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正好,王氏與蘇琳正坐在院子裏一起刺繡,蕭氏坐在一旁,手裏翻閱著一本當月的賬冊。
“琳兒,你這一針又刺歪了,可得還好靜下心才行。”王氏笑著提醒了一聲。
蘇琳哪兒有什麼心思繡花,皺著一張臉,隨手將刺繡丟到了桌上,“娘,我心裏著急,四姐怎麼還不回來。”
“這事兒你急也急不來,左右都有五皇子在幫襯著,應該不會出什麼事。”
“說到五皇子我就生氣,之前去他府中時,我問他喜不喜歡四姐,他說是喜歡的,可最近居然整流連於各個花樓,身旁不是這個美人兒就是那個貴女,這樣的男子,哪兒能有什麼真心。”
蘇淺現在還不知道情況如何,他竟能如此快活,這種薄情的負心漢,就該被一道雷劈死。
“琳兒,皇子的事,可不是咱們可以議論的。你四姐這樣聰明的人,不會對男子看走眼,咱們隻需耐心等著就好了。”
“還等,這都多久了,不行,我一定得想法子救四姐!”
“救她?你有幾斤幾兩,能救得了她?”
蘇琳剛說完,門口就傳來了蘇琪嘲弄的聲音,王氏與蕭氏趕緊放下手裏的東西,朝著她行了一禮。
“參見側妃。”
“嗬,兩位姨娘不必多禮,起來吧。”
“是。”
王氏與蕭氏一同站起身,蘇琪踩著金絲麵的玉鞋,款款走向石桌旁坐了下去,“五妹啊,我真是不明白,你從前不是跟蘇淺水火不容麼?如今怎的這般姐妹情深了?”
蘇琳已經一無所有,根本不懼怕蘇琪,直視著她道:“四姐待我好,我自然也要待她好,側妃娘娘,您身份尊貴,我們這些庶女的事,就不勞煩您操心了。”
蘇琪臉色一變,“混賬!你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竟敢如此對我說話!”
王氏生怕蘇琳惹怒了蘇琪,趕忙跪地行禮,“側妃,琳兒她一向是這性子,說話不知分寸,還望您莫要怪罪她。”
“哼,我當然不會怪罪,不但不怪罪,我還有些好東西要賞賜給她。”
“側妃娘娘,琳兒並不缺什麼,怎能讓您破費。”
“算不得破費,我如今再怎麼說也是二皇子的側妃,金銀這些算不得什麼。”朝著身後的丫鬟招了招手,蘇琪打開丫鬟手裏的那隻盒子,裏麵正裝著不少首飾。
“這些東西啊,都是我大婚之時旁人送來的賀禮,庫房裏堆得太多,實在是沒地方放了,索性拿些過來送給五妹。”
蘇琳眉頭緊鎖,下意識就要拒絕,卻被蕭氏給攔住。
“側妃娘娘,這些物件價值不菲,琳兒佩戴著怕是會招人閑話。”
“怕什麼?這都是我這個做姐姐的心意,誰若敢說閑話,讓她來找我理論就是。”說罷,將盒子遞給了王氏,“王姨娘,五妹妹算算年紀,要不了多久也該出嫁了,這些你都留著,等她大婚之日佩戴上,也免得被婆家看低了。”
王氏溫柔笑著,“既是側妃娘娘的心意,那我就收下了。”
“嗯,這才對,五妹的臉已經被毀,靠著自個兒怕是找不到什麼好人家,我會替她多留意著些,王姨娘盡管放心吧。”
“是,多謝側妃娘娘。”
又明裏暗裏的嘲諷了幾句,直到覺得無趣,蘇琪這才起身離開了院子。
蘇琳赤紅著眼站在原地,狠狠打落了王氏手裏的那隻木盒子,“娘!她這分明就是在羞辱你我,這東西怎麼能收下!”
王氏責怪的看了蘇琳一眼,彎身將東西都撿了起來,“琳兒,無論是不是羞辱,她現在是二皇子的側妃,咱們都得受著。往後蘇琪麵前,你有多少怒氣都得憋在肚子裏,明白麼?”
“娘,我……”
蕭氏安撫的拍了拍蘇琳的後背,“琳兒,你還記得你四姐麼?當初在侯府裏,誰也不願意給她一個正眼,大娘子與蘇琪更是處處都給她臉色,可她不也忍下來了麼?”
提起蘇淺,蘇琳心裏的委屈和不甘緩和了不少。
蕭氏說的很對,四姐都能忍,她為什麼不能。
“蘇琪現在怎麼說都已經出嫁了,不會經常回侯府,咱們該怎麼過就怎麼過,隻要稍稍注意些張繡吟就行。”
蘇琳拭去眼角淚花,哽咽道:“我知道了。”
……
在侯府裏擺足了架勢,蘇琪此刻坐在轎輦上,興奮的帕子都快要被捏碎了。
今日的一切,才是她蘇琪該得到的,看到以往對她冷冷淡淡的老夫人討好的模樣,簡直是大快人心。
“側妃娘娘,奴婢看到咱們皇子府的馬車了。”
正想著,轎輦外突然傳來了丫鬟的聲音,蘇琪掀開簾子往外看了眼,果然發現淩音坊門口的馬車是南宮野今日乘坐的。
那男人,不是說去忙政務了麼?怎會在酒樓裏?
難不成……是在尋花問柳?
心中一緊,蘇琪趕緊吩咐下人放下了轎輦,急急忙忙走了出去,“嫣兒,隨我進去看看!”
嫣兒有些猶豫,“側妃,咱們今日若是撞見了殿下,他恐怕會生氣。”
“怕什麼!就說咱們是半道上餓了,想來淩音坊吃些東西。”
“是,奴婢聽側妃娘娘的。”
淩音坊雅間內。
南宮鈺與南宮野對坐著,席間幾個女子正嬌笑著給南宮鈺倒酒,身上的脂粉味道嗆的人呼吸都有些不順暢。
“唉,五弟,我可真是羨慕你,有了美人兒就什麼事都不發愁了。”
南宮鈺輕佻的摸了把腿上女子的臉,笑道:“二哥,你可別調侃我了,咱們京都城的第一才女都被你娶回去了,我就算是羨慕都羨慕不來。”
提起蘇琪,南宮野眼底明顯閃過了一抹厭惡。
那女人,之前在侯府裏時倒頗為端莊溫柔,如今入了皇子府,整日裏不是找那兩個妾室說話,就是與伺候在自己身邊的侍女過不去,哪兒還有半點第一才女的樣子,分明就是個深閨怨婦。
“不提這個,四弟,我聽說,父皇最近時常召見你,還是單獨在政務殿內談話,不知……是在與你商討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