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蘇淺預料的,翌日她剛睡醒,便聽見九夜和浣珠在議論安盈的事。
兩人見蘇淺推門出來,趕忙迎了過去,“小姐,您可算是醒了。”
“出什麼事了?”
“小姐,您還真是料事如神,今兒一大早,安盈的屍體便被抬出去了,侯爺氣的臉色鐵青,卻一聲都不敢吭。”
蘇淺冷笑,“他當然不敢吭聲,這決定可是老夫人做的。”
浣珠點頭,“可不是嘛,就是便宜了大娘子她們。”
原本還以為,這個安盈能讓張繡吟多膈應幾天,沒想到這麼快就被弄死了。不過這事兒一出,府邸裏那些丫鬟們恐怕再也不敢往蘇士林床上爬了。
“我原本也沒想過借著安盈能扳倒張繡吟,能讓她和蘇士林鬧到這個地步,已經算是出乎意料之外了。”
張繡吟素來在意自己的主母身份,這一次,蘇士林為了一個丫鬟,在眾目睽睽之下打了她的臉麵,那女人,現在一定比死了還難受。
“小姐,您真是厲害,那接下來我們該怎麼做?”
“靜觀其變,我估摸著估計大半年之內張繡吟都不會出來作妖了,咱們也能過一段安生日子。”
浣珠連連點頭,“奴婢都聽小姐的。”
光陰轉瞬即逝,眨眼間一年也就這麼過去了,沒有南宮鈺在的日子,除了無聊,隻剩下滿滿的思念。
這一年裏,張繡吟像是學乖了,每天早晚都會去老夫人跟前端茶遞水的請安。蘇琪則是和從前一樣,整天奔波在各個侯門世家的宴席裏,隻是可惜,極少能看到二皇子。
若說這些無趣的日子裏,最讓蘇淺感覺到些許安慰的,大概就是蕭氏的兒子了。那小娃娃現在長得白白胖胖,皮膚嫩的像是能掐出水來。
“小玉珩,笑一個給我看看。”陽光正好,蘇淺抱著小團子一樣的蘇玉珩,笑得眉目彎彎。
小娃娃似乎並不怎麼給麵子,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隨即扭過頭,閉眼就睡了過去。
蘇淺撇了撇嘴,忍不住嘟囔著,“小白眼狼,虧我這麼疼你。”
一旁的蕭氏看的樂不可支,“四小姐,孩子還小,聽不懂你說話的,等再大點就好了。”
“我知道,就是逗逗他而已,喏,還是你來抱吧。”帶孩子這種活,她可不熟練。
“好。”把孩子接了過去,蕭氏往院子外看了一眼,突然壓低聲音開口,“四小姐,今天發生了一件怪事。
蘇淺疑惑的跳了一下眉頭,“什麼事?”
“是關於三皇子和五皇子的。我今天聽院子外的侍衛說,他們二人昨日便回京了,但是路上遇到了刺客,三皇子倒是沒什麼,但五皇子情況卻很不好。”
“什麼?”怪不得今天九夜一臉焦急的出了府,問她是不是出了什麼事,卻一個字都不肯多透露,沒想到是因為這個。
“唉,四小姐,五皇子往日裏幫襯過你不少,但皇家裏的恩恩怨怨可不是咱們能沾染的,你聽一聽也就罷了,千萬別往心裏去。”其實她能看出來,四小姐對於五皇子明顯是不一樣的,可作為庶女,去肖想皇子,這實在是往火坑裏跳。
蘇淺眉頭緊鎖,“蕭姨娘,時候不早了,您趕緊抱著孩子回去吧,我有點事要處理。”
蕭氏頷首,“好,天色已經不早了,你早點休息。”頓了頓,又添了一句,“最好不要離開候府,皇子府裏這會兒還不知道圍了多少人,若是去的時候被發現了,那你的名聲也算是徹底完了。”
“我有分寸。”
“恩。”
目送蕭氏出了院子,蘇淺袖下纖長的手指緊了又緊,最終還是扭身回屋子換了身衣衫,從院牆上爬了出去。
……
五皇子府……
原以為這裏真的會如同蕭氏所說圍滿了人,卻不想連個侍衛都沒瞧見。
蘇淺小心翼翼的從陰影處溜進了皇子府內,繞了整整一大圈才找到了南宮鈺所在的院子。
感受著心髒劇烈的跳動,蘇淺咽了咽口腔裏分泌的唾液,輕叩了兩下門。
“誰?”低沉的質問,是木的聲音。
“我,蘇淺。”
屋內安靜了幾秒鍾,隨後門從內被打開。
蘇淺看著木這張明顯有些頹然的麵容,微微怔了一下,“南宮鈺傷得很重麼?”
提起這個,木眼底的光亮愈發暗了下去,“此次陪同三皇子一起回來,為了不暴露會武功,殿下始終沒有出手,可沒想到,那些殺手武功極高,殿下一時不慎,被刺了一劍,那劍上塗了劇毒之物。”
“毒?”蘇淺下意識往屋子裏看了一眼,暗黃的燭光下,床塌上隱隱躺著個男人,可惜離得有些遠,蘇淺看不清他的臉色如何,“我進去看看他。”
木搖頭,“四小姐,你還是別進去了,剛剛魏公子已經來過了,他作為神醫的徒弟,都說這毒無藥可解。”
“難不成你要看著南宮鈺等死?”蘇淺瞪著眼,恨不得將木一腳給踹開。
“自然不是,魏公子已經給殿下喂了藥,他說能不能熬過去,就看殿下自己的造化了。”
蘇淺嗤了一聲,“我從來不信什麼造化,更不信命,讓開,我要去看看南宮鈺。”
木仍想阻攔,可看到蘇淺臉上毫不掩飾的擔憂時,還是讓開了身子,“四小姐請。”
大步走向床榻旁,蘇淺彎身坐下,看著南宮鈺明顯有些泛著青紫色的唇,暗暗咒罵了幾句。
這男人,走的時候分明還好好的,沒想到她等了一整年,回來就差點看到一具屍體了。
不容她多想,蘇淺趕緊從腰間取出了紅纓,用力在手臂上劃下了一道口子。
隻瞬間,鮮血噴湧而出,幾乎染紅了被褥,蘇淺扭頭看向門口站著的木,啞聲道:”去,拿個碗來。”
木雖然不知道蘇淺要做什麼,但他明白,這女人不會害自己主子,趕緊拿了個幹淨的瓷碗遞了過去,“四小姐。”
“恩。”
將源源不斷流出來的血接進了碗裏,蘇淺顧不上處理傷口,掰開南宮鈺的唇就將一大碗血都喂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