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2章 小太子

文宣王府——

這裏是南宮鈺封王之後先皇賞賜的宅邸,兩人當時走的時候還沒有修繕完,沒想到這地方也沒有荒廢,像是一直有人在打掃,四處都整潔幹淨。

“阿鈺,今日這一趟入宮,你有何感想?”

“社稷磨人。”

蘇淺笑了笑,“是啊,南宮墨從前是何等的意氣風發,闊別一年,居然像是老了十幾歲,這個皇帝當的可真是沒什麼意思。”

“明日入宮我去就好,你在府中好好歇息。”兄弟二人之間的互相算計寒暄,他不願把蘇淺摻和進去。

“嗯,我原本也沒打算去,而且我猜,一會兒就會有人來找我。”

南宮鈺微微皺眉,“你是說唐雁?”

“是啊,我這人一不貪財二不貪權,他除了利用唐雁來跟我打感情牌,還能用什麼?”

“你若嫌麻煩,不必見她。”

蘇淺搖頭,“我跟唐雁並沒有什麼仇怨,說到底,她也是個可憐人。”

原以為可以撥開雲霧見明月,誰料想雲霧之後居然是一片深淵,後宮裏的日子,想必唐雁也不好過。

“確實可憐,聽聞後宮裏妃嬪無數,光是貴妃就有兩個。”

“這是當然,新帝登基,多納幾個妃嬪無疑是拉攏臣子最好的方法,什麼一心一意,什麼白頭偕老,與江山社稷比起來,根本不值一提。”

南宮鈺眸色一沉,舉步走到了蘇淺身後,替她輕輕揉捏著額頭,“並非所有人都是一樣,即便江山如畫,在我眼中也不抵你半分。”

蘇淺笑著握住了南宮鈺的手,“我明白的,阿鈺,你有沒有想過,若奪了皇位之後,我不能生孩子,那你……”

“我原本也無意做這個帝王,倘若真的登基,那便傳位給當今太子。”

“你是說南宮墨的兒子?舟容?”

“嗯。”

“你就不怕太子恩將仇報,怪你害死了他的父皇?”

南宮鈺嘴角微掀,“奪位這種事,自然不會做的太明顯,他不會知道。”

“這種事以後再說吧,我有些累,你陪我睡會兒。”

“好。”

數日顛簸,確實累了。

兩人各自洗漱了一番,倒頭就睡了過去。

翌日,蘇淺醒來時已經是晌午,南宮鈺早早就入了宮,而唐雁也已在前廳等候多時。

蘇淺洗漱妥當,被丫鬟攙扶著前去見客。

正廳內。

唐雁穿著一身華貴宮服,身邊跟著的是個粉雕玉琢的小娃娃,蘇淺上前幾步,恭敬的行了一禮,“參見皇後娘娘。”

“淺兒,你跟我講究這般虛禮做什麼!”唐雁急忙把人給扶了起來,雖說妝容精致,但也看得出眉眼間的愁緒,“我還以為此生再也見不到你了,沒想到還能與你說說話,淺兒,你這一年過得可還好麼?”

蘇淺謙和有禮的跟她保持著距離,“還不錯,有勞皇後娘娘關懷。”

唐雁神色淒涼,“你當真要與我如此生分了麼?”

“禮不可廢,我如今剛回京,若是在皇後娘娘麵前不恭不敬,被旁人看去,怕是要大做文章 ,還望娘娘體諒。”

這番言辭說的頗有道理,唐雁就算有再多感傷也隻能往肚子裏咽,“罷了,坐吧。”

“多謝娘娘。”

兩人一同入了座,唐雁捏了捏身邊孩子的手,小太子睜著一雙濕漉漉的眼,跌跌撞撞跑到了蘇淺麵前,“王妃娘娘好。”

這一道糯糯的聲音讓蘇淺頗有些想笑,“太子殿下竟會說話了?真是聰明。”

小太子一點都不認生的扯了扯蘇淺衣袖,看樣子是想讓她抱。

蘇淺對孩子一向喜歡,伸手將他抱到了自己腿上,隨手抓了一塊糕點放在了他手裏,“吃吧。”

“謝王妃。”

唐雁看著這兩人相處和睦,麵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你走後,我給這孩子看過你的畫像,他一直都說很想見見你,如今可算是見著了。

“天冷,皇後原本不該把太子帶來,莫要凍壞了。”

“總悶在皇宮裏也沒意思,舟容,你先跟嬤嬤去外麵逛逛,母後與王妃有話要說。”

“好!”

小太子抓著糕點,乖巧的跟著嬤嬤出了前廳。

唐雁目光複雜的看了蘇淺一會兒才道:“淺兒,你是個極為聰明的人,想必我今天的來意你也猜到了。”

“我確實猜到了,但這種事我說了也不算,得阿鈺點頭才行。”

“王爺那自有皇上去勸,雖說此次來是為了勸說你,但我也不願說那些客套場麵話,你的眼睛如何了?”

蘇淺喝了口茶,“還是老樣子。”

“當初魏然說過,你需要好生休養,不可勞心勞神,但這幾年來到處都太平,真是苦了你了。”

“沒什麼苦不苦的,職責所在,你呢,在宮中可還好?”

唐雁原本還覺得沒什麼,此刻被蘇淺這麼一問,眼淚都險些流出來,“淺兒,我無父無母,無兄弟姐妹,從前有皇上陪在身邊,倒也覺得不算太寂寞,可如今我在宮闈之中,有什麼苦悶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想來世上也隻有你會關懷我一句可還好了。”

蘇淺沒想到自己隨口一問惹得唐雁這般傷心,“你現在是皇後,膝下又有太子這麼乖的兒子,皇上再如何也不會虧待你們母子二人。”

“他確實不曾虧待過,自從入宮後,我錦衣玉食,什麼都有了,可你知道麼?我每日都得看著他和其他女人恩愛,聽著他今夜翻了誰的牌子,留宿了哪個妃嬪的宮中,這種感覺,真是比淩遲還要痛苦萬倍。”

“帝王三宮六院,也屬正常。”

“可他從前答應過我的,這輩子隻要我一人,我原本就是個從死人堆裏爬回來的人,若非撐著這一點信念,恐怕早就自絕於樓蘭了,如今我看似什麼都有了,實則又成了孤身一人,不過是換了一個金絲籠,多了尊貴的身份而已。”

蘇淺將手裏的茶盞擱到了桌上,“皇後這番傷心之語,同我說說也就罷了,千萬被跟宮裏的人說,否則怕是會惹來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