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一場夢

吹滅蠟燭,兩人相擁躺在床上,窗邊傾灑而入的月光如白霜般皎潔明亮。

和往日裏一般,蘇淺抬手打落了紗簾,緊接著便翻身趴在了男人身上,“阿鈺。”

“嗯?”他總覺得這女人今日有些不對勁。

“沒什麼,該辦正事了。”

“嗯。”

衣衫盡落,房間裏隻剩下低吟與粗重的喘息聲,待一切都平息下去,蘇淺小心翼翼的咬破了自己的手指,緊接著,放在了南宮鈺的唇邊。

“馭蠱師的血可防百毒,你喝一點下去,往後就不怕被皇室中人暗算了。”

這樣的要求,南宮鈺自然不會拒絕。

順著她的指尖將血喝了下去,兩人四目相對,良久,蘇淺翻身坐起,拿出了早就備好的梳子,“折騰了一番,我頭發都亂了,你替我梳一下頭吧。”

“已是深夜,明日再梳也是一樣。”

蘇淺側過臉,凝脂般的麵頰映著皎潔月光,美的似真似幻,“都說女為悅己者容,我這頭發散亂著,太醜了。”

南宮鈺嘲弄的笑了一聲,也跟著坐了起來。

修長的指尖握著發梳,從蘇淺的發根梳到發尾,她的青絲極為順滑,如同上好的綢緞,尤其是這淡淡的發香,簡直沁人心脾。

“你身上的香氣,我總覺得很熟悉。”

“你我同床共枕這麼久,若再不熟悉,你這鼻子也沒什麼用了。”

南宮鈺臉色一黑,咬牙道:“你這嘴裏還真是說不出什麼好話。”

蘇淺笑了笑,“你說咱們現在像不像一對真的夫妻?”

“夫妻?”

“是啊,綰青絲,綰情思,你替我梳發,不就是夫妻之間該做的事麼?”

南宮鈺替蘇淺梳發的動作頓了頓,而後直接躺了回去,“那你還是自己梳吧。”

蘇淺突然有些後悔起來,或許自己不該說這番話,“也罷,那我就自己梳,你先睡吧。”

“嗯。”

獨自坐在鏡前,蘇淺將一頭青絲用紅繩綁起,素手輕柔的摸了摸自己的腹部,無聲一笑。

……

翌日。

東方剛有些吐白,木便敲響了屋門,“皇子妃。”

蘇淺睜開眼,壓低聲音道:“進來。”

木伸手將門推開,發現蘇淺正坐在床邊,而榻上則是沉沉昏睡著的南宮鈺。

“殿下他……”

“蠱已經被渡出來了,你將他帶回去吧。”

“那您呢?”

蘇淺低頭在南宮鈺唇上啄了一口,柔聲道:“我自有打算,你們先走吧。”

“是。”既然一切都已經成了定局,那說再多也是多餘,木上前將昏迷著的南宮鈺背了起來,聲音略帶顫抖道,“屬下拜別皇子妃。”

“嗯,去吧。”

蘇淺沒有送兩人離開,因為她怕出去了就舍不得回頭了。

眼看著那兩人消失在了視線內,她緩緩合起眼眸,躺回了床榻上。

……

近日京都城裏發生了幾樁新鮮事,許久不曾露麵的五皇子突然現身在皇子府,但似乎是生了怪病,一直昏睡著不醒。

英國公府小姐哭的昏天黑地,衣帶不解的守在他床邊,簡直深情的讓人動容。

而另一樁,則是京都城外一處僻靜的山穀中忽然出現了一場大火。

那火燒的半邊天都染成了紅色,五皇子府內不少人趕去都沒能撲滅,最後一個個跪倒在地上,口中喊著五皇子妃,哭的聲嘶力竭。

所有人都默認為死在裏麵的是蘇淺,但誰也猜不透她一個侯府庶女,不日就得出嫁,好端端的怎麼會跑到那種地方去?

不過無論怎樣,五皇子與平妻陳歌的婚事也快近了。

五皇子府——

九夜眼睛已經紅腫的難以睜開,晚煙也好不到哪裏去,她們兩人守在門前,誰也未曾開口。

“你們這兩個瞎了眼的東西,沒事擺這麼一副哭喪臉給誰看,蘇淺死了,那是她自作自受,我才是你們的主子!”陳歌指著兩人的鼻子,罵的口沫橫飛。

九夜性子最為暴躁,她已經忍耐了許久,此刻終於是忍不住了,“陳歌,那場火是你放的,對不對?”

陳歌得意一笑,“是我又如何?那賤人將阿鈺帶去山穀裏那麼久,分明就是在挑釁我,現在她死了,以後就再也翻不出什麼風浪來了。”

“陳歌!”九夜從牙縫裏擠出了兩個字,作勢就要殺了她,卻被一旁的晚煙給攔住,“行了,這件事等殿下醒來自有定奪!”

現在她們還不能確定殿下體內的蠱是不是真的解了。倘若沒有,陳歌一死,殿下也會受到影響,那皇子妃豈不是白白丟了性命?

“哼。”陳歌趾高氣昂的抬著下巴,推開兩人入了屋內。

“晚煙!你為什麼不讓我殺了她,皇子妃,皇子妃她……”說及此處,九夜又沒忍住哭了出來。

那樣一個聰慧明豔的女子,居然就這麼死在了大火裏,除了一具被燒焦的骸骨,什麼都沒能留下。而她們除了在這裏哭,居然什麼都做不到。

晚煙抽了抽鼻子,哽道:“九夜,我知道你傷心,但殿下醒來以後若恢複了記憶,一定會讓陳歌死的更慘,你我現在動手,無疑是便宜了她。”

“殿下真的會恢複記憶麼?”若沒有,反而還娶了陳歌,那她就算舍了這條命,也要跟那個惡毒女人同歸於盡。

“會的,我們要相信皇子妃。”

“……好。”

南宮鈺這一昏迷,直接睡了五日,醒來時恰好是個陰雨天。

外頭的霧氣籠罩著府邸,皇子府內雖然到處貼滿了喜字,但每個人臉上都帶著沉重和陰鬱。

“殿下,殿下要醒了,師父,晚煙,你們快過來!”九夜正給南宮鈺擦拭著臉,見他羽睫顫抖了幾下,慌忙朝著門外喊了一聲。

木與晚煙眨眼便入了房內,兩人緊張不已的看著床上那人,見他緩緩撐開了眼簾,激動的險些落下淚來,“殿下,您醒了?”

南宮鈺並未開口說話,靜靜躺了半盞茶時間,空洞的視線才聚攏到了一處。

他微微側過臉,聲音帶著剛蘇醒時的茫然與暗啞,“我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一個他一輩子都不想回憶起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