會維持一個月，一個月後，她的臉會慢慢蒼老，隨後長出膿包，膿包破裂後，就會長成蠱蟲的模樣，最多半年，蘇嬌的臉就會密密麻麻的布滿蠱蟲。”
蘇淺想象了一下君玹塵所說的場景，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哆嗦，“此物太過邪門。”
“若不邪，又怎會有趣？這蠱我幾年前便研製了出來，可惜一直沒有合適的人使用，今日她正好趕上了。”
“可你剛剛說，使用者身上會充滿勾人的香氣，若讓蘇嬌去皇帝麵前晃悠一圈，豈不是……”
君玹塵側臉看了她一眼，臉上笑意漸濃，“你這提議甚是不錯，就如你所言吧。”
“好。”
南宮墨不仁不義在先，之後又負了唐雁，讓他跟蘇嬌攪和到一塊去，也算是匹配。
君玹塵從袖中取出了一隻小瓷瓶，裏頭是一隻幾乎透明的小蟲子，隻見他手指輕輕一動，那蠱蟲便落在了蘇嬌的脖子後。
“嗯！”蘇嬌感覺出了不對，用力拍了一下脖子部分，可蠱蟲早已經從她的皮膚裏鑽了進去，除了摸到一手血，什麼都沒有。
“怪了，這春日裏，難不成就有咬人的蚊蟲了？”
蘇嬌嘟囔了一聲，也沒太往心裏去，她放下杯盞，心情甚好的去了床榻歇息。
該做的事都已經做完，蘇淺不打算再繼續蹲下去，“君玹塵，該回府了。”
“好。”
兩人迅速離開了皇宮，蘇嬌的命運已經全然被那隻不起眼的蠱蟲給掌控住，要不了多久，她就會成為南宮墨最寵愛的女人。
當今聖上與先皇妃嬪日夜糾纏不清，這一定會成為京都城內最熱鬧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