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這樣的人?你一個小輩,對她了解能有多少,黃嬤嬤!”
聽到老夫人聲音,黃嬤嬤迅速走了進來,“老夫人,這是怎麼了?”
“去,即刻將張繡吟給我喚來,王氏與蕭氏那幾個都一同請來!”
見老夫人臉色難看的厲害,黃嬤嬤也沒敢多問,“是,老奴這就去。”
片刻後,一眾人已經入了竹園,張繡吟仍端著大娘子的架子,先是瞥了兩個妾室一眼,這才上前行禮,“老夫人安好。”
王氏與蕭氏也一同福了福身子,“老夫人安好。”
老夫人略顯渾濁的眼一直緊盯著張繡吟,許久才伸出手,狠狠給了她一巴掌。
這一巴掌,將屋子裏所有人都嚇得不輕,張繡吟自個兒也是懵了半晌才回過神,“老夫人,您打我?”
“是,我打的就是你這個一肚子陰謀詭計的下作東西。你說,當初柳氏去世後,留下的田產與莊子都去哪兒了?”
沒想到這種陳年舊事也會被提出來說上一頓,張繡吟目光閃躲著,支支吾吾道:“老夫人,那些莊子,不都變賣成錢財填補侯府內空缺了麼?”
“你還敢在這欺瞞!”老夫人手在桌上一拂,茶盞全數摔在了地上。
王氏入了侯府這麼多年,還是頭一回看到老夫人這般生氣,忍不住輕聲勸慰著,“老夫人,您本就患有咳疾,不宜生這麼大的氣,大娘子若真做錯了事,好好訓誡便罷了,千萬別跟自己身子過不去。”
蕭氏連連附和,“是啊老夫人,您午後還得禮佛,若是帶著怒氣去菩薩麵前,怕是不好。”
雖說才入府沒多久,但蕭氏也算是將所有人的性子都摸了個透徹,尤其是隻要在老夫人麵前提起禮佛之事,她便會消火。
果然,老夫人聞言雖說還瞪著眼,但臉色已經緩和了幾分,“哼,張氏,你說,那些田產與莊子到底是怎麼回事?今日我是顧念著你的主母身份才不曾將侯爺喊來,免得你在他跟前連頭都抬不起!”
蘇淺聽到這話,心裏止不住冷笑。
如果真的是顧念著張繡吟的主母身份,又怎麼會把兩個妾室叫過來旁聽?此舉分明是想借此打壓張繡吟的氣勢,讓她往後沒法兒在王氏麵前趾高氣昂。
張繡吟在侯府飛揚跋扈了這麼多年,何時見過這種陣仗,咧嘴就坐地哭了起來,“老夫人,兒媳真的沒有做過什麼混賬事啊,那幾年老爺在朝堂裏不得勢,府中又有這麼多張嘴要養活,根本就是入不敷出。那些莊子與田產變賣後,銀錢都用來貼補家用了,您可要明察啊。”
大概是知曉事情嚴重性,張繡吟連自己的麵子也顧不得了,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嚎哭著,聽得老夫人眉頭都擠到了一塊,“你看看你自己,哪有半分主母的模樣,還不趕緊站起來,真是丟人現眼!”
張繡吟已經坐在了地上,也顧不得什麼顏麵,破罐子破摔道:“老夫人,兒媳自從入了這個門,事事都為老爺考慮周全,瑣事也料理的妥妥當當,怎麼會有這種糊塗心思在?再說,兒媳的大女兒如今就在皇宮裏做娘娘,平日裏送到侯府的首飾朱釵哪一件不是價值連城,又怎會貪圖那幾萬兩銀子?”
這話聽著是為自己伸冤,但蘇淺與老夫人都知曉,張繡吟分明是在拿宮裏那位娘娘給自己撐腰。
老夫人確實惱怒她做出吃裏扒外的事來,但如何懲處,必須得掂量掂量,輕了,沒法兒服眾,重了,宮裏的娘娘又會不高興。
漲紅著臉坐回了軟榻上,老夫人氣的手指都在哆嗦,“如今我是年歲大了,也沒個幾年可活,你們一個個骨頭硬了,不把我放在眼裏。也罷也罷,此事我管不了了,黃嬤嬤,去吩咐人將侯爺請來,讓他來決斷。”
聽到蘇士林要來,張繡吟趕忙攔住了黃嬤嬤,“老夫人,不過是一樁後院瑣事罷了,何必要驚擾老爺。”
老夫人怒極反笑,“小事?我侯府裏的東西,被你拿去變賣討好母家人,你這大娘子當得可真是不簡單啊。”
張繡吟豆大的眼淚往眼眶外滾落著,“老夫人,兒媳已經說了,銀錢都用來貼補了家用,至於莊子賣給了何人,那都是價高者得。我母家也算得上是個大戶,他們用銀兩買下莊子,也算是接濟了侯府,明明是好心,怎麼如此責怪他們?”
“照你這意思,還是我沒事找事了?”老夫人厲聲嗬斥著。
“兒媳不敢,隻是說了實話,既然老夫人非要論出個道理來,那好,我這就差人去母家請人來,咱們當場分出個對錯。”
張繡吟的母家,那地位確確實實不低,若這會兒真的差人將張家管事兒的喊來,豈非要鬧得滿京都城都皆知?都說家醜不可外揚,老夫人身為蘇士林嫡母,自然不會讓他丟了臉。
“你這是在威脅我?”
張繡吟後背挺直了幾分,“老夫人,兒媳這些年一向是敢作敢當,既沒做過,便是刀架在脖子上也不會承認。該說的兒媳都已經說了,您給個定論吧。”
這般梗著脖子強到底的做派,嚇得王氏與蕭氏皆是臉色一變,小心翼翼的看向了軟塌之上的老夫人。
在侯府之中,論說地位,自然是老夫人與蘇士林最尊貴,可出了侯府,那可就不見得了。
張繡吟一手帶大的嫡女入宮當了寵妃,母家在京都城裏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蘇琪更是才貌兼備,往後大有可能嫁入皇室做個皇子妃,這樣一層一層算上,怕是連蘇士林跟她算賬都得考慮考慮後果。
老夫人手指攥的“咯咯”作響,滿是皺紋的臉也扭曲了起來,看了許久好戲的蘇淺鳳眸微睞,輕聲開口,“老夫人,大娘子,其實依我看,此事倒也好解決。”
有了這個台階,老夫人暗暗舒了口氣,“你說說看。”
“那些莊子畢竟也是我小娘留下的,若是被旁人知道,咱們侯府要靠著變賣妾室嫁妝才能過日子,難免惹人笑話,不如當初多少賣出去的,今日再多少買回來。”