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夫人狐疑的打量著蘇淺,“這倒是奇了,京都城內不知道有多少庶女想嫁入相府,你倒是說說,為何要拒了這婚約?別跟我說什麼郎情妻意,我不信那個。”
“魏夫人,既然您問了,我也不想說謊,我雖為庶女,可也是個有血有肉的人,我也有心,魏公子心儀的是我二姐,即便我嫁入了相府,也不過是個被魏公子用來討好二姐的犧牲品,我不願自己的一輩子就這麼被斷送。”
這番話,說的不卑不亢,倒是讓魏夫人對蘇淺生出了些欣賞,“說實話,我確實是打心底裏瞧不上庶女的,因為她們出身不高,卻整日裏想著飛上枝頭變鳳凰。但蘇淺,你跟她們不一樣,你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也不會因為這些所謂的榮華富貴迷了眼,確實是個很出色的女子。”
蘇淺輕笑,“魏夫人這樣的誇讚,我真是受之有愧。其實我從沒想過那麼多,隻覺得,與其嫁入侯門望族與一群女子爭的你死我活,倒不如嫁個尋常人家為正室,恩愛白頭,也算不辜負了這一世。”
魏夫人欣慰的點了點頭,“你在後院裏待了這麼多年,卻有這樣的見解,屬實不易。蘇淺,你該明白,若我向外昭告你與相府的婚約作廢,那你往後的名聲,恐怕……”
“魏夫人,我的名聲已經夠差了,也不在乎再多這麼一點,隻是魏公子那……恕我直言,他讀了這麼多年的聖賢書,未來大有可期,實在是不該被大娘子和二姐這樣利用。”
說到這個,魏夫人臉色也凝重了些,“這些後院裏的齷齪手段,向來是防不勝防,我隻是沒想到,張繡吟居然敢算計到我兒子頭上,你放心,隻要有我在,絕不會讓然兒娶了蘇琪那樣有城府的女人。”
蘇淺鬆了口氣,“魏夫人,今日話都說開了,魏公子能有您這樣的母親,是他的福氣。”
“那孩子啊,是個聰明的,可惜人都是這樣,遇到了情情愛愛的,難免會變糊塗,這件事讓你受委屈了,張繡吟那我會說清楚,等婚事解決之後,相府會派人給你送些東西來,以示安撫。”
“不必了魏夫人,已經許多年沒有人願意聽我說這麼一番話了,能認識您,我真的很高興。”
魏夫人麵上終於露出了些許笑意,站起身,慈愛的拍了拍蘇淺的手,“你也是個好孩子,以後一定能遇到良人,時候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好,魏夫人慢走。”
送魏夫人出了院子,蘇淺轉身回了石桌旁坐下,心情可謂是甚好。
沒想到這件事解決的如此容易,不但解了婚約,還讓魏夫人成功厭惡了蘇琪,還真是一箭雙雕。
在院子裏靜坐了片刻,很快張繡吟便怒火中燒的衝進了院子,“你這個臭女人,到底跟魏夫人說了什麼!”
蘇淺一臉無辜,“實話實說啊。”
“你,你……”張繡吟眼前一黑,腳下踉蹌了好幾步,若不是有下人攙扶著,恐怕會直接摔坐在地上。
這個蘇淺,明明前幾日還一副欣喜不已的待嫁模樣,甚至連喜服都試過了,可如今卻毀了婚約,這世上,竟然會有女子拿自己的婚約來做賭注,瘋了,這賤蹄子一定是瘋了!
似是看出了張繡吟所想,蘇淺淺笑嫣然著,緩緩開口,“大娘子,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你若想用名聲這種事來束縛我,那你也太愚蠢了,如今婚事作廢,整個侯府都會淪為京都城的笑柄,你身為主母,這婚事也是你一手安排,你猜猜,外人會怎麼去議論你?”
張繡吟眼眶充血,伸出的手指都在打顫,“蘇淺!我要殺了你,我一定要殺了你!”
“殺了我?”蘇淺下巴微揚,滿不在意的笑著,“莫非大娘子忘了,我可是當今聖上禦封的淩安縣君,你若殺了我,那就是不把聖上放在眼裏,不把朝廷官員放在眼裏,大娘子如此惜命,怎麼會做出這等蠢事呢?”
“……噗!”滿腹的怒意衝到心頭,張繡吟竟直直噴出了一大口血,隨即眼珠一翻,直挺挺倒在了地上。
“啊!大娘子暈倒了,快,快叫大夫!”翠兒驚慌失措的上前擁住了張繡吟,大聲呼救著。
蘇淺嫌惡的擦去了手臂上被濺到的幾滴血,“行了,少在我院子裏鬼哭狼嚎的,你們幾個,把大娘子挪回她自己屋子,真是晦氣。”
若是從前,這些下人們絕對不會把蘇淺放在眼裏,更不會將她的話聽進去,可如今,她連大娘子都敢辱罵,誰還有膽量去忤逆她?
“是,是,奴婢們告退。”
迅速將隻剩半口氣的張繡吟抬了出去,院子裏總算又恢複了安靜,鬧騰了這麼久,蘇淺額頭都有些脹痛。
“九夜。”
九夜趕緊迎了上去,“小姐。”
“吩咐下去,今兒我身子不適,誰來都不見。”
“那蕭姨娘和王氏呢?”
“也不見。”現在她隻想好好睡一覺,侯府裏的瑣碎事,愛誰管誰管。
“是,屬下知道了。”
回了裏屋,蘇淺倒頭就睡,醒來時已經是傍晚,天際一片豔麗雲霞,像極了張繡吟吐出的那口血。
“小姐,您醒了?奴婢去弄些水來伺候您洗漱。”
蘇淺懶懶應了一聲,“我睡著時,有誰來過麼?”
“蕭姨娘和王姨娘來過,聽說小姐您睡著就又走了,二小姐也來了一趟,被九夜給堵了回去。”
“還有呢?”
“魏公子也來了,看著……看著很是生氣,不過他到底是個男子,也沒有硬闖,辱罵了您幾句便走了。”
蘇淺嗤笑,“他當然生氣,不但沒能把我娶回去討美人歡心,還被自己娘親一頓痛罵,我估摸著,他往後來侯府都難了。”
“小姐,奴婢很好奇,您跟魏夫人說那些話,難道不怕她對您更加瞧不起麼?”畢竟一個不爭不搶,隻想著嫁給個尋常人家安安穩穩過一輩子的庶女,實在是沒什麼出息。
“她根本就沒瞧得起我過,若我據理力爭,說是自己看不上魏然才不肯嫁,那她才會更加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