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走著,身後突然傳來了蘇琪的聲音,蘇淺扭頭看了她一眼,皮笑肉不笑的點了點頭,“二姐這麼晚了,怎麼在這?”
“晚上吃的有些多,出來隨便走走,消消食。”
“巧得很,我也是。”
兩人之前就很少和顏悅色的說話,此刻遇到了,氣氛難免有些尷尬。
“四妹,若是不急著回去,不如陪我一起逛會兒,咱們姐妹二人正好說說話。”
“好啊,二姐請。”
並肩走在夜色之中,蘇淺與蘇琪手裏各自提著一盞燈籠,誰也沒有開口,眼瞧著都快走到頭了,蘇琪終於忍耐不住,先找了個話題,“四妹先前被爹爹送去了寺廟,我一直覺得這事不妥,可惜爹鐵了心,誰勸都沒用,這段時日,你在外頭過得可還好?”
“多謝二姐關心,寺廟裏清淨,我過得還算不錯。”
“那就好,現在回來了,可要多吃些好的補補身子,瞧你,都瘦了一圈。”
“二姐似乎也瘦了,莫非是有什麼煩心事?”
蘇琪聞言,喟歎道:“也還好,就是三日後的宴席,我一時間不知道該送姐姐什麼比較好。”
蘇淺心中冷笑,嘴上卻不忘勸慰著:“二姐,你是蓮妃娘娘的親妹妹,無論送什麼她都會高興的,心意到了就好。”
“話雖如此,可我若是送的太差,難免會被嘲笑登不得台麵,對了四妹,你打算送什麼做賀禮?”
“不怕二姐笑話,我這人窮酸命,手裏沒一件能拿得出手的東西,三日後恐怕隻能隨便拿個首飾什麼的做賀禮了。”
蘇琪眼底不可見的閃過了一抹鄙夷,麵上的笑意卻沒有半分消減,“四妹,這種場合很重要,若是一步行錯,丟的就是咱們整個侯府的臉,你可得上點心才是。”
“二姐說的是。”
“要不這樣吧,我那裏正好有一幅春生堂的字畫,從前是大姐最喜歡的,不如給你做賀禮如何?”
蘇淺由衷感歎蘇琪的手段也太低劣了點,“二姐,我大字不識幾個,要是真的送了一幅字畫,旁人還不得嘲笑我是裝蒜麼?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畫還是算了。”
“那好吧。”捏著燈籠的手緊了緊,蘇琪也沒心思再跟蘇淺大晚上的一起吹冷風,隨口道,“很晚了,我先回去歇息了,你也早些睡。”
“好,二姐慢走。”
目送蘇琪款款而去,蘇淺眸光晦暗不明。
……
翌日,雖然還是冬日裏,但陽光大好,梅苑裏被曬得暖洋洋一片,蘇淺躺在搖椅上,困得直打哈欠。
“四小姐,您晌午才醒,怎麼這麼一會兒又困了?”
蘇淺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都說春困秋乏,從前我是不信的,現在真是不信都不行了。”
“也是,左右最近也沒什麼要忙的,你若困了,就再回去睡會兒吧。”
“沒事,昨兒沒去找你,今天正好跟你說點事兒,前幾天蓮妃來侯府,可有去探望五弟?”
蕭氏點頭,“去了,她神情看起來沒有半點不對,還真是像極了寵愛弟弟的大姐。”
“嗬,她在侯府裏的時候就是個人精,入宮跟一群妃子互相算計幾年,現在恐怕都能去唱大戲了。”
“四小姐說笑了,她回來那日,倒是問起你了。”
蘇淺挑眉,“哦?說什麼了?”
“也沒說太多,就問你住哪兒,還讓老爺早日把你接回府。”
“嘖。”
這個蘇嬌,相比於蘇琪,絕對是個更加難對付的角色。要是她沒有出嫁,而是留在侯府跟著張繡吟她們一起算計自己,想想就起一身雞皮疙瘩。
蕭氏見蘇淺不說話,猶豫片刻,還是問出了心裏的疑慮,“四小姐,您離開侯府這些時日,可有什麼收獲?”
“自然,我這一趟回柳家,見到了外祖母,還得了一件好東西。”
“哦?好東西?”
蘇淺神秘一笑,“很快你就知道了。”
剛用過午膳,蘇士林急吼吼的派人將蘇淺召去了書房,臉幾乎快拉到了地上,“蘇淺,你這一個月,有沒有跟柳家的人聯絡過?”
“柳家?”蘇淺一臉茫然的歪著腦袋,“爹是說我小娘的母家麼?”
“不錯。”
蘇淺一臉驚訝,“原來小娘的母家還在?她們在何處?我的外祖父和外祖母都健在麼?”
看著蘇淺的神情,蘇士林攥著信的手緊了緊,心裏對她的懷疑也散了去。
這一個月,蘇淺分明都是在寺廟裏待著,沒理由會跟柳家的人聯絡才對,看來是他想多了。
“柳家如今在南城,你外祖母還尚在。”
“真的麼?爹爹為何突然提到柳家?”
蘇士林將信放在了蘇淺麵前,“你自己看看這信。”
蘇淺佯裝疑惑的拿了過去,打開一看,發現果然是自己模仿老夫人筆跡寫下的那一封。
這信中的大概內容,無非就是一位老人家對自己外孫女的關心,順便還提了一嘴自己當初留給女兒的莊子與田產。
“淺兒,這些莊子,你可願意接手?”其實這件事真是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自從柳氏死後,柳府再也沒有跟他有過任何往來,如今竟特地寫信來問了蘇淺的近況。
至於這些個莊子,雖然他也很舍不得轉入蘇淺名下,但比起跟柳府撕破臉,這些銀子也算不得什麼了。
“爹,這些原本都是我小娘的東西麼?”
“沒錯。”
蘇淺頓時紅了眼眶,“小娘去的早,留給女兒的隻有幾件衣衫,如今這些既然都是她的東西,女兒願意接手,也會學著好好經營。”
蘇士林還以為蘇淺會拒絕,聽聞這話,臉都綠了一圈,但話都說出去了,總不好反悔,“嗯,那一會兒你就去找蕭氏安排吧。”
“是,女兒告退。”
拿著書信,蘇淺低眉順眼的退出了書房,轉身那一瞬,嘴角不可見的浮現出了一抹笑意。
有了蘇士林的應允,就算是老夫人也沒法兒再把莊子奪走。
等這些東西都轉入了自己的名下,存到足夠的銀子以後,她就有足夠的底氣插手侯府裏的事,到時候無論是張繡吟還是蘇琪,都奈何不了她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